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预备逃走的小蛇,忽而趴在地上不动了,在她的吟唱声中,那条小蛇似乎颤抖了起来。
周围暗笑之声,渐渐停住,教室里静的只听到秦良玉低低的吟唱。
那碧翠的小蛇忽然抬起自己的上半身,嘶嘶的吐着芯子,从教室最里头开始游走,游走过每个学生身边时,都会嘶嘶的吐两下芯子,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张开嘴来咬上一口。
男孩子胆子大些,只是被吓白了脸,而女孩子则一个比一个叫的响亮。
不多时,安静的教室里,就被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淹没了。
秦良玉见学生们看向她的目光,尽都是一片惊惧惶恐,她才又低喝一声,那蛇立时如醒过神一般,唰唰游走出了教室,逃入草丛。
“怎么了?何事尖叫?”高畅明远远听闻学生们叫喊,急匆匆跑过来。
他立在教室门口,脸上带着红晕,气喘吁吁,可见跑的不慢。
可那蛇恰好刚走,学生们还在震惊中,没能回过神来,一时间无人答他。
“怎么回事?”他这会儿看见了洒在教室门口的墨汁,和那未来得及收起的砚台,不由沉了脸,“你们又欺负新学生?我昨日说过的话,你们都忘了是不是?”
“先生!不是我们,是……”陈六娘急着辩解。
秦良玉勾着嘴角,轻咳了一声。
陈六娘立时脸色大变。她回头看了秦良玉一眼。
秦良玉脸上那淡然的表情,略微勾起的嘴角,都叫她不寒而栗。
“是什么?”高畅明皱眉问。
陈六娘的语气都微微带着些颤抖,“没、没什么……刚才从外头跑进来一条蛇,把我们吓坏了……”
秦良玉低头浅笑。
陈六娘垂在袖中的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没事就好,咱们这学馆里温暖,有高人布下的阵型,四季如春,或许是有蛇没有冬眠?”高畅明兀自嘀咕了几句,吩咐几个男孩子下课后在教室里撒上雄黄。
几个男孩子如同被吓傻了一般。白着脸应了。
“还有,为师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们。”高畅明微微一笑,回过头招了招手,远远跑过了一个女孩子,“今日你们又有了一个新同窗,她音色清奇,如男孩子浑厚,又不乏女孩子高亮。只是学唱的时间,不如你们那些自幼学习的。”
秦良玉低头没往门口看,却是听到陈六娘低低惊呼了一声。
“同窗之间,就应该相互帮助,相亲相爱,若是叫我知道你们排挤新学生,我定不轻饶!”高畅明说完,让那个新学生自我介绍。
她第一句话,就惊得秦良玉抬起头来。
“众位好,我是廖家行十,廖十娘。”廖梦行拱手说道。
陈六娘等女孩子唏嘘出声,“什么廖十娘,廖十郎还差不多吧?她像女孩子?”
秦良玉皱眉,又咳了一声。
教室里立时安静,无一人多言。
廖梦行冲秦良玉笑了笑。拱手之后,就大步向她走来。
廖梦行和秦良玉一样,虽有天赋,但基础薄弱。
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似乎是较着劲儿一般,你追我赶的努力练习。
旁人的躲避和孤立,两人皆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们这么怕我啊?”休息时候,廖梦行四下看看,见人都多的远远的,她大义凛然的拍着秦良玉的肩膀道,“我来了你就不用担心了,日后我罩着你!”
秦良玉连忙点头,“多谢十娘照拂!”
“行了你,还跟我来这套!”廖梦行轻轻揪了揪她的脸,似是没想到手感那么好,滑溜溜润泽泽的,她又忍不住抹了一把,“你家木槿和铃铛还担心的不行呢,说她们跟不进来,又怕你一个人在里头受了欺负,日后你就不用怕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不是回家帮九姐姐绣嫁妆么?”
“是你说的啊,既然不甘心,就应该努力去改变,而不是一味的抱怨!如今大陈的女官,都是从这学馆里出去的,就连皇城司的默楠也不例外。”廖梦行眼中流露出坚毅的光芒,“既然我天生的女儿身,无法改变,那就去做我能做,能改变的事!”
秦良玉连连点头,看着如今浑身上下充满斗志的梦行,她心里比自己能入学那会儿还兴奋。
接下来的学习,廖梦行比先前更认真,她全情投入的样子,让她一扫平日里像个男孩子一样风风火火的气势,安静的真有几分娴静淑女的模样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陈六娘她们平日里最喜欢挑廖梦行的不是,最喜欢讽刺挖苦她,和她唱反调。
今日下学以后,陈六娘等几个小姑娘,竟主动和廖梦行打招呼。
“一起回寝馆吧?你住那个寝馆?和谁一处院子?院子里有没有勤快的丫头?”陈六娘的语气难得透着温和关切。
惊得廖梦行眼睛瞪得老大,“你们和我说话?”
