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包厢的人不能够完全说是坐满了的,地上只有椅子的碎片,或大或小的,但是尖头的更多,初晓迟迟不肯将自己两只腿放到地上,她害怕自己两只脚放到地上不是伤就是残的,想了半天才将脚放到仅仅几处的空位置上,不过心中还是战战兢兢的,但是心中一想起盛茧的安危,脚下的速度立刻就提了起来。初晓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放低声音都会被包厢里的这些人听着,毕竟这离自己最远的人也不过五步,在人身后走路还不让人听见简直是天方夜谭。
初晓猜的没错,离得最近的男人回头,初晓露出纯良的笑容,说:“大哥,你好啊!”
男人并没有说话,这少爷房间里的女人那么多,他才不管眼前这个不从正道走进来的女人是不是少爷心间的那个女人,反正人最后都要死,而且世间有千千万万的女人,眼前这个人死了少爷肯定不会放在心底的。
初晓见着眼前男人的表情不对,抬脚往后退,也不管自己是否踩到了地上已经变成碎片的椅子,因为人身安全比短暂残疾要重要许多,初晓从没想过杀人,犯生教的教诲便是少见血,但哪一年见到的血少了,每个人都无端仍让,到最后忍无可忍,更有甚者被自己信任的爱上的永远放在心间的人杀死,不过一群人总不会一直忍让至今,每隔一段时间,忍让这个东西便会变成另一种情绪。
初晓想着教主临走之前已经说出与大安吴国为敌的话,即使这话现在还在教主肚子里,但是这又有什么区别呢,这些人到时候也不一定会活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初晓情绪一到,她便不再往后退,而是将右脚抬起来朝那人头上踢过去,那人弯着腰但因着身材高大初晓的脚只能踢到那人的胸口。男人因着胸口剧烈疼痛而拿不住手中的剑,初晓眼疾手快的将飞出来的剑接着,男人心中着急,两三步上来想要从初晓夺过剑时,初晓弯腰侧身直直将剑刺入那人的腰,但因着这里并不是什么要害处,她将拔出来挑到男人的胸口处,接着这个仅仅是立场不同的男人便悄然无息的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在场的男人看到这倒下的男人皆是一副怔楞的模样,紧接着才反应过来,纷纷将手中的剑举起来朝初晓砍去,初晓哪见过这种场面,心中一急手中的剑也拿不稳,但眼前这个阵仗使得初晓不得己将手中的剑拿稳,两三下将冲到最前面的人刺到在地上,不过前赴后继的,初晓冷静下来后想着许久都没听着里头传来的打斗的声音,心中十分着急。当下放下恐怖,将手中的剑握紧,眼前的男人快速躲开,初晓没多想提身踩着这些人的身上不一会儿就穿过人群来到里面的房间。
房间里的确没有任何的打斗声,初晓的进入给屋子里几个人带来了不多不少的影响,微风跟着初晓闯入,屋子里的一切显得十分安静,盛茧被两个男人押着跪在地上,初晓当即就不爽了,除了在宫中做样子的时候会假惺惺的跪在地上。即使是在犯生教中也只有半跪的大礼,何曾受到这般侮辱?初晓想都没想提剑往盛茧那边去。初晓速度快得令席才镇来不及反应,等到初晓举着剑到盛茧面前停下时,席才镇才开始大喊说:“来人将这个女人拦住!”
初晓看着押着盛茧的两个男人松开手往自己这边冲过来,而面前的盛茧却像一只濒死的鸟儿一般从空中无力的跌落在地上,初晓没来得及将自己堵在喉咙中的话吐出去,两个男人却更快的来到促销身边,这两人手上并没有拿着任何的武器,速度虽然快,但初晓毕竟是叶丘堂的人,叶丘堂的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是速度啊!
