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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位于地下室中那名与章浩宇约定打赌的保安,正怅然若失地看着眼前的虚化变故。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想明白原因,为何自己辛苦构筑了许久的美好幻境,能顷刻间就开始分崩虚化。这个世界他明明倾注了那么多心血,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年轻人,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怎么都没想到你居然真会赢!”保安看着章浩宇低声说道,当然他的话语中没有怨恨之意,也没有赌输之后的愤怒,只有无尽惆怅和满肚子疑惑,眼前这个家伙到底是如何击毁了幻境世界?

“我运气一向比较好,而且张鹏自己愿意回到现实世界,你应该很明白,这是他自己内心最真实的选择,任何人都没无法轻易左右,因为他已经彻底想通和觉醒了,所以我才能战胜你!”章浩宇这番话更加刺痛了树洞保安,让对面之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不少,因为那些美好的虚构假象,都被章浩宇给成功彻底击碎了。

“可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愿意离开,如果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不就一无所有了吗?”

“你还是没明白什么叫人心,那你告诉我他继续留在这个地方,最终能获取到什么东西呢?”章浩宇出言冷声质问,他死死盯着保安的眼睛,似乎要以此看穿背后的真相。保安面对这种犀利追问,一时间也有点语塞了。

保安叹了口气道:“虽然我输了,可我还是不明白为啥会输,你能告诉我为何会输吗?”

章浩宇一时间也被问怔住了,他都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保安心中有如此深重的执念。

“我明明比你还要了解这些家伙,这些人的喜怒哀乐,我都亲眼目睹过,每天所有人都在这个空间中和我共处,算起来我比任何人陪伴他们的时间都长,所以我应该才是最懂他们的人,否则他们怎会愿意和我倾诉内心的想法,又怎会愿意听我提出来的建议,一直待在这个世界里呢?“保安说着很失落的低下了头,嘴里还不断喃喃自语道,“可为什么这些家伙转头就会毫不犹豫,铁了心想要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呢?”

“因为你分不清现实和幻境,到底有什么不同。”冯菲宝不知何时出现了,开口回答道。

结果话音才刚落,保安和章浩宇二人都不约而同侧过脸,齐齐顺着声源的方向望了过去。

“如果虚构的幻境能替代所有东西,那或许现实世界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可幻境终究是虚假的东西,它并不能完全代替现实世界。你虽然很怜悯这些人,让人们在幻境中避免遭受那些现实中的痛苦,可你同样无法在幻境之中,去给予这些人未来的希望。”章浩宇表情冷漠地接过话茬继续道。

“未来的希望?我不就是在给他们希望吗?”保安眼中写满了茫然之色,出言反问道。

“不,你给予的不是希望,而是去让人逃避现实。你知道啥叫真正的希望?真正的希望会永远蕴藏在起承转合之间,那是逆境中的一个新起点,也是痛定思痛之后的新决心,但绝不会是明知真相已成定局,而一直沉迷于虚假的幻境里,反复欺骗自己一切都没有到来,这是懦夫进行的逃避选择,更是没有勇气面对真相的懦弱!”章浩宇这番话可谓一针见血,讲透了虚拟幻境的本质。

保安一时间被说了个哑口无言,紧闭着自己的嘴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也特别难看。

“况且,你还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章浩宇猛然抬高了声音,保安不解地抬起头来。

“你忘记了人类生活的本质,一个人的生活之中,不仅只有工作跟事业,这虽然是生活里的一部分,但并不是生活里的全部。之前的张鹏之所以愿意留下,是因为他太过看重自己的工作跟事业,但你想过背后的真正原因没有,他为什么如此看重自己的工作?甚至甘愿为了保住一份工作而留到虚假的幻境里?”

