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和海棠等人面面相觑,朱媛媛的祖宗居然传下这样的规矩,她们都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多嘴,只是不停手的洗着瓦罐。
“你觉得简单吗?很多人为了钱,埋没良心,泯灭人性,有的人甚至为了利益,可父子相残,兄弟阋墙,你,会不会为了多赚钱,而去破坏我的规矩呢?”朱媛媛似笑非笑的看着金掌柜。
不过是定个规矩而已,朱媛媛居然说得那么严重,她说的话直指人性的贪婪,金三宝做了掌柜这么多年,自然能听懂朱媛媛的意思,她这是在敲打着自己呢,心中有点不快了。
嘿,这你家的生意,赚多少不都是你的钱嘛,我只是打工拿月银的,你不想赚钱就不赚吧,难道我还能逼着你去赚钱?
金掌柜没有把自己的不快表现出来,笑呵呵的说道:“什么话,你说要多找点赚钱的路子,我还得帮你想,只要你不介意赚得少,我是无所谓的,这规矩我守得住,我甚至可以跟你立下军令状。”
朱媛媛听到金掌柜说立军令状,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叫他立一个了,但是她忍住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真立下军令状,这关系就闹僵了,以后就不好相处了。
朱媛媛便朗声说道:“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人多好办事,六百个瓦罐很快就洗好了,金掌柜就回去写进货清单去了。
朱媛媛想进城去逛逛,才一回到同心苑,就有丫鬟来请,裴若兰有事请她过去和风苑,朱媛媛问丫鬟什么事,丫鬟支支吾吾说不知道,朱媛媛便跟着她走一趟。
和风苑里,裴若兰坐在正中央,周月容坐在左下首,一旁站着的黄妈妈和春花是她们近身侍候的人,还有一个身板挺直,表情严肃的中年妇人。
朱媛媛一走进来,周月容就担心的瞟了她一眼。
“月容姐,你来了。”朱媛媛一进来就先跟周月容打了招呼,然后才问裴若兰道:“韩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若兰端起盖碗慢慢的喝着,就是不说话,朱媛媛皱眉,扫视室内所有人,黄妈妈和春花敛首低眉,周月容低头躲开她的视线。
朱媛媛觉得奇怪了,其他人她不知道,但周月容这样子分明是心虚啊,看她的表情,朱媛媛觉得一定是有事发生了,并且对她很不利,她才不耐烦根她们猜哑谜,便直接问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裴若兰放下盖碗,好整以暇的拈着丝巾,按按嘴唇,才缓缓地说道:“你进我韩家的门也有一段时间了,自我来了,从来不曾晨昏定省,不懂孝顺婆母,言行举止又粗鲁不堪,也就是我韩家没落了,要是以前,早就罚你跪祠堂,抄佛经了。”
朱媛媛脸色冷了下来,想去逛街购物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然而裴若兰的话还没有说完,还在继续,“虽说你出身根浅门微,但毕竟礼不可废,以前不懂规矩就算了,从头学起吧,我给你请了一个教习嬷嬷,以后你每天跟教习嬷嬷学规矩,这是……。”
朱媛媛火冒三丈,裴若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当场就炸毛了:“晨昏定省?我亲生的爸妈都没享受过,你凭什么?还跪祠堂抄经?
告诉你,粗鲁不堪那是我的优点,瞧你那一脸嫌弃的样子,当真是没品位,你也不看看你站在谁的地盘上,就敢在这里瞎哔哔,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我跟你讲,惹老娘不高兴了,把你赶出去都不带眨眼的。”
周月容眼睛发亮,眼神在裴若兰和朱媛媛两人之间扫来扫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想到过朱媛媛会不满,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朱媛媛会当场翻脸这么直接,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做,老太太还想端着婆婆的款,拿捏媳妇儿,哦呵呵呵,周月心里笑开了花,怕被人看到她的兴奋,连忙用手帕捂住下半边脸。
裴若兰的脸时青时红,她被朱媛媛气得血液直冲上脑,胸腔里一股气越涨越大,她自问她已经相当和善了,教她规矩只是一番好意,不想以后出去被人嘲笑她没教养,万万没有想到,这头猪,居然直接翻脸,裴若兰觉得,她快要被气死了。
朱媛媛哼了一声,倏地转头,怒目盯着裴若兰正想介绍的教习嬷嬷,“还教习嬷嬷呢,从哪里来给我回哪儿去,我的地盘我作主,我定的规矩才是规矩,谁都别想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哼。”
朱媛媛鼻孔朝天,雄纠纠气昂昂的甩袖而去。
屋内所有人都震惊了…
裴若兰目瞪口呆,她以为朱媛媛只是不懂规矩,心直口快,但是从来没有过分的言行,并且朱媛媛对周月容和两个小孩子还是挺好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朱媛媛不但出口成脏,居然还如此凶悍,胆敢放言把婆母赶出家门。
裴若兰气炸了,憋着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她的脸比锅底还黑,选中这样一个女人,她敢说,她儿子绝对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黄妈妈和春花往后缩了缩,头都要埋到胸前了,这么好看的一场戏,怎么就让她们给碰上了呢,等一下主子是要灭口,还是给封口费呢。
杜鹃和海棠跟在朱媛媛后面,愁眉苦脸的,朱媛媛这样是翻脸不认人了,她们都是韩家的人,闹翻了之后,她们怎么办,到时候还能跟着朱媛媛吗,老太太会放人吗?还是把她们都召回韩家?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脸上的担忧。
杜鹃眨眨眼睛,悄悄的溜了,去跟陈妈妈报信去了。
和风苑发生的事,杜鹃跟陈妈妈绘声绘色学了一遍,陈妈妈听了呆若木鸡,摊上个这么虎的儿媳,她替她家老夫人掬了一把同情的泪,要是她儿媳敢这么凶她,绝对是要休弃的。
一般女子都怕被休弃,但朱媛媛是寡妇,还不是自愿的,早就巴不得脱离韩家了,这个大家都知道的。
“陈妈妈,要是二太太和韩家闹翻了,那么我们怎么办啊?”杜鹃巴巴的看着陈妈妈,期望能得到一个答案,可是陈妈妈也是内心纠结中,“这个…,走一步算一步吧。”
“二太太,你是不喜欢老太太,还是不喜欢学规矩啊?”海棠百思不得其解,不就是请安这么一点小事嘛,至于怼得这么狠吗。
朱媛媛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她是不喜欢裴若兰,也不喜欢学规矩,在地球,哪怕是亲生的父母,都没有早晚请安的,在这里,却是必须要的,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入乡随俗,但是她做不到。
这里跟中国的古代一样,女子要遵循三从四德,女子没有什么地位,朱媛媛一个现代女性,习惯了男女平等,自由自在,请安还是小事,但要是以后要她长居深宅,那样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她还要做生意,等生意稳定了,她还想到处去走走看看,她还要出去浪,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结婚生子。
她早晚是要脱离韩家的,她不是谁的妻子,何必要挂着别人的名头过日子呢。
朱媛媛就是不想要这样的束缚,才趁机跟裴若兰闹翻的,她很鲜明的表明了她的立场,她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