初晓往后一跳,接着转过身提脚跳到桌子上,回头望着坐在凳子上惊讶的男人,说:“你是主子!”接着初晓将手中的剑架在席才镇的脖子上,“长得倒是一身正气的模样,只不过发起狠来与畜生并没有什么区别,就连一个弱小的女子都能忍心伤害成这副模样。”
席才镇坐在凳子上丝毫没动,不过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形容躺在地上的那人是如女子席才镇觉得自己完全不敢苟同,因此开口准备说话,谁知嘴唇上感到一股冰凉的触觉,瞬间就不敢说话。
“乖了?把人放了我不杀你。”初晓说完这话心中便觉得不对劲,接着又说,“我这么说不对,这里是你的地盘,这里的人都听凭你的差遣,无论怎么说都对你是有利的,因此我想一个折中的方式,倒不如我们先走一步,后面你们如果看到我们再抓也不迟。”
席才镇哪儿有选择的权力,这刀架在脖子上,还能够说什么,只能忍着,留着一条命可比往日来报仇亦是一种君子的行为。席才镇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初晓便又露出一副纯良的笑容,将剑取回来放回剑鞘,三两步来到盛茧身边,将盛茧从地上抱起来,直接撞墙而出。初晓不是盛茧,盛茧做事要求严谨,鲜少想那些出格的事情,即使有害怕的人或者是物她也从来不会表现出任何的表情波动。当初晓不一样,从小到大就好动调皮,师傅师母不知说了她多少遍,但没什么用。
席才镇见着初晓抱着那女人直接穿墙而出惊讶地许久都合不上嘴,但毕竟是大家的公子,反应还是挺快的,他回头望着这些还在怔楞着的席家军,喊:“愣着干什么呀,快去追!”
席才镇现在住的这间屋子南北通风,也不能在住下去,好在席才镇这二楼住处许多,便换了一处。
初晓在一高处将盛茧轻轻放在屋顶上,伸手去把盛茧的脉,接着借着月光翻翻盛茧的眼皮,这模样像是被强行灌下了软骨散之类容易导致人失去知觉却又不不置人于死地的毒。盛茧做事这么小心翼翼的,肯定事先吃了护心丸的,护心丸对人的心脉有着强烈的保护作用,这不知道灌了多少软骨散进去,到现在还散发着药性,那这肚子里肯定还积累了许多,这男人究竟有多恨女人?初晓在心中想着,在怀里掏了半天总算是掏出一个药瓶,初晓不像盛茧身上总是带着两三个药瓶,基本上需要的药都是分别装着的,但初晓就不一样了,从小就一个瓶子装许许多多的药,不过好在初晓的医术还不错,即使这些不同药效的药丸放在一起,初晓仍然能够记得住每个药的药效是什么。
初晓用食指在药瓶里捣鼓半天取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往盛茧嘴里塞进去,可盛茧毕竟还晕着,没什么知觉,初晓只好将盛茧上半身举起来,抖了几下看着盛茧喉咙动了两下,接着又翻开盛茧的嘴,见着药丸消失才放下心来。不过这个地方并不是久留之地,初晓将盛茧背在身上,环视整个右将军府,寻了处看起来最为黑暗的地方赶过去,这个时候初晓肯定不可能将盛茧放在任何一个角落,这个将军府看起来玄乎得很。
甄林嘉回到宅子的时候,便见着林桃焦急地在大门口走过来走过去的,看身影焦急不安,甄林嘉穿着浅红色的衣裳出现在大门外时,林桃开心地跑过去,但很快她停下脚步望着甄林嘉身边的两人说:“池彤?牧宗?”
差不多半年没有见了吧,自从甄林嘉决定来郭城时这两人便被分到大安两个比较重要的军队驻扎城中。如今久别重逢,林桃一时激动地不知所措。甄林嘉上前一步解围,紧接着说:“城中有我们多少人?不破城,直接占了就是,吴国所有重要官员以及国主全数推翻,花青墨丹两位前辈在右将军府牵制清道观赫苗,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这一切皆因二十年前所起,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个朝代了。世间可不能只有一个家族享福的。也不是谁生来就比他人高贵的。”
“林卫堂堂主林桃领命!”
“叶丘堂堂主池彤领命!”
“方药堂堂主牧宗领命!”
