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来在办公楼前,魏卜鲍尴尬开口:
“让祝总见笑了。”
“对不起,王局。”
祝今生含糊地的“昂”了一声。
王自达则冷哼了一声:“我希望是个例个别人。”
“是,应该是个别人,一定好好查查这家伙。”魏卜鲍接话圆场,跳下汽车,打开车门,“请!”
王自达、祝今生先后跳下汽车,魏卜鲍赶忙快步跟上。
根据祝今生建议,三人没有先上办公楼,而是在院里来回转悠起来。
董事长和企业局长陪着客人在院里,办公楼上人们自是很快看到了,不多时焦副总等班子成员就都到了,焦副总也很快接过了“讲解员”身份。
来谈合作的,还是董事长亲陪,自然要好好介绍一下公司了,焦副总口若悬河,把整个厂子说的很是了不得。
魏卜鲍自个都听着脸红,于是沉声提醒道:“别光说那些大面上的,讲具体的。”
“好,好。”焦副总连连点头允诺后,抬手一指,“祝总请看,这是我公司的休闲娱乐中心,是魏总亲自拍板建造的。休闲娱乐中心设计合理……”
哪壸不开提哪壸。魏卜鲍瞪了副手一眼。
焦副总稍稍一愕之后,竟然理解错了,讲说的更为起劲,全是魏总如何高瞻远瞩、如何力排众议、如何一锤定音。
我倒掐死你了。魏卜鲍气得肝疼,却也不能出手。
一路走一路讲,焦副总可谓尽职尽责,所讲内容更是丰满有物,但却令王自达的心却越沉越凉:这和祝今生观察到的根本不一样,好多方面让自己来看也是胡扯的。
魏卜鲍真的无语了,心中把焦家祖宗问候个遍,他甚至怀疑这家伙有病,还病的不轻。
走到西端尽头,人们顺着另一侧返向办公楼,祝今生又说道:“这么大的院落,这么重要的设备设施,这么多的生产工人,安全可容不得忽视。”
“那是自然,全公司上下都牢记安全生产重要性,董事长更是一再强调安全生产……”关于这个话题,焦副总又发挥了很多,而且最少提到了十次董事长如何重视。
“安全生产重在落实,像我们这样就不应该呀。”祝今生说着,一指头顶。
焦副总马上接话:“是,脑中要时刻紧绷安全生产这根弦。”
“我是说……”祝今生继续在脑袋上比划。
“安全帽,快去拿安全帽,新的。”魏卜鲍会对了意。
原来想两岔去了,焦副总不由得老脸一红,赶忙找出新的话题:“安全生产体现在方方面面,严格控制人员进出就是……”
魏卜鲍听到这里,赶忙冲着焦副总使眼色。
我知道,好好说一说。焦副总回了个“懂”眼神,再次强势发挥起来:“门岗安保人员三班倒,严格执行证卡出入制度,没有证卡、没有公司领导的批准,绝不让一个……”
“噗嗤”,祝今生实在忍不住了,随即又赶忙安上理由,“早上吃咸了。”
焦不死的,你根本不是有病,是跟老子有仇呀。魏卜鲍气的脑袋一阵一阵眩晕,好似遭了雷击般。
王自达同样好不到哪,完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他已经失望透顶了。
注意到这三人的神情,焦副总还在腹诽呢:成天就是坐着,走几步就成哪样了?那个侉子也好玩,动不动就发笑,真是没见过世面。
办公楼自是要进的,但也没什么可讲的了,都讲过了嘛,主要就是参观。
指着荣誉室里的锦旗、证书、奖牌,焦副总好一阵渲染:
“这是去年全区安全技能大赛中的金奖,由保安……”
“这是职工业余生活优胜单位,是市……”
“全新新市化工企业……”
看着陈列的这些东西,听着焦副总这些吹嘘,魏卜鲍臊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王自达脸上也是一阵阵发烧。
几个小时下来,时间已到中午,自是要留客人吃饭的,但祝今生找理由婉言谢绝了。
本来以王自达刚开始的设想,也是要给企业争取这种相对更为随意的接触机会,但通过大世纪化工这么一走一看,他只想尽快掐断客人与他们的交流,越早撤离越好,即使象征性的替企业挽留也没做。
从大世纪化工院里出来,王自达是极力邀请祝今生共进午餐的,这既是礼貌所需,也是尽量弥补缺憾的机会。
不知是上午的实地走访影响了情绪,还是确实有其他安排,祝今生说的很诚恳,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但王自达心中的希望之火却微弱到了极点。
把客人放到下车地点,王自达百无聊赖地回了单位,午饭都没吃,直接就钻到了卧室里。
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恼火,王自达一个电话拨给了魏卜鲍。
魏卜鲍声音显得挺紧张:“王局,您……”
“你们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故意搞黄了,故意让在你们手里这么臭着?”王自达直接厉声打断。
“王局您息怒,真的是误……真的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好,真的是好多事项考虑不周,给您添麻烦了。本来我一直想着上门赔罪,可又担心客人……客人没吃午餐吗?”
