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伴着暮色入夜。
“小玖,刺绣讲究巧劲,”女子微有些不忍,玖黎这都不知是第几次戳破手指了,既是灵绣,运灵针刺伤的伤口自是要修复得难些,“这里施针得斜入,绕三匝刺入刚刚的位置……”
悄然间便是亥时,玖黎才将纹样绣好——天青色的香囊上刺着针脚处理略微稚嫩的白兰,不过好在传神。
女子都由衷赞道:“初学便有这般绣工,小玖真棒。”
得到了师姐的赞许,玖黎方轻微松了口气……
玖黎继续下一步步骤,以平针缝合开口处,缝好一圈后,把线头抽紧,在留好的小口内置入适量的兰花香料和一些养气聚灵的草药……并加以紫檀芪,运以灵力封之,塞入棉絮后把收口抽紧并缝合好,再就是缝合流苏这些收尾工作……
待做完时,玖黎已经累得趴在桌案上半睡着了,女子微微摇头正欲运行灵力环抱起玖黎回房休息,这时听见怀里的人嘟囔道:“师姐,你和孟师兄还会回谷吗?”
女子手臂微微僵硬,步伐顿了一下才继续向内间走去,就当怀里人说梦话吧,沉默未作回应。
玖黎心思灵巧,自是懂得察言观色,但今晚却一反常态,明知眼前人在回避……却仍坚持问道:“师姐,你和孟师兄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有什么事非得不辞而别,孤身面对……”
女子停下脚步,眸中闪过一抹愠色,语气透着淡漠:“小玖,你还小,有些事,是私事,也只能私了,这是我的选择,我不会后悔,也无须同任何人解释,你明白吗?”
玖黎微怔,似是细细消化这几句话,对于气场陡变的师姐,一时觉得很陌生、陌生……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自家的事尚捋不清,又有什么立场问他人的因果……
她昨夜在娘亲灵堂前守了一宿,想通了很多事情,今日来也不过是再确定一下,她做了很多假设……若是自己早日洞悉一些人、一些事,医术道法更厉害些,是不是便能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可是凡已过去的事情,是不能改变的,自己只能弥补抑或是讨债。
女子将玖黎置于榻上盖好被子,室内未燃烛火,月华被乌云间或遮掩。
女子走到屏风前时听见榻上少女微有些喑哑地道:“师姐,我好想快点长大……”
女子轻叹了声,只道了句:“好好休息。”
屋外。
女子看向一旁抱剑的男子,未待对方开口,便用灵识传音道:“她累了,今夜便歇在这里,自有人护着她。这次多谢你的帮忙,我先回去复命了,请自便。”
女子言罢便瞬移离去,男子微微叹了口气便尾随上去。
这厢,“自有人”的两人正在一旁的大树上“赏月”。
应纾:“祁约,你说郡主整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出就是为了学做香囊?”
祁约:“……”内心表示并不想理这个话痨。
应纾:“话说郡主这么用心制作的香囊,不知会被赠予谁?祁约,你一点也不感兴趣吗?”应·话痨·纾继续道。
祁约:“嗯。”显然回应了后半句,心想真不想和这聒噪的家伙一起当差。
应纾:“诶,祁约,除了练剑、看书,你还对什么感兴趣呢?”虽然本来要开口的话被堵了回去,但表示起码让身边这沉默寡言的家伙说了话不是,马上转了个话题道。
祁约:“……”
应纾:“罢了罢了,睡了睡了,一个时辰后喊我换班……”
祁约:“你呢?”
应纾:“啊?”
反应过来后:“你在问我?”
祁约微微瞥向他看了一眼:“嗯。”
应纾立马接道:“我感兴趣的可多了,弹弓、骑射、遛鸟、喝花酒、听小曲……”
祁约皱了皱眉头:“喝花酒?”打断应纾一长篇大论的发言,“你?”
应纾听出了祁约语气里的审视,颇不服气道:“就我如何!小爷我生得这般英俊潇洒,武艺高强还多金,想当年也是江陵有名的公子哥,人称应小公子,每逢佳节少不了佳人邀我入幕共饮,说来那些佳人各个都是冰肌玉骨、腰肢纤细……声音又甜腻动听,那娇声一唤啊,啧啧啧……能把人的魂都勾了去……怎么,你这木头羡慕了?”
祁约将脸侧向一旁:“你想多了。”
应纾偏头看向祁约:“不会吧,祈约,你生气了?”
后者冷冷道:“没有。”
应纾“灵光一闪”不知想到了什么,转瞬一脸悲悯道:“下次有机会,我带你一起……”话未说完便被后者的剑柄抵上脖颈。
后者声音更冷了几分,重复道:“没有。”
应纾分明看到这家伙顶着一张别人欠了他几百万灵石的臭脸,一脸“凶相”,何况脖子还被这家伙拿剑柄抵着,反应这么大?心里更发坚定刚刚的想法……
“好啦,我刚刚言语若有冒犯之处,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气啦,我撤回,我禁言。”言罢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再说话的样子,眼睛直愣愣的,颇憨的模样。
祁约见他这番模样,有些懊恼,实际上他刚刚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心里不禁嗤了一下自己,看向后背紧紧抵着树干的应纾,干净利落地收回剑,皱巴巴地道:“这个不好。”
应纾愣怔了下:“什么不好?”
祁约:“喝花酒,不好,建议戒掉。”
应纾满头黑线,内心疯狂表示:不,我拒绝,喝花酒明明是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没有什么不好的,当然除了比较费钱外,不过这条于自己而言完全不成问题。哎,有钱又有颜的人生真是舒服,哪像现在这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还得和这般寡言少语的木头待一块执行任务,惨啊,惨啊。
何况某人自己修的清心寡欲的道,便这般要求身边人向他那般做派靠拢,真是不知其中乐的木头。应纾虽极不情愿回答这个“无理”的建议,但在某人审视的高压下,犯了怂,虽然自己武力值挺高的,但是打不过面前这位啊,大丈夫能曲能伸,该低头时还是得低头的:“行吧,我试试。”
瞧着祁约松了原本紧皱的眉头,内心补充道我只答应试一下,仅此而已。应纾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了赞。
不料旁边又响起冷不伶仃的声音:“我会帮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