“进是可以进的,只是要小心点。”萧彻道:“你若是想去,我叫人给你安排。”
其实那天沈惜该逛的也逛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就显的有些兴致缺缺:“算了,你还是叫秦召给我买点吃的来吧,我不是特别想出门了。”
萧彻都不知道怎么说沈惜好了。
“你若是日日这么懒下去,迟早有一日要变成彘。”
沈惜恼道:“等入了秋就不会了。”
现在这天确实没有之前那么热了,但是还是会有些闷闷的,沈惜不是很喜欢这种气氛,所以不想出去也是正常。
当然了,懒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最后萧彻还是妥协了,叫了秦召买了一堆吃的过来:“晚些有个戏班子要过来场戏,你可要去看?”
说起这个沈惜倒是有些心动:“戏班子?”
能在这里唱戏的戏班子定然实力不俗,于是沈惜就同意了。
他们看戏,自然是坐在最好的位置看的。
掌柜特地给两人准备了一间雅间,许是因为摄政王和摄政王妃突然的到场,原本应该热闹无比的会场顿时寂静无声。
除了戏班子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之外,实在安静的过分。
毕竟洪氏才刚死,她就是因为冒犯了摄政王妃才死的。
死的有多惨……反正看见过她被行刑的人至今还在做噩梦,尤其是到了晚上,都不敢一个人独处。
因此众人也更加不敢惹这位摄政王妃,只怕得罪了她,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而关于洪氏的死,流言闹的很是极端。
一面是夸萧彻做的好的,还有一部分是觉得萧彻做事实在过于残暴的。
那洪氏犯了错,你要杀她,直接砍头不行吗?白绫、毒酒,方式实在太多。
何至于凌迟处死,让人家死的时候还要受这么大的折磨呢?
本朝律法中规定,杀亲杀族者、谋逆造反者、通敌卖国者才需行凌迟之刑,那洪氏虽然可恶,但也罪不至此吧?
另一部分人觉得她是死有余辜,被叶家逼死的人家又有什么错呢?他们难道不无辜吗?
洪氏作为罪魁祸首,不处以极刑,如何安抚的了那些受害者?
今天洪氏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要扇摄政王妃的巴掌,要她下跪,睁着眼睛说瞎话,给她扣一顶红杏出墙的帽子,跋扈至此,明天她就能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甚至谋逆!
此等毒妇不除,不以快慰人心。
所以如今天下可以说是分成了两派,一派逐渐发现了萧彻身上的亮点,毕竟之前他消失的那段时间,皇帝做出的愚蠢决策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就像一开始的沈惜一样,从抵触到了真香。
还有一派依旧反感萧彻,觉得他这个人手段和心肠都实在歹毒,明明有更温和的解决办法,但是他却偏要用最血腥的方式去完成。
尤其是他在朝上的权势都压过了皇帝,可以说差不多整个朝廷都握在了他的手里,大大阻碍了皇帝的发展,长此以往,只怕皇帝会越来越废。
但是皇帝终归是皇帝,他们心里还是希望皇帝能掌朝政的。
一个到底是正统的皇室血脉。
不过外面的这些流言蜚语对沈惜和萧彻并没有什么用,两个人依旧我行我素。
好不容易听完了整场戏,外面坐着的人也不敢动,生怕搞出点动静来打扰到包间里的两位。
而沈惜也照例打赏了点钱,身边没有银子了,就叫书琴拿了些金叶子给他们。
她没有去市井之中听过戏,因此不知道,这地方原本是能吵的你连唱戏的声音都听不清的地方。
以前在府中听戏的时候,大家都要顾及着闺仪,说话也不敢大声说,只是捂着嘴笑,最多也就是听到有趣的地方了,附身和身边的人耳语几句。
两人没有走外面的路,那包间里本就是有条路通楼下的房间的。
所以坐在堂上的百姓还不知两人已经走了,依旧是坐着一动都不敢动。
最后还是掌柜的发现了不对劲,连忙上来通知了众人,大家这才蹑手蹑脚的散去的。
萧彻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却是安安静静。
等知道众人这尊煞神走了之后,萧彻住过的客栈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
说到底,还是一个怕字啊。
至于萧彻,自然是已经查到了关于刘子业的下落。
他确实是没有想到,这刘子业居然就在京城之中。
当初他确实是回去了,但后来又回来了。
先帝派人了很多人去寻他,他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于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回了京城。
