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枚，竟被清涟一剑，灭去一纹，只剩下八万九千九百九十八枚神纹！
这般惊变，先是令黑尊微微一愣，尔后，他那消瘦的容颜之上，渐渐地浮现起了一抹阴沉之色。
他阴沉，但却没有暴怒。
神纹被湮灭，乃是生死大事。
因为强如神纹境巅峰，每一枚神纹的刻画都已经变得十分艰难。如今黑尊被清涟磨灭一枚神纹，他日想要重新刻画出来，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的光阴。
这本该是一件令黑尊无比暴怒的事情，但是黑尊却只是露出了阴沉之色。甚至就连这一抹阴沉，也很快归于平静——那种令人心头瘆得慌的平静。
“你的剑，竟能湮灭本尊的神纹？”
他的声音，无悲无喜，但却犹如高爽晴空突然飘来了一团阴云，将天空都遮蔽得阴暗了起来。
“这一剑，当是你如今最强一剑了吧，可惜，只能够湮灭我一道神纹。”黑尊眼帘微垂，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你毕竟只是一道灵身，所能够发挥的实力有限，战得越久，灵身的实力也就越弱。”黑尊彻底看破了清涟如今的状态，他指了指酒葫芦，“那只葫芦里的酒液，可以让你这具灵身的修为维持在半步辟空境。”
“而葫芦中的酒……你喝完了。”
“所以我很好奇，你接下来……还可以出几剑？五剑？三剑？还是一剑？”
黑尊淡淡地问道，他彻底看破了清涟的底细，所以感觉胜券在握。
……
灵身？什么是灵身？
黑塔、李静怡等人闻言，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他们生活于械武文明时代的地球，对于修真领域的概念，全然不知。
但金雕姬却大惊失色，她明白“灵身”是什么概念！
如果修真者有一些必须要自己去办的事情，偏偏自己又抽不开身的话，那么就可以花费一些代价，找人协助自己炼制一具灵身。
灵身能够发挥出本尊一部分的实力，但是内部拥有的力量消耗完毕之后，便会自动消失。这一点，和穆浩之前遇到的忍法·墨兽战帖很像。
不过，灵身要高级的多，使用者只需要将一缕灵魂融入其中，就可以无视距离操控它，并且如果一直有类似酒葫芦那样的东西来维持灵身力量不绝的话，基本可以坚持到让灵身办完事情回到本尊那里。
但是，金雕姬所震惊的也就是这一点，如果说这个饮酒的女子不过是一具灵身的话，那么她的本尊在哪里？
灵身尚且拥有半步辟空境的修为，本尊的修为境界岂不是……至少也得辟空境了？！
甚至，有可能更高！
“这特么居然是一个辟空境的大佬？！真是见了鬼了，惹到了不该惹的存在！”
金雕姬想到这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她后悔不迭。但同时，她也更加对黑尊的胆识感到敬佩与畏惧。
“天呐！黑尊居然敢惹辟空境大佬？”
……
此时的黑尊，面如止水，神情淡漠，问出话后，他盯着清涟的脸看着，但清涟的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可以让他捕风捉影的表情变化。
此时，空间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咔嚓……”
就好似蛋壳破裂一样，这道轻微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数道目光循声看去，搜寻着声音的源头。
最后他们发现了目标——只见这动静的来源，竟然是一直处于灵气漩涡之中，正在紧闭着双眼恢复力量的穆浩。
可穆浩怎么会发出蛋壳破裂之声？
黑塔、李静怡都以为这是穆浩体力恢复时的前兆，不禁露出了惊喜之色。
而清涟却柳眉微挑，玉唇勾起了一抹浅浅而醉人的弧度。她的凤眼之中，也满是欣慰之色，甚至，还带有一丝羡慕。
她羡慕穆浩，因为以她的境界，自然看得到穆浩身体之外所浮现的那一层无形铠甲，那就是象征着凡极境桎梏的极境之障——此时此刻，那桎梏之上出现了裂纹，蛋壳破裂之声，就是来自于那道裂纹。
亲眼见证以为极境修士的突破，这对于她而言是莫大的荣幸，她很欣慰，又很羡慕。但这只是单纯的羡慕，没有任何贪婪与妒忌之心。
“穆浩又突破了！”李静怡惊喜道，穆浩的每一次突破，都会让自己的实力出现质的飞跃，这一次应该也不例外！
金雕姬却吃了一惊，她越发觉得这小鬼大有诡异，此刻不禁对着黑尊传音：“黑尊，这小鬼太诡异了，他大有问题，是最大的变数，一定要除掉他！”
她生怕黑尊不重视，又补充道：“黑尊，他初入花果山界时，不过是凡极境初期的实力，如今却已经到了凡极境巅峰，这才不足一个月啊！”
“这小鬼进步神速，若是今日不如，放之离去，将来必成大患呀！”
黑尊听闻这句话，轻“喔”了一声，然后淡淡地看了一眼穆浩——这个从狼留的手中侥幸拿走了他蔚蓝水枫的少年。
“小小年纪，就可以杀我信仆，夺我秘宝，还能够安全离开那片废墟……这小鬼的确有些门道。”
黑尊终于重视起了穆浩，而不只是将他当成了一个侥幸走运的小鬼。
他一直在看穆浩，这让穆浩下意识地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此刻，所有的灵气漩涡都冲入了穆浩的体内，而他的气息，也从微弱萎靡的状态开始一路回升。
凡极境初期、凡极境中期、凡极境后期、凡极境巅峰、凡极境极限……
“轰——”
当枷锁完全破碎的时候，穆浩的头顶仿佛开窍了一般，猛地冲一股磅礴的气息，隐隐将灰暗的天空都冲开了一道口子。
“只是凡极境境界的突破，就能够有这般气势……此子果真是天纵之资，留之不得！”黑尊暗道，他心中一作出决定，下一息就立刻付诸了行动。
他动了。
这一次，他光明正大地冲向了穆浩，完全没有再去顺着空间的脉动攻击穆浩，因为他知道——清涟一定会来阻拦他。
在看破清涟之前，他不会贸然行动，但一旦被他看破了，那他就肆无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