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刑警队长仅是推理,但推理的有理有据,得到了雷捷等人一致认同。大家又对推理做了些许补充说明,这样一来,他杀的推理链更为完整。
回到区警局后,雷捷等人又向局长和整个班子做了汇报,班子一致认定董五女死于他杀。
他杀的性质与失足坠崖完全不同,于是区警局成立了专案组,雷捷任组长,刑警队长任副组长,队员主要由刑警队抽调,也有个别其他队室的。
眼看着年节将至,但专案组却不能松懈,即使节前未能破案,但与此有关的隐患也必须高度重视。既然出了杀人犯,而且命案地也在金峻岭范围,那就绝对是不安定因素,绝对要特别关注直至排除。若是在年节期间再有恶性案件发生,那责任可就大多了。
对于董五女案侦破,罗程有着一定期待,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年前应该不可能。而且他也有许多工作要忙,至于案子还是等着雷捷消息吧。
尽管心中暂时放下了案子,但罗程对案子引发的思考却没停止。
董五女为什么弃司机而逃?绝对有猫腻,否则完全可以向司机提出警示,这也是人之常情,但董五女却没这么做。
董五女与司机是初次接触,唯一的接触就是厢货运输,那么他不辞而逃,就是希望司机与厢货一同消失,最起码不希望牵扯到他自己。
何事至于置他人生命于不顾?要么是董五女本身有大案负身,要么就是鞭炮本身牵涉着案子,还可能是他被人强令告之不得泄露爆竹相关事宜。因此他才想着落荒而逃,才不惜盗窃摩托车,更不惜冒风险夜闯陌生山林。
事实证明,董五女果然进入了危险境地,直至被人推到崖下而丧生。这也更加说明,董五女身上有秘密,最起码下手人希望董五女永远闭嘴。
而从下手人的种种作派来看,这是一个心思慎密的人,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否则为何与董五女联系完就停机?即使正好赶上,那么也说明其早有准备,而这个手机号只是随时可弃的号码之一。
下手人很可能不是真正的操盘手,那么操盘手的狠辣就可想而知了。为什么要如此狠辣?与爆竹运销关系有多大?炸爆物又来自何方,如何获得的呢?
想到炸爆物,罗程自然又想到了王铂龙。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他总觉得王铂龙不会是良善之辈,一个成年人不可能短期变化如此之大。
“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罗程的思绪。
是甄敬军来了。
注意到对方神情,罗程笑着问:“有什么好事?”
“好事,好事呀。”甄敬军径直到了近前,神情也有些神秘,“刚刚我的一个同学告诉我,基地拨的经费到了市财政局,其中有一项专门是‘应急升级金’,而且是盖帽给咱们局的。”
罗程也喜上眉梢:“是吗?太好了,有多少?”
“好像是这个数。”甄敬军伸出双手比划着。
“五,五加,一百万?”
“不对。”
“一……千万?”
“我同学说是。”
“哈哈,有了这一千万,那咱们的应急水准必定升高一大截,至少上一个大台阶。储局生前就非常重视A级A等评定,用这些钱来升级设施、器材等,到时咱们的把握就更大了。”憧憬着美好未来,罗程脸上笑开了花。
“罗局,也不要高兴太早。”甄敬军适时泼了凉水。
“为什么?”反问之后,罗程直接给出回应,“就是截留的话,到手怎么也得五六百个吧,也能干不少事的。”
甄敬军长嘘了口气:“未必呀,听说给区里也是一千个,那些大老爷能不眼红?眼看着金峻岭区府、应急局都来钱了,市里能不眼红?这一环环,一口口,到咱们手里就没几个了,财政局干这个太在行了,哪个局长都是拦……”
话到半截,意识到走嘴了,甄敬军及时收住了语句。
罗程点头接话:“是呀,财政局干这个最在行,毕竟我也干过‘拦路局长’,虽然有时身不由己。”
接下来,罗、甄二人根据资金流失的可能性,也有针对性的商讨了一些对策,但也只能是理论上的,另外也再次交流了一些年节期间的事。
虽然资金很可能被大面积截留,但毕竟是白来的,罗程心里还是很愉快。
同样都要过年节,但每个人的心态却不尽相同,甚至差别很大。就在罗、甄探讨安全、喜庆过年节的时候,王铂龙却是愁眉不展,其实这种愁绪已经不是一天了。
自从被那个不男不女家伙电话威胁后,王铂龙就一直担心曹优找自己算帐。本来以为很隐秘的事,不曾想却让这么一个家伙摸到根了,而且自己还对对方信息一无所知,这种恐惧是无法言说的。
虽然那家伙已经有段时间没找自己,曹优也没什么反常,但王铂龙依然很担心,他现在深深怀疑此人的身份与动机。如果其人是曹优安排的,那么就面临着如何与曹优摊牌,如何把自己的行为讲的堂而皇之。为此王铂龙想了好多种说辞,其中有两种还能站住些脚,尽管有些牵强吧。相比另一种可能,王铂龙反而对这种可能的恐惧弱了一些。
王铂龙最担心的就是被牵进不明不白的案子,这种担心也并非毫无道理。否则上次只是一小车煤,何故会被罗程盯上,罗、曹联手的可能性不大吧,罗程应该也不会给曹优这么帮忙的。除此之外,那仅就是一车媒,又非烟花爆竹燃爆物,罗程能从上面找出自己什么把柄?更可信的解释是,这个煤的用途有问题,很大可能是那个家伙有问题,否则又为何那么怕跟着,而且还安排人反盯梢呢?