萧彻倒不怕他不配合自己,只要找到了人,一切就好说了。
其实沈心蝉也是有意在给他们透露信息,不然她完全不必说什么“大隐隐于市”的话,就连等信的时间也完全可以造假。
这个情,萧彻自然是承了。
两人在外面游玩的时候,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京城里都是一清二楚,当然主要也是因为萧彻没有瞒着的意思。
皇帝对萧彻不可谓不关心,下面的探子来报的时候,最过分的一次就连萧彻吃的是什么,都要说的一清二楚。
而他们一进城,之前被王毅派去刺杀他们的专业刺客团伙也一起进了京城。
原来是那老三老四压根儿就没有打算听萧彻的话,背叛他们老大。
所以一到老大的面前,两人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萧彻欺负他们的事说了出来。
那刺客团伙的老大也是个讲义气的,当即就拍拍胸脯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配合一下这个摄政王,看看他到底要耍什么花招,总之,先将老三老四的解药拿到手才是正事。”
老三老四感动的眼泪汪汪的:“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们最好了。”
老大眼神不善:“你们办事不力还好意思说,我现在就罚你们两个人去写大字,一个人写三百张,写的不好看就重写。”
老四“哇”的一下脸色就变了。
他的字形如狗爬……不,比狗爬还丑。
老三就是这么说他的字的:汝之人手,何缘尚不如狗?
从此以后他就大受打击,决心要好好练字,但是事实告诉他,他好像是在做梦。
老三倒是有些得意,他的字至少还是能看的,尤其是和老四比。
老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对,老三就去打拳吧,什么时候把‘落水棍’打会了,什么时候就算你过。”
老三脸色也拉下来了。
他虽然会武,但是远不及老四,而且这‘落水棍’是老大的独门秘技,角度之刁钻,身形之奇特,简直叫人捉摸不透。
就连老四都打不好这套拳法,更别说是他了。
“行了,别跟我说什么你中毒不中毒的,摄政王他既然要利用你做事,就绝对不会叫这毒废了你的武功,让你做不成事。”老大彻底断了他的念头。
于是老三到嘴边的话又默默的咽了下去。
老大又说道:“你们两个一个脑子不行,一个体力不行,都要相互学习借鉴,这样才能不断成长,变成一个优秀的刺客,知道吗?”
老三老四乖乖的说道:“是,大哥。”
老大很满意,晃着脑袋背了一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老四没听懂,老三却嗅到了不对劲。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这三十两银子,你们两个一人掏出十五两,给大家伙儿改善改善伙食,补补身子吧。”老大苦口婆心的下达了命令。
老四哭了,老三呆了。
下面的小弟和老二都笑了。
见两人还不情愿,老大故意拉下脸:“当初你们两个遇险,可是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们的,现在只是叫你们拿出些钱来给兄弟们补补身子,难道这你们也不愿意吗?”
看着底下殷切期盼的眼神,老三到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十分憋屈的点点头:“是,老大。”
呜呜呜,也许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吧。
难道做专业的刺客就真的这么难吗?
悲惨的二人,最后连这顿大餐也没有吃到。
因为一个在练武,一个在练字。
还是老二心疼他们,偷偷摸摸的给两人送了些鸡腿过去。
就在老三老四感激涕零的时候,外面一个刺客小弟喝的醉醺醺的:“老大,这鸡腿一点都不好吃,你看,给狗吃狗都不要吃。”
老大往桌子下面看了一眼……
嗯,确实是这样。
于是他一拍桌子:“不好吃丢了就是。”
京城内歌舞升平,最繁华的角落里也藏着最肮脏的交易。
穿着清凉的女郎肆意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勾动着男人的心。
他们的眼神仿佛也胶着在了这上面。
暗处,两个男人喝的醉态朦胧,一手抱着一个女郎,一手划着拳,女郎娇笑着劝着酒,那些男人自然也是一饮而尽。
女郎心中更是满意,也不知道他们喝下去的,到底是酒,还是他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