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捷回到国师府,他隐隐觉得府上气氛有些不一样,竹青和铃铛都莫名的透着轻快之感,可他却寻不出为什么。
“八皇子的人劫走了灵泉水,一点儿都没给咱们留下,”冯捷沉着脸说道,“你们还有什么可高兴的?他的人虽说不少,可是若是叫我认真抵抗,也不能说全让他给抢走了!”
“不就是一车灵泉水么?何需在意?”竹青哈哈一笑。
冯捷恨不得给竹青一顿胖揍,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竹青,他可能已经动手了,“什么叫‘不就是’?竹青你好大的口气?你可知道,八皇子得到这么多灵泉水,他可以收买内阁的全部老臣!全部!”
竹青咬着根发黄的草叶子,“那就由得他收买呗?谁在意?”
冯捷震惊的盯着竹青看了一会儿,扭过头对铃铛道,“你怎么刺激他了?刺激得他都精神失常,看起来是生无可恋了?”
“冯捷,你才是精神失常,生无可恋!”竹青佯装愤怒,翻身和冯捷打了起来。
冯捷单兵作战,不是他的对手,又一路风尘仆仆,辛苦得很。
几招过后,他便落了下风,“行了行了,我不跟你斗,等八皇子收买了朝中大臣,有你们着急的时候。”
冯捷回来的那日,鹿邑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国师府的桃花杏花,一夜之间全开了。远远看去,如一团缭绕的粉白分红的云朵。美不胜收。
鹿邑还冷着,其他地方的桃花杏花,花苞还小着呢。这里竟开成了绚烂的烟霞。
国师府守卫森严,一般人进不去。但国师府外的街巷,都成了旅游胜地。
闲来无事的鹿邑百姓,都喜欢往国师府那儿转。这倒叫国师府的守卫更加强了几分,甚至闭门谢客,不与人来往了。
连官宦贵族投来的拜帖,要来看看国师府的盛景,都被谢绝。
另一件事,与国师府这美不胜收的绚烂花海比起来。不是那么的张扬,但却叫一干老臣们激动的几乎睡不着觉----八皇子得来了新的灵泉水。
灵泉水的神效,那些老臣们自有体会。
难怪前朝的皇帝要亲征五灵山!这滴了一两滴灵泉水的清茶喝下去,顿时就能神清气爽,浑身充满了力量。
像是一下子找回二三十岁,年轻气壮时候的感觉来。
内阁的老臣们,用了这灵泉水,只觉处理那无聊又用词华丽,洋洋洒洒几大张,说不明白一件屁事儿的奏折,都比以往有精神多了。
“禀八皇子知道,内阁的大臣们已经都收了灵泉水了,”八皇子身边的小厮在他的书房里低声禀道,“就连最是顽固的陈阁老也收下了。”
“陈阁老收了?”八皇子微微有些诧异。
“陈阁老是不肯收的,不过这次走了别的路子,让他的嫡妻收了,这灵泉水的神效,怕是没有哪个女人能抵住诱惑的。”小厮禀道。
八皇子轻笑,“好啊,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了。父皇的身体怎么样?”
“惠妃娘娘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如今三皇子日日去给圣上唱歌,圣上不怎么见旁人。倒是赞过几次三皇子的歌唱的不错。”
“那个傻子,也会唱歌?”八皇子微微皱眉。
“但惠妃娘娘说,圣上的龙体应当是好了许多,昨日圣上还张罗着要去国师府看桃花杏花。不过是太医院不敢叫圣上去。”
八皇子眯了眯眼睛,“国师府的桃花开的还真是时候。”
小厮不解的看了八皇子一眼,“殿下也要去国师府看看桃花么?听说国师府现在闭门谢客,谁都不让去……”
小厮见八皇子冷冷看了他一眼,立时改了话音。
“自然,殿下您是不一样的,您和国师府那位,是什么关系呢!旁人不让去,您一定是能去的。”
八皇子冷哼了一声,“国师府的桃花开在这时候,这可是祥瑞之兆啊,也是时候有所动作了。”
小厮惊惑的看了八皇子一眼,“上次您不是说,还要再等等,此时急不得么?”
“如今正好是个最好的时机,你去送了口信,说……”八皇子在小厮耳边一阵吩咐。
小厮连连点头,趁夜而去。
次日内阁老臣往宫里探望圣上的龙体,几个内阁首辅见圣上龙体康健,满目红光,看起来精神头儿很不错,几位大臣暗暗交换了视线,让那位年纪在几个老臣中算是最小的开口。
“圣上如今龙体渐好,精神颇足,而且有国师府忽而开出云霞的祥瑞之兆,圣上若是在这时候颁布立储的旨意,岂不正合乎天意么?”