天开始下雨了啊!荣世厚从书房的窗户望出去,雨先是淅淅沥沥的下着,下人进来本欲将窗户关上时荣世厚吩咐说留了一条缝,因此屋中的烛灯因着从这条缝钻进来的风摇曳着短小的身子。屋子各处都有雨拍打的声音,但是这声音越来越大了,荣世厚面前的烛灯剧烈晃动几下熄灭了,紧接着整个屋子的烛灯全部消失,暖黄色的光没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荣世厚将手中的毛笔轻轻地搭在笔搁上。下人匆匆跑进来,手中都拿着火折子,一瞬间整个屋子又恢复到灯火通明的模样,但在屋中坐着的那人却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下人不知道主子去哪了,当然也不敢去寻找,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书房后面那座笼子嘛。
眼前这座压抑的屋子忽然间变得亮堂起来,这里的烛灯荣世厚是十分确信并没有被点亮的,这个地方现在只有荣世厚自己才能进来,钥匙世间只有一把,世间上唯一一把钥匙就在荣世厚的脖子上挂着,他还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所有的里衣贴着胸口皮肤上的地方亲手用一针一线缝了一个小小的口袋,现在这把钥匙便被放在这个略显丑陋的口袋中。荣世厚此时人还在这间笼子的屋外,透过窗棂能够看见屋子里的光,荣世厚多疑的性格在这个时候完美地钻出来,荣世厚背着手往后退了一步,企图在这个从人印在窗棂上的影子,但似乎里面并没有人,一丝一毫的声音没有,影子也没有,荣世厚思来想去这个地方毕竟是自己的地盘,如此担惊受怕做什么?
荣世厚从脖子处将系着钥匙的绳子取下来,这副场景出现了许多次,自从许凄然忽然之间晕倒的那段时间荣世厚一直期待着有奇迹发生,每次都是一样的场景,什么都没有变,荣世厚便从紧张变成了麻木,麻木之后许凄然的头发开始变白,完全变白之后开始成倍的增长,十几年了,荣世厚不去仔细回忆还想不起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荣世厚将钥匙轻轻放进锁孔中,月光跟着荣世厚的脚步慢慢爬进了这间隐藏着无数秘密的金丝笼,这间笼子里有个女人,一个足以令全天下人都会惊讶的女人。
荣世厚刚将脚踏入门槛,金丝笼里的光忽然完全消失,荣世厚都因着这突然一下子心跟着抖动,但他毕竟是一国之相,这点儿鬼神之说荣世厚还是愿意去探讨是否为真。荣世厚从胸口处取出火折子,黑暗的世界中立刻出现了一点儿亮光,微弱的亮光在黑暗中足够将荣世厚先前产生的不安驱散。荣世厚按着记忆中的方向去寻找烛灯组成的树,这种树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金花树。金花树是只有皇宫才能够拥有的金贵物什!
荣世厚往左边没走几步,脚就踢到了金花树放在地上的底座,这一声清脆的声响对于荣世厚来说是十分熟悉的,他将手中的火折子往前伸,烛的灯芯暴露无遗,不多时整个房间因着这一棵金花树完全亮了起来,此时此刻荣世厚才发现自己从进门开始一直存在怪异感来自于什么地方。地上那一层又一层的白发消失不见,床上躺着的人似乎还是昨日发生的事情,她的容颜一点儿都没有改变,还是以前那副模样,嘴角勾着温柔的笑容,眉间微微的皱着。
月光从后方钻进来,荣世厚坐在床沿,而床正好在这座笼子的中间,金丝笼笼顶正中间有一处打开的孔,这座笼子毕竟是千机派后人的杰作,如果下雨,金丝笼顶上的空当初便会合上,出酷热的大太阳也会合上,但不会自己改变屋子中的明亮程度。
荣世厚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心里不觉痴了。
外面的风景很美,只是可惜了,如果萧东站在这里肯定会说一阵赞美的话调节气氛。外面的战事已经停下来了,城里的士兵没守着城楼的便在附近住着的,他们在住处传来赌场酒场的吵闹声,甄林嘉皱起自己的眉毛,池彤牧宗跟在他身后,甄林嘉说:“这些人真的可以守护一个国家吗?”
“肯定不能的,我们守护方壶守护犯生守护教主您,可是我们所有人中可没有哪个人是不成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