“不和你说话和谁说呢?走不走了?去寝馆休息一会儿,正好可以去用晚饭。”陈六娘说。
廖梦行伸手去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忽然和我亲热起来?还是说你肚子里揣着什么坏水儿呢?”
“廖十娘,你怎么说话呢?六娘是好心,看在以后都是同窗的份上关照你,你可别不识抬举啊!”陈六娘的跟班儿道。
廖梦行呵呵一笑,“巧了,我还就是不识抬举的人,用不着你们关心!”
说完,她回过头来,看着秦良玉。
“玉儿,你现在走不走?”
“不走,我想再练一会儿。”
“那我陪着你。”廖梦行爽朗一笑。
“基础那么差,再练也是白搭!”陈六娘的跟班儿揶揄了一句。
秦良玉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
那姑娘立时脸色惨白。
廖梦行恰扬起拳头,“是不是想活动活动筋骨呢?正好坐了一天,我也乏了。”
陈六娘她们看了秦良玉一眼,立时手挽着手,大步跑了。
廖梦行吹了吹自己的拳头,“嘿,这群胆小怕事儿的!”
秦良玉笑了笑,“我等会儿想去求见一位女先生,那位女先生是教跳舞的。”
“那我陪你去。”
“我想先把那支舞再练练,先生这会儿也许在吃饭呢。”
“是哪支曲子?我可会唱?正好,你跳舞。我为你伴唱,我们两个都练习了。”廖梦行笑容坦荡爽朗。
秦良玉连连点头,把曲子告诉了她,又教她唱了一遍。
廖梦行和着秦良玉一起唱起来,她一面唱还一面拿手掌打着节拍。
秦良玉边唱边跳。廖梦行的音色和她不同,这次跳舞和她平日里一个人清唱时,跳舞的感觉也不同。
似乎隐隐约约的多了什么,她一时琢磨不透,但浑身似乎充满了力量,比她平日里跳舞的时候,更有节奏和力道了。
柔美的动作之余。多了些刚劲之感,让这支舞富有风情,且更有看头。
两个人配合的第一遍,还算默契,但彼此似乎都受对方的影响,略有不足。
但两人的第二遍配合,已经堪称完美。
“你跳的太好看了!”廖梦行忍不住为秦良玉鼓掌。
秦良玉低头笑了笑,“是你唱得好,只盼着老师能看上我才好。”
“那老师眼光得是有多高,才会看不上你这样的?”廖梦行不忿道。
秦良玉摇摇头,没把遇见爹爹那乱糟糟的事儿说出来。
教室外头却是传来一阵寥落的掌声。
两个姑娘都往门口看去。
只见身材高挑纤细的李燕娘正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
“李先生。”秦良玉连忙恭敬行礼。
“你刚才的舞我看了。你跳的很好。”李燕娘语气平平的说道。
“多谢先生,不知学生可能达到先生收弟子的标准?”秦良玉福身问道。
廖梦行立即抬眼向李燕娘看去。
“你在跳舞上有天赋,而且天资过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所收的学生,没有一个能有你这般天赋,能跳的如你这般好。”李燕娘停顿了片刻,“一个也没有。”
廖梦行立即笑起来,“我就说嘛,玉儿你这么厉害,跳的这么好,没有先生会看不上的!”
“可是。”李燕娘冷冷开口,“徒有天赋,却品性不佳,不忠不孝之人,再怎么学习,也难成正道。若是不学还好,不过是个无用之人。若是刻苦学了,那就更糟,一身本事,却是个奸佞邪恶的败类!”
廖梦行听得目瞪口呆,“她这夹枪带棒的。说谁呢?谁不忠不孝了?谁败类了?”
秦良玉口中发苦,真是不知道爹爹在给李先生的信里头写了些什么东西,能叫她对自己的印象差到如此地步?
“你凭什么这么说?”廖梦行看了看秦良玉,再看那女先生的目光,回过味儿来,她顿时听不下去了,“你了解玉儿么?你见玉儿做什么不忠不孝的事情了?我和玉儿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呢?你有什么凭据这么说她?你还是先生呢!真是误人子弟的糊涂先生!”