他刚说完,几位老臣就细细打量圣上的神色。
圣上仍旧和适才一样,带着淡淡笑容,一语不发。
这么看来,圣上也是打算立储了?没有被这话触怒?
内阁大臣放了心,你一言我一语的都赞成立储的事儿。
“让内阁拟定认选吧,满朝大臣都可上奏,各抒己见,叫朕来看看。”圣上说道。
内阁首辅应下。
圣上的龙体,还不能去上朝,立储的事儿,让大臣们都写了折子递上来,好表达自己的意见。
立储可是大事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明白的。
大臣们在写折子的时候,皇子们自然伺机而动。
李静忠作为四皇子党羽,自然在这时候也紧张起来,他悄悄来了四皇子府上。
“四皇子殿下,虽然说圣上是让满朝文武都表达意见。可圣上如今哪有力气亲自批阅?还不是由内阁综合了意见,再一并呈给圣上么?”
四皇子眯眼点了点头,望着窗外只吐了小骨朵的桃树,默默出神。
“臣和皇城司的几个旧友关系不错,已经托他们去摸摸内阁大臣们的底了。”李静忠又说道。
四皇子沉默片刻,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李静忠道,“这些年多亏了有静忠你,不然吾哪里能如现在一般处处逢源?静忠放心。等吾做了储君,得了天下,你必是国相。”
“多谢四皇子!”李静忠连忙俯身下拜。
四皇子留了他在府上用饭。
一顿饭还没吃完,李静忠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就回来了。
“内阁拟定的人选是……”那人看了四皇子一眼,垂下头去。
“是谁?”李静忠催问。
“是八皇子。”那人小声说。
四皇子一语不发,屋子里安静异常,只是气氛忽而就冷了下去,恍如地龙暖炉都灭了一般。
李静忠皱眉瞪眼,“这怎么可能?”
四皇子拿起筷子,继续慢吞吞的用饭,好似得来的消息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一般。
可那炸的金黄漂亮。十分好夹的蟹黄,四皇子却是动了两次筷子,都未能从面前的盘子里夹起来。
吓得他身边布菜的丫鬟脸都白了,惟恐迁怒了她。
四皇子拿帕子擦了嘴,起身道,“静忠与我到书房来吧。”
那回来送信的人,也跟着去了书房,书房里没有旁人,只有淡淡书墨清香。
“我记得,咱们与内阁好几位老臣的关系都甚是不错吧?他们先前也不止一次的表达过,若是立储就……”四皇子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紧皱了起来。
李静忠也沉着脸。看着回来报信的人,“是不是没打听清楚?徐大人,封大人,还有好几位内阁有分量的大人,与四皇子的关系可是要好得很。他们怎么可能去支持八皇子?”
“小人打听了,好几位大臣先前与八皇子并无来往,只是最近一段时间,八皇子往他们府上送了些节礼。”那人说道,“小人怀疑是那些节礼有问题。”
“逢年过节,礼尚往来,这没有什么奇怪。”四皇子徐徐说道。
“是什么节礼?”李静忠问。
四皇子的目光也凉凉的落在了那人的头上。
回话之人直觉压力甚大。“小人打听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古玩字画,绫罗绸缎,还有就是酒了。”
“酒?什么酒?”李静忠似乎十分敏锐。
“什么酒倒是不知道,只知道是拿酒坛子装的。那酒似乎稀罕的很,八皇子用的酒坛子十分的小,而这酒却是给每位大臣家里都有的,且最近这几次节气里都有这酒。”
四皇子眯着眼睛,眼眸中划过危险的冷芒。
“四皇子觉得这酒……”李静忠话未说完,便见四皇子豁然起身。
“那不是酒。”四皇子冷声说道。“她说,她做的事情实在帮我,没有不利于我的,只怕这话都是搪塞我吧?”
四皇子脸上带着似笑非笑,让人生寒的表情。
“四皇子的意思是?”李静忠的眼神也沉凝下来。
“带上府上好手,我们去走一趟国师府。”四皇子甩了下衣袖,这动作泄漏了他此时心中的不快。
让四皇子更加不愉快的是,他竟被挡在了国师府外头。
“我家夫人如今不见客,不待客,且如今天色已晚,还请四皇子回去吧。”门房一脸淡漠的说道。
四皇子从小到大。各式各样的人也算是见过不少,知道他身份,还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他倒真的是第一次遇见。
“吾有要事,要请教你家夫人。”四皇子冷声道。
门房却是摇摇头,“什么事儿都不行。”
“来人!”四皇子一声冷喝。
后头跟着的李静忠原本以为,四皇子让带上府上好手,本就是多此一举。
秦姑娘的娘亲是什么身份,他们了如指掌。如今梅佳氏能不能翻案,能不能沉冤昭雪,希望全在四皇子这儿。
秦姑娘