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走了。
早晨的时候,夏语打了水准备去给沈老夫人洗漱,结果发现怎么也叫不醒她,揣着不安的心靠近,把手放到她的鼻子底下,惊然发现,她已没有呼吸。
沈惜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当时她正抱着饭饭给他喂奶,宫里规矩多,一层一层报上来,耗去了太多的时间。
萧彻刚刚下朝,估计沈长鸣也刚刚知道这事。
“我与你一道去?”
沈惜看着萧彻疲倦的眉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昨日…昨日祖母同我说了很多话,她希望我们两个能好好的,我想……”
萧彻知道她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道:“我懂。”
沈惜有些感动:“嗯。”
因为饭饭年纪还小,是不能去灵堂的,所以沈惜就将他交给了香菱照顾。
“还是尽快找个奶娘吧,你瞧瞧宫里,有谁是自己亲自喂奶的?”
路上,沈惜一直有些心绪不宁,一是因祖母逝世之故,还有是因担心饭饭,他一向离不开自己太久的。
萧彻看出了沈惜的担忧,主动说道。
沈惜叹气道:“之前怀他的时候吃的太好了,所以一直涨奶,又听琉璃说,自己喂的孩子比别人喂的好些,这才没有去给他找奶娘。”
萧彻将她搂到怀里:“无妨,如今你已经回来了。”
沈惜明白了他的弦外之意,顿时有些脸红:“萧彻!”
“好了好了,莫要生气,我同你开个玩笑罢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与她开玩笑!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相府门口,沈长鸣也才刚刚到。
因为他们也是刚搬来浔阳,对这地方也不怎么熟,所以暂时是借住在沈惜外祖名下的家产之中。
赵氏倒是不一样,这是她的娘家,她熟。
想着皇宫修建要花费的时间很长,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这地方,于是沈长鸣已经派人着手去购置家业,地方已经找到了,只是还未修缮完毕。
没有想到沈老夫人去的这么突然,一般来说,正常人家都是不愿将自己的房子借给别人做灵堂的,s沈长鸣面对赵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过幸好赵老爷子是个豪爽的人,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况且这么多年沈老夫人也未曾薄待过赵氏,她在相府过的简直可以用如鱼得水,这一切都离不开她有个好婆母和好丈夫,所以赵老爷子对沈老夫人是感激的,因此不仅让沈老夫人停灵在自己的宅子里,还主动帮忙张罗后事。
沈长鸣刚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打点起来诸多麻烦,而赵氏虽然是在浔阳长大的,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子,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面当然还是赵老爷子灵通。
事情办的很快,沈惜到的时候,相府门口的白色丧幡都已经挂好了。
“爹爹。”
沈惜最先看到的是沈长鸣,他还穿着上朝时的朝服。
沈长鸣见到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微臣见过陛下,娘娘。”
虽然沈惜现在还没有听封,但是她的地位早就不言而喻。
“免礼。”
沈惜心中更加哀伤,多了这一层身份,也相当于多了一层桎梏。
许是昨日沈老夫人同她讲的那些话,沈惜虽然心里哀痛,但始终没有表现的太过哀伤,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沈老夫人的灵柩旁边,一面给她烧纸钱,一面低头不语。
除了偶尔滴落的泪珠,几乎没有人能看的出她的情绪。
沈老夫人走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但这大部分人心里存了个什么心思,其实大家都懂。
为的,还不是巴结一下这位皇亲国戚吗?
沈长鸣待人素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刚到浔阳就和浔阳的官员们打成了一片,再加上本来众人就有些讨好的心思在里面,这下子就更完美了。
赵无畏是赵家的旁系子孙,而赵家与沈家是姻亲,所以勉勉强强也能与沈家扯上些关系。
这不是一下朝就听说了这件事,连饭都来不及吃,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主堂里坐的正是萧彻,他旁边坐的是沈长鸣,赵老爷子坐在萧彻的下首,一见到这三人,赵无畏提起袍子就走了进来。
“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
“免礼”二字,萧彻已经说的厌了,这一个中午的时辰就不知来了多少人,个个都要进来跪一跪拜一拜,他倒像是个被参观的人一样。
“你怎么来了?”
赵老爷子皱起眉,很显然,他对这个旁系的子孙并不是很满意。
其实这也正常,一般大的家族最注重的都是嫡系子孙,赵老爷子又是嫡长子,自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对旁系和庶族的偏见自然也会深一些。
所以尽管赵无畏在旁系子孙中已经站的很高了,可在赵老爷子的眼里也就那样。
不过赵老爷子也是有这个资本。
“回家主的话,侄儿想着,我与沈大人有同僚之谊,又勉强算的上是姻亲,我又素来敬佩沈老夫人的深明大义,便想着…能送老夫人一程。”
赵老爷子丝毫不掩饰自己对旁系的偏见:“什么姻亲?这关系你也敢攀?”
赵无畏一愣,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不过赵老爷子说的也是实话,那沈家可算是皇亲国戚,日后要是沈惜当了皇后,那沈长鸣就是国丈,赵无畏作为旁系,攀上嫡系的亲戚关系已是勉强,这攀上皇亲国戚…那可是不能随便乱说的。
他这是要与皇帝争上亲戚关系啊。
想通中间的关节,赵无畏脸色变了变:“是小侄逾越了。”
赵老爷子“哼”了一声:“既然是来送沈老夫人最后一程的,就去灵堂侯着吧,陛下累了。”
“是。”赵无畏背后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微臣告退。”
萧彻点点头,并不言语。
“陛下,不如先去后堂休息会儿吧?等会儿娘娘也要去后堂用膳。”
沈长鸣道。
萧彻确实有些累了,饭饭夜里经常醒,一醒就要沈惜抱着哄着,谁去哄都没有用,他与沈惜一道睡觉,自然很难睡好。
沈惜心疼他,本想与他分居而眠,但他好不容易重新美人在怀,怎么可能放她走?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吃苦。
沈惜白日里还能补觉,他只得苦呵呵的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