“梦行。”秦良玉见廖梦行激动的想要撸袖子,连忙上前一把拉住她。
不管先生有没有错,若是学生敢和先生顶嘴,甚至动手的。依大陈的律例,那是绝对要受处罚,被赶出学馆都是最轻的。
“不用解释,日久见人心。先生就算一时受了蒙蔽,日后也能明白的。”秦良玉低声对廖梦行说道。
李燕娘漠然看她一眼,“若真像你说的这般,是我冤枉了你,他日,我必定向你道歉!你不是要跟我学跳舞么?日后,你上午在高先生这里练声,下晌,去我的学馆。”
“多谢先生!”秦良玉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
李燕娘却是冷讽的笑了一声,“谢我?不必了,你可是皇后娘娘送进来的人,我怎么敢得罪呢?”
秦良玉微微一愣,知道这里的老师大多心高气傲,皇后娘娘还特地交代了她,李燕娘的性情不畏权贵。
皇后娘娘甚至专门避忌,没有为她引荐李燕娘,而让她自己去拜师。
她也从来没有提过皇后的名头,李先生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秦良玉忍住狐疑,又道了谢,目送李燕娘离开。
“我没给你惹祸吧?你看起来很想跟她学习呢。”廖梦行皱眉看着秦良玉。
秦良玉忙回她一个微笑,“没有,多谢你帮我才是。”
次日到了秦良玉入宫为圣上及三皇子医治的时候,她没能去学馆。
隔日下午,她才算正式到李燕娘这里报道。
李燕娘对她不冷不热,只说让她站进队伍里,在五六个小姑娘中找到她自己的位置就行。
秦良玉来和同学们见礼,却不期然又遇上了陈六娘。
陈六娘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仿佛能夹住苍蝇。
原来陈六娘也学歌唱的同时,学了跳舞。
秦良玉并未多看她,只要她不主动找事儿,秦良玉是尽可能避免麻烦的。
李燕娘等人来齐了以后,就开始教她们跳舞。
每个小姑娘的程度都有所偏差,可李燕娘都让她们从基本功练起。
“跳舞的基本功一定要扎实,这和你们唱歌弹琴不一样。有天赋的人,或许基本功不怎么样,也能唱出动人肺腑的歌。”李燕娘说,“而跳舞,基本功不好,跳出来的就是渣!”
秦良玉倒是不怕的,她打小在跳舞上有天分,她娘对她要求更是严格。
打从四岁起,每天压腿拿顶等基本功不练够一个时辰,就不准吃饭。
练了大半个时辰的基本功,热了身以后,秦良玉以为李燕娘总应该教点儿有用的东西了。
可她竟叫她们自己两两为伴,相互跳舞指点。
几个小姑娘已经搭伴儿了许久了,秦良玉落了单。
她看向李燕娘,李燕娘却已经到一侧,寻了椅子坐下吃茶了。
秦良玉皱眉,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走上前去,“先生。没有人和我搭伴儿,希望先生能和学生搭伴儿。”
“没人和你搭伴儿,是你自己不会交朋友,是你的问题。和我搭伴儿----你还不够资格。”李燕娘吹着茶叶,根本不看她。
秦良玉深吸了一口气,她想放弃。
她想寻了别的老师,一个哪怕水平没有那么好,却肯用心教她的老师!
她来这里,是为了增益水平,是为了学习的,不是把自己送到旁人手里磋磨的!
可是她刚要转身而去的时候,李燕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样就受不了了?要逃走躲在没人的地方哭鼻子了么?作为一个舞者,没有强大坚韧的心,谈什么大道?不是要证明自己的品性么?我看你品性真是不怎么样啊?”
秦良玉回头看了李燕娘一眼,她是故意刺激自己?故意锻炼她的心性?
可是李燕娘漫不经心的品着茶的样子,又不像啊?
秦良玉没走,遇到问题的时候应该迎面而上,她不能逃避了。
“你们好,我是秦玉儿,今日才来学习的,我没有伴儿,能加入你们,咱们三人一组吗?”秦良玉微笑来到两个姑娘身边。
那两个姑娘看了她一眼,又偷偷去打量李燕娘的神色。
见李燕娘没往这边看,似乎不打算搭理。
两个姑娘犹豫一会儿,“好吧,相互学习,相互指教。”
秦良玉终于也有了自己的伴儿,而且是两个。
看吧,她冲李燕娘挑了挑眉,事情也没有那么困难嘛!
这么搭伴儿,学了两日之后,秦良玉发现了问题。
李燕娘教她们的时间很少,多半的时候都是让她们自己练习,出现了什么毛病,她才会上前纠正。
即便秦良玉是隔日才来上一次课,而且只上半天,可那学习的进度对她来说也太慢了。
她能够指点她的两个伙伴,轮到她跳舞的时候,她的两个伙伴却只能呆呆的看着她,满脸的痴迷,却并不能帮她指点纠正什么。
秦良玉略有些心急了。
“不是她不能教你,她在跳舞上的造诣水平,我看了,可以给你帮助。”江简来在她耳边说道。
可这话根本安抚不了她,“我知道,第一天来看见她跳舞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可以帮我的。”
说到这儿,秦良玉不禁攥紧了拳头,若不是爹爹……若没有爹爹的那封信……是不是李燕娘就不会对她有这么大的偏见?不会一直不肯好好的教习她?