“我怎么知道?人家还稀罕那顿饭,还有兴趣跟我们接触?我还有面目跟人家嘚嘚?”
“王局,您看这样行不行?客人住哪了,我立即上门赔礼道歉、好好解释一番。”
“解释?解释什么?就是‘误会啦’、‘你看见的都不实’、‘一切以我们介绍的为准’?”王自达冷声讥讽着。
“那,那,现在已经这样,您说该如何补救?怎么也得补救呀。”魏卜鲍显得很是小心。
“我怎么知道?”王自达恨恨地嚷了一嗓子,摞了电话。
魏卜鲍那边握着手机,陷入沉思之中。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一条窄缝,焦副总闪身进了屋子。
看着桌上五六个碗盘,焦副总“呀”了一声:“董事长,菜不合口?我就说嘛,直接到饭店去,您偏要这么对付着。我马上打电话订地方,咱们……”
让副手这么一通叨叨,魏卜鲍才算返过味来,但思维依旧沉浸在思考中:“为什么呢,为什么会那样?”
焦副总“哎”了一声:“那还用说?八成是王自达请的托,要不那人能知道那么详细、能什么都知道?”
“莫非……”魏卜鲍话到半截,忽的一拍桌子,“你他娘猪脑子呀,为什么哪壸不开提哪壸?人家都比你门清,你还胡咧咧个**呀?”
“正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我才说他俩是演双簧的吗。”焦副总很自以为是。
魏卜鲍不耐的一挥手:“你快算了吧,保安两次收礼放人,也是和他们演双簧呢?那不是你的亲戚吗,是你跟合谋的?”
焦副总连连摇头否认:“收,收礼,怎么可能?肯定是他们胡说八道,咱们这绝不可能有这种情况。”
“那么他娘的是我眼瞎了?”魏卜鲍直接爆了粗口。
“您也见了?会不会是他们……”
“赶紧把那家伙开了,整个保安队全查,今天务必全查出来,查出一个开一个。要是有遗漏,就把队长也开了,再不行后勤主任也……”
“这么做是不是太……”
“企业局长亲眼所见,还当着域外客人的面,不开怎么行?要不就等企业局插手,直接先查主管副总吧。”
焦副总一下子歇了火,哎了一声:“好吧。”
“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受吗,可你还嘚啵个没完。在企业局的时候……”魏卜鲍满嘴火气的讲说了所听所见。
这还有什么说的?焦副总也没了狡辩之词。
魏卜鲍语气稍稍舒缓了一些。继续讲说着:“刚开始的时候,我也怀疑这里面有什么说道,可是整个过程顺下来,我觉得不可能。”
“一是我没有预约,直接到了他那,他也就不可能提前约那么个人,应该是正好赶上。”
“二呢之所以那个祝总了解那么多,应该是现场看的结果,因为好多内容王自达也未必清楚。”
“三,祝总能看那么仔细,这就是水平,就是专业与业务的区别。无论从那个公司的名头,还是他本人的履历看,人家也具备这个实力。”
“四,初来乍到,人家就有办法踢开陌生企业大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院,也印证了这人的头脑。”
“既然他能忽悠咱们的保安,会不会也把王……”焦副总说到此处,停了下来。
魏卜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他摇了摇头:“不像,不像,俩人应该是初次见面,应该提前没有默契,否则不可能那么自然。”
“那,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焦副总提出了最为关心的问题。
“我们……”魏卜鲍迟疑起来,久久没有回应。
生了一中午闷气,王自达下午联系了穆大磊,无论是怎样的状况也得汇报呀。
五点的时候,王自达按穆大磊转达的讯息,给罗程打电话,汇报了整个过程。
罗程听完之后,没有愤言厉色,也未予以置评,而是反问道:“你怎么看?”
“一塌糊涂,肯定彻底砸了,彻底没戏了。”王自达语气很是沉重。
“那你要怎么办?”罗程再次追问。
“只能再找了。”
“有下家吗?”
“哪有呀?可怎么办呢。”
罗程稍稍沉吟一下,给出意见:“下家可以继续找,但这家也必须尽量保持联系,毕竟有过接触了。”
“可人家都看到了呀。”王自达明显信心不足。
罗程继续点拨着:“褒贬是买主,而且祝总也不是今天才到的。既然他来了三天,也提前暗探过了,却又仍然到你那,这其实是个比较积极的信号。”
王自达立即眼前一亮:“对,罗区长,真是这么回事。我咋就没想到呢?真是猪脑子。”
“但就今天这个现状,只怕变数很大,接触也要更艰难呀。”
“是呀。”
王自达本已稍稍晴开的星空,又迅速拉满了阴霾。
随着罗程一句“好好想想吧”,这通电话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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