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刁一品的到来,秦书凯的脸上倒也没有『露』出过多奇怪的神情,好像算准了他刁一品必定会过来这一趟。
“刁部长终于还是来了。”
“我知道秦市长不想看见我,可我不得不来这一趟。”
秦书凯用一种相当温和的口气对刁一品说:
“刁部长说话可就真是误会我了?我跟刁部长同事一场,也算是有几分交情,一想到以后想要在这市『政府』的办公大楼里时时见到刁部长只怕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刁部长能主动过来跟我聊聊天,道道别,我这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秦书凯,你卑鄙!”
“彼此,彼此,跟刁部长比较起来,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你多次要对付我,我不过是出手一次,你就害怕了?”
刁一品有些僵直的站在秦书凯的办公室中央位置上,质问的口气说:“秦书凯,你要是个男人,就让纪委的人把我给抓了,何必要拖拖拉拉的浪费时间?”
“妙啊!我还真是没见过,还有领导干部主动想要到纪委去的?我差点忘了,其实一个干部去纪委的方式有很多,你要是想要投案自首的话,倒也没人拦着你啊?你完全可以自己选择进入纪委的方式,这是你现在最大的自由。”
秦书凯说到这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两声。
“秦书凯,我知道你恨我入骨,可是我发誓,只要我刁一品有一天从里面出来了,必定对你报复,我就不信了,你这领导干部的位置,还能坐一辈子?再说,你做了这多年的领导干部,就是干净的。”
刁一品的话倒是的确敲动了一下秦书凯内心的某根弦,他不得不承认,这孙子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尽管心里有些想法,可嘴上却依旧强势的口气说:
“等你刁一品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早已成了丧家之犬,你凭什么跟我斗?人走茶凉的道理我想你不是不知道,再说,你不是找了很长时间我的把柄吗,如果有你也可以这么做!”
“秦书凯,狗急还跳墙呢,你可别把我给『逼』急了。”
瞧着刁一品一副发狠的口气,秦书凯无所谓的笑道:“刁一品,既然你想要做困兽之挣,给普安市的老百姓多添几个笑柄,我也拦不住你,随便你怎么折腾都行,只不过,我的计划却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话而改变的,你也不要求谁过来打招呼,刁一品,你就等着慢慢的受折磨吧。”
刁一品眼里的两颗眼珠几乎要愤怒的蹦出来,如果他现在身上有什么武林绝技的话,他担保自己会立即冲上去要了眼前这恶毒家伙的命,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他刁一品现在俨然就是秦书凯手里正在戏弄的一只老鼠罢了。
张富贵和吴全能正在唐平的办公室里讨论关于刁一品的问题究竟该怎么应付。
张富贵向唐平汇报了自己去找秦书凯谈话的过程,省略了一些不该说的话后,张富贵对唐平说:
“唐书记,看样子,这次秦书凯是真对刁一品恨之入骨了,跟我说话的时候,提到刁一品的名字,两眼都冒凶光,那表情跟要吃人似的,看来两人之间的隔阂很深啊,不是一句话二句话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难道就一点缓解的可能『性』都没有?”
唐平有些无力的口气问张富贵。
“唐书记,我看他秦书凯这次是真是有些疯了,很有可能这口气憋的时间也比较长了,只怕任何人的劝说,他都一样听不进去。”
吴全能坐在一边狠狠的口气说:“这秦书凯倒是跟前任的纪委敬书记有一拼,要是再让他这么疯狂下去,真不知道他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这才是吴全能最为关心的问题,不管秦书凯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刁一品下了这样的狠手,自己明摆着跟刁一品一向关系比较近乎,大家又都是唐平这条线上的人,说起来跟秦书凯都是势不两立的,等到秦书凯收拾过刁一品后,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张富贵倒是理解吴全能心里的担心,安慰的口气说:“我认识秦书凯快二十年了,他绝对不是那种喜欢无的放矢的人,只要没人主动去招惹他,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他应该不会主动招惹是非。”
张富贵反正是心里有底,秦书凯要是想要对他动手的话,他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有机会坐上副市长的位置,说到底,秦书凯心里对他还是念着十多年前的那份旧情的。
三人坐在唐平的办公室里商量了半天,也得出一个所以然来,也只好各自散了,几人中吴全能的心思是最沉重的,张富贵则相对比较轻松,而唐平心里想的更多的却是其他的事情,刚从省纪委下来的高书记又出事了,普安市纪委书记的位置再次空缺了下来,这么重要的位置,省里又会安排什么样的人来呢?