“简来,你说大丈夫是不是能屈能伸?”
“你是小女孩,管什么大丈夫。”
“大丈夫都能屈能伸了,那我一个小女子,就更可以了。”秦良玉说,“要不,我去跟爹爹赔礼道歉吧?”
江简来沉默了片刻,“不去。”
“反正他是我爹,我也不吃亏。”
“不许去。”江简来说,“你去李燕娘院子里,表明态度,说她如今教的东西对你来说太简单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交给你?你打算怎么做?”
“交给我的意思就是,你什么都不用问,只管做你该做的。”江简来说,“记得穿厚点。”
停了片刻,他又说,“不用,反正带着魂器,你不会冷的。”
秦良玉被他说的云里雾里,虽不明白他究竟要怎么帮她,但她还是照他说的,去了李燕娘的院子里站着。
丫鬟道,“先生午休了,姑娘来的太早了。”
“没事,我就在这儿等着先生起来。”秦良玉道。
丫鬟的脸色有些为难,“下晌教室里还是会见的。先生午休期间不许人打扰,秦姑娘还是歇息一会,去教室里等着吧?”
秦良玉微笑摇了摇头,“不打紧,我就在这儿等着先生。”
“姑娘往廊下坐会儿吧?婢子给你洗些瓜果来。”
“谢谢姐姐,不过不必了,我是来向先生请教的。坐着吃着瓜果,有什么诚意?”秦良玉说,“姐姐去忙吧,不必管我了。”
丫鬟一步三回头的看她,不放心的进了屋子。
屋里的李燕娘不知是不是真的午休了。里头安安静静没有传出一丝声响倒是真的。
秦良玉只觉胸前的坠子温温热热的,她唤了江简来,他也不理。
她一个人默默站着练习吐纳调息,也并不十分无聊,不过是双腿站着不动,有些酸麻。
秦良玉闭目专注调息,忽而有凉冰冰的东西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她没睁眼。
继而又是一滴,渐渐,那落下的东西越来越多,她头上,额上。脸颊上……
秦良玉睁开眼睛,却是吓了一跳。
这布了奇阵,四季温暖如春的学院里,竟飘起雪花来。
雪花飘的十分密集,不多时雪越来越大,竟变成鹅毛大雪。
秦良玉站着没动,有些痴迷的看着这郁郁葱葱的树上,娇艳的花上都落满雪的奇景。
这雪大的,像是有人兜着袋子往下泼洒一般。
雪下了一两刻钟,那丫鬟才发现,她慌忙拿了伞出来。遮在秦良玉头上。
可秦良玉这会儿浑身都落了不薄的一层雪,像个推起来的高挑纤细的雪人儿一般。
“这里怎么会突然下了雪?秦姑娘,您快回去吧?至少也到廊下去避一避雪呀?若是冻坏了,可怎么好?”
秦良玉倒并不觉得冷,那雪落在她身上,似乎不会融化,倒是像给她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柔软蓬松,还暖呵呵的。
她胸前那坠子的温度已经顺着心房,蔓延至全身,和那厚重的积雪。仿佛温柔的化为一体了。
“多谢姐姐。”她站在那里仍旧不动。
“先生不是心狠的人。”那小丫鬟却突然在她耳边偷偷说了这么一句。
秦良玉愣神之间,她已经举着伞回了廊下。她冲秦良玉点点头,又指了指门内。
似乎是在暗示李燕娘快要起身了。
丫鬟没再劝秦良玉,也没去打扰李燕娘。
雪一直在下,下得很大。
李燕娘今日比往常更多睡了一刻钟。
她从床榻上坐起来,往窗外看的时候,直接被惊得愣了神儿。
她连鞋袜都没穿,赤着脚就跑了出来。
她扶着门框往外看,“自打入了宫,进了学馆,多少日子没有看过下雪了。还是这么大的雪!”
她惊叹之时,眼目一凝,“呀!”
李燕娘抬手指着她院子里的那个“大雪人”,“这是怎么回事?”
丫鬟匆匆从耳房里端了茶汤出来,看了雪人一眼,“秦姑娘说有问题要请教先生,不叫婢子打扰,非要等先生睡够了起来。”
李燕娘轻哼一声,脸上微微发红,“你这是在效仿‘程门立雪’吗?人家为的是单纯的学问,你的心思可也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