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帝身边的安德才说道:“经过排查,应该是今天晚膳时中的毒,而且每道菜里都有毒,幸亏太后娘娘今天胃口不好,只吃了一点,还正好是那道毒放的最少的菜,只是那试菜的太监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大臣不敢多话,最多也只能宽慰一二:“太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陛下不必过于担忧。”
文惠帝要的又不是他们的安慰,太后莫名奇妙中毒确实叫他心里发惧,那人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给太后下毒。
要是太后胃口好吃的多呢?
现在岂不是已经和那太监落的一样的下场了吗?
又或者说,要是那毒下到了自己的膳食之中,那现在躺在那床上等着太医来救的人不就是他了?
看到太后那虚弱的模样,文惠帝就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开始也怀疑过是不是萧彻做的好事,但是想到自己放在萧彻身边的钉子,他又放了心。
现在萧彻的一切行动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文惠帝一直觉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句话里的黄雀就是他自己。
看着面无表情的萧彻,文惠帝只剩下冷笑。
这人看起来永远都是那么胜券在握,可他偏偏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样子。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撕掉萧彻脸上的面具,让他哭着在自己面前求他放过他。
见文惠帝目光灼灼的盯着萧彻,众人心里升起了一点微妙的感觉。
“行了,朕不是来听你们说些有的没的的,如今太后中毒,凶手迟迟未落法网,朕倒是想听听众位爱卿有何高见。”
虽然这个时候绝对是上眼药最好的时候,但是大家也不敢乱说,这要是说错话了,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了。
况且他们也搞不清楚这个文惠帝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所以他这话一出,御书房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
这无比尴尬的气氛简直让人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实话,文惠帝确实是当的最窝囊的皇帝了,你说说,你的大臣说话做事还得看另一个大臣的脸色,这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范爱卿,你来说。”
既然大家都低着头不肯说话,那他就只能自己点名了。
被点到名的大臣一愣,幸好是见过大场面的,话说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微臣斗胆问一句,太后娘娘中的毒是什么毒?”
“像砒霜,但要比砒霜毒性更强。”
“难不成太医院的人都查不出这毒到底是什么?”
文惠帝皱起眉,他只是想让他们分析分析会是谁下的毒,怎么还扯到下的到底是什么毒上面去了?
“下的是什么毒很重要吗?”
要么怎么说文惠帝的智商不适合当皇帝呢?
换了别人,自然该把所有的线索查的一清二楚。
这位范大人也是先帝留下的人,看着文惠帝这孺子不可教的模样,忍不住摇摇头:“若是这毒来的特殊,就能从接触到毒的来源去排查,这么一来,范围就缩小了。”
他确实想不通,这文惠帝为什么能愚蠢成这个样子。
能做皇帝的,就算没有多聪慧,但至少也该比一般人稍微有点智慧吧?不然怎么对的起从小教导他的太傅?
想起先帝前的临终托孤,范大人心里终究还是长叹一声,也只能希望文惠帝早日开点心窍,长些心眼儿。
“那就叫太医院的人马上去查。”
文惠帝一听这话也有道理,于是吩咐安德才说道。
安德才闻言也立即下去了:“奴才遵旨。”
“除了这个线索,爱卿们就没有其他想法了吗?”
王毅终于舍得站出来了:“陛下,臣以为此事会与陇南王旧部有关。”
萧彻眼神暗了暗,终于要来了吗?
陇南王旧部?
呵。
“陇南王?那些逆贼当初不是都已经全部剿清了吗?”
萧彻沉默不语。
“陛下,太后仁慈,鲜有树敌,思来想去,想要太后的命的兴许也只有当初要造反的逆贼了。”
仁慈?逆贼?
萧彻心中已经升起了一丝杀意。
既然都已经觉得是陇南王的人了,那他不如就成全他们吧。
“此事不可胡说。”
文惠帝没有往陇南王哪方面去想,他和陇南王不熟。
但是他也知道,估计那陇南王当初也没有真的做什么造反的事,只是父皇忌惮于他,所有才故意设计陷害的他。
除了他们一家被灭门,连带着陇南王的亲信一起被株连了九族。
当时杀的人,那些尸体丢去乱葬岗都快容不下了。
不过王毅说的也确实不是没有可能。
那么多人,侥幸逃脱一两个倒也不是不可能……
“当初应有四千二百五十七人被杀,下面的人数完尸体之后在乱葬岗一把火就烧了,若是那个时候就有人偷偷换了尸体,恐怕一时也难以察觉出来。”王毅道。
文惠帝勃然大怒:“这么重要的事,一句‘难以察觉出来’就一笔带过了?”
这可是大失职,要是真查起来,当时监办的人恐怕也难逃死罪。
“此事微臣会立即派人去查,也只希望是微臣的推测,陛下放心,微臣定会竭尽全力去查的。”
文惠帝深吸了一口气。
当初放火烧尸体的人都已经死了,家里也就剩了个老太婆和没什么用的媳妇儿,他就是想问罪也没地方去问。
虽然他做人不怎么行,但非必要的时刻,他也不会主动去牵连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
当然了,要是那个人有儿子的话那就不一样了,斩草除根,儿子是他的血脉延承,那肯定是要杀的了。
至于女人嘛……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呢?
只是当初之事也算是王毅一手操办,估计他这回又是想借着东风除掉一部分朝中的大臣。
要是严格论起来,他也是有错的,虽然他不是监刑的人,但是作为领头的,下面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必定要负上一部分的责任。
萧彻突然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叫他宁可自损三千,也要毁敌一万。
事情从太后的头上转到了陇南王的头上,萧彻眼底闪过了一丝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