无论是什么人过来,只要新来的纪委书记能站在自己这一方的阵营里,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次新书记要是来了,自己可一定要提前交代几句,无论听说了什么样的话,都不可以莽撞行事,做出决定之前,一定要先向自己汇报才行。
刁一品从秦书凯的办公室出来后,心里颓废到了极点,他心里清楚,眼下,没有人能救得了他,要想绝处逢生,除非出现奇迹。
走在回家的路上,瞧着大路两边的梧桐树叶上下在晚风的吹拂下上下飞舞,刁一品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以前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条路上居然有这么高大魁梧的梧桐树,一排排的立在大路两旁,看起来实在是养眼急了。
道路两边的广场上,晚上出来锻炼的一些老人已经摆开了架势,那种闲云野鹤的悠然打太极拳动作看起来是一种享受,刁一品心说,原本我也再熬十多年,也将加入这帮打太极拳的老人行列的,可是现在,只怕一切都将要成为泡影了,难不成我刁一品就这么认命了,听凭秦书凯的摆布,安心的接受被人摆弄的命运。
刁一品感觉自己不甘心,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秦书凯还没有来得及对自己下手,从目前来说,自己依旧是普安市的市委宣传部长身份,而且这些年自己当领导也聚敛了不少的银子,既然这些钱出事后立即就会被没收,自己为什么不趁着现在一切还来得及,用那些钱去拼一把呢?
刁一品有种思绪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无心再去欣赏那飘飘『荡』『荡』的梧桐树叶,赶紧快走了进步,转身打车去了一个老朋友家里。
刁一品的老朋友绰号黑脸,是普安市区黑道上有名的黑老大,前些年一直在云南和缅甸的交界处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赚够了一笔钱后,回到老家普安市做起了一些正当生意。
原本黑脸是有心要回家金盆洗手,找个老婆成个家,安安稳稳的过几天普通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可没想到黑脸的名声已经在外,即便是回到老家后,一样的不安生,不停的有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也有不少当地的弟听说了他的威名,想要投奔到他的门下。
无奈之下,黑脸只能借着开武馆的名义,招揽了一批弟在手下,平日里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是早已不亲自出马了,但是一些绑票运货的勾当,他却一直在私底下干着。
刁一品以前跟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倒也跟黑脸打过几次交道,他知道黑脸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他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是个快要过气的副市长就不接自己生意,最重要的是,黑脸在道上的诚信度相当高,只要是接下来的生意,如果不成,一定退款。
以前刁一品私下调查秦书凯的时候,知道了张晓芳这个人物,尽管他并没有考证过,张晓芳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像坊间传说的那样,就是秦书凯的亲生子,可是现在这时候,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张晓芳这条线已经成了他刁一品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除了紧紧的抓住这根稻草,他别无选择。
黑脸的家住在普安市的东郊,这里方圆几里都是别墅区,黑脸家总共有五套联排别墅,其中一个是他和老婆住的,两边分别是父母和老岳父岳母,相邻的还有一个是舅子是自己二叔一家人住的别墅,说起来,这些别墅都是黑脸的钱盖的,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一大家子都沾了他一人的光享福。
刁一品那孤单的身影出现在黑脸家门前的时候,站在那别墅高大的门楼下,显出几分说不出的单薄,冲着大门口的通讯设备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后,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刁一品迈步进入别墅大院。黑脸在客厅接待了刁一品,瞧着眼前这位神情有些猥琐的副市长大人,黑脸的态度一如既往的热情,上门就是客,不管客人是什么身份,现在遇上了什么难处,只要客人付钱,黑脸一向服务态度比较好。
“刁部长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一言难尽啊,这次来,主要是想请老大帮忙绑个人。”
“好说,好说,刁部长跟我并不是头一回交易,只要知道按照老规矩办就好。”
刁一品有些尴尬的笑笑说:
“以前请老大办事,一向很满意,这次绑人却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价位?”
“那要看准备绑的是什么人?”
“不瞒老大说,我这次要绑的人,很有可能是副市长秦书凯的老情人,她的名字叫张晓芳。”
听到秦书凯的名字,黑脸的脸上『露』出一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