买这么点儿煤都鬼鬼祟祟的,要么是那家伙脑子有病,倒是希望这样;要么绝对涉及大案,别是他娘的跟燃爆案有关就是好的。
燃爆案?那可是死了好多人,各种损失好几千万呀,要是自己被牵进去就麻烦了,也太冤枉了。
正这时,手机响了,还是那个特殊的铃音。
王铂龙不禁眉头紧皱。
一遍又一遍,显然对方不打通不罢休。
真他娘的瘟神。王铂龙咬着牙,按下了接听键:“还干什么?”
“找你能干什么,当然是买煤啦,飞机火箭你有吗?”尽管电话里声音很别扭,但依然透着自得与轻松。
“不卖。”王铂龙回复的很干脆。
“王矿长,上次的事呢可能有误会,当时也是话赶话赶的,不要小家子气嘛!换做是你的话,买点东西也让人盯着,能舒服吗,能不胡猜乱想吗?我当时也是气话,说是要找老曹,最终不是没找吗?难道你就非让我找他?以为我不敢吗?”对方的话软中透着硬。
王铂龙暗自长嘘了一口气,语气松动了一些:“你这到现在也没露面,又不说姓字名谁,声音都这么别扭,我这实在不舒服呀。”
“习惯就行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风格。再说了,你卖的是媒,又不是违禁品,而且我也不坑你钱,这不就行吗?话说回来,你们矿口每年走那么多煤,除了大户以外,散户肯定也不少吧,也要把每家信息调查个底掉吗?”这次对方又换了声音,但依然不是本声,显然有调理王铂龙的意味。
这家伙还不能硬得罪。想至此,王铂龙推脱道:“马上就放假了,司机们也今天下午就走,年前肯定是没法送了。”
“我也没说现在要,谢谢王矿!过两天给你拜年。”对方语气也客气起来。
“拜年就算了吧。”王铂龙甩下一句话,挂断了手机。
“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家伙。”王铂龙叹着气,靠在了椅背上。
“叮呤呤”,
老曹电话?前后脚,这么巧?
看到来电显示,王铂龙心中不由一凛,虽然已经考虑过应对之词,但想到真正面对曹优还是挺怵的。这种惧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可能一天一事就去掉。
稳了稳心神,王铂龙按下接听键,语气也尽量热情:“曹董,您好!”
曹优的笑声传来:“我说老王呀,该忙忙,该闲闲,马上这就过节了,别那么一天忙的昏天黑地的,电话也顾不上接。”
王铂龙不由得一楞,随即马上接话:“越是临近放假越麻痹不得。下面人也都想着回家过年,我就得更多考虑安全生产,争取把问题考虑的细之又细。再说了,前阶段刚发生了燃爆事故,应急综治局查的也贼严,还说要回查呢,可不能给他们留下任何把柄。”
“不过你也要劳逸结合,另外也给家里张罗些年货。我知道你那里走不开,镇里条件也差得多,就让你嫂子给家里拿去了两万块钱,这是买年货的,跟工资奖金没关系。”曹优说到这里,又嘱咐道,“别人放假你也放,不要非耗到最后一天再回去。”
电话就这么结束了,可王铂龙的心里更没底了。
正这时,家里来电话了。
“老王,玲姐给送来两万块钱,说是曹董让买年货的。我死活不要,可人家非要给留,你说这还送回去吗?”
果然是这事。
王铂龙没有接话茬,而是问道:“还说什么没?说我没有?”
“说啦,说你不容易,曹董全靠你帮忙了……”
就在王铂龙跟家属通话的时候,甄敬军刚刚离开局长办公室。
童宇适时打来电话:“大局长,是不又到市里过年?捎我一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