保安听着微微张了张嘴,他似乎想说什么东西进行反驳,可到头什么还是啥都没说出来。

章浩宇知道对方并不能,或者不愿把那个真相说出来,这些话最后注定只能由他来说了。

“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人,以及更重要的事,需要去照顾跟守护,而这一份工作仅仅是他实现这一切的核心保障,所以他怎么都不能轻易放弃掉工作。”章浩宇的双眼死死盯着保安,把真正的真相给缓缓道出,同时也是保安会输的原因。

保安听完章浩宇这番话,彻底没有了支撑的力气,他轻轻倚靠在墙上陷入了沉寂之中。

“你之前确实很了解张鹏,知悉他的喜怒哀乐,也正因为这一点,你才能用树洞的身份与其畅聊,使他把一切的情绪都分享给你,可你在倾听和建议时,忽略了他抱怨背后的本质——他并不是厌弃这一切东西,而是求而不得的焦虑。他最终会选择留下来,或许也仅仅是因为天时地利,各种机缘巧合所致罢了。你难道已经忘记了,当你提出要留在幻境的建议之后,张鹏他犹豫了许久才给你答复吗?”章浩宇继续开口质问。

“是,他犹豫了很久。”保安不禁面露苦笑,舔了舔下嘴唇答道,“那个时候我还并不清楚,为什么一直都信任我,和我无话不说的他,会突然间消失那么久,现在看来如果不是因为他被公司开除的事,或许就算等到现在,他也不会给我什么答复了。”

“没错,那现在你应该已经明白了,为何张鹏会毫不犹豫跟我一同离开了吧?”章浩宇抬眼看向对面的保安,“我们之间的那场赌局,很不好意思是我赢了,你应该还没忘记之前立下的约定吧?”

“我自然没忘记,你想知道关于这座大厦的一切以及幻境的来源吧?”保安出言反问道。

章浩宇轻轻点了点头,保安没有因为输了赌局就食言,他耐心给章浩宇解释了起来。

“这个事讲起来有点复杂,你有没有听说过共存状态?”保安眉头紧皱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章浩宇听着先是为之一愣,然后才微微颔首,并用眼神示意保安继续往下说。

“大厦里有两种共存状态,它们分别是祝福与诅咒,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们是同一回事,这座大厦中的幻境,既是一种祝福,同时也是一种诅咒。”保安说着就站直了身体,轻轻抬手抚摸已经开始瓦解的幻境墙壁,他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那样,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之意。

“在这栋大厦中的所有人,严格来说都是被祝福的对象,同时也是被诅咒的对象,而被祝福和诅咒的人,就有机会进入到幻境之中来。但进入这里的最大前提,必然是对方要心甘情愿,没有丝毫被迫的成分。亦如同离开这里的人一样,他们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是基于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选择,也是他们情感最直接的表达。”保安说着就又扭头看向章浩宇和冯菲宝,他继续自言自语那般补充道,“我知道你们一定很想问我,为什么大厦中会同时出现祝福和诅咒吧?”

保安还不等章浩宇开口,便自问自答道:“这些祝福和诅咒的来源,其实就是每一个身处大厦中的人,心里头的欲望跟情绪,这些人的一举一动,都传递着祝福和诅咒维系所需要的必备能量,真正算起来其实每一个人,都是祝福的发出者,也是诅咒的发出者,你们听懂我话里的意思了吗?”

章浩宇跟冯菲宝还是一脸迷糊之色,显然不是很懂保安话外之意,于是二人就齐齐冲保安微微摇头。

“那我举个简单例子吧,眼下就拿张鹏为例好了,他和我说了那么多事儿,其中有抱怨,也有憧憬,抱怨生的多了,就会转化为怨念跟怨气,最终这些都会变成一种诅咒。如果反过来看,他心里头的憧憬多了,也自然会成为一种执念,但相对而言是一种祝福。”保安深怕面前的男女还是听不懂,特意耐心举例解释了一下。

保安讲完后先是顿了顿,又重新开口对章浩宇说道:“还有你想知道幻境形成的源头跟原理,其实与这座大厦中的所有人都息息相关,这些人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祝福着自己,同时也在诅咒着别人,久而久之幻境也就在这些情绪能量的支持下,一点点慢慢构建起来,最终便成为你们眼前所见的模样。”

章浩宇跟冯菲宝听罢保安的解释,二人一时间都为之怔住了,内心不由大为震惊,幻境形成之因竟是人的情绪。直到此时,章浩宇和冯菲宝才彻底搞明白,这虚拟幻境形成的原理,因为人的情绪和欲望都是幻境形成的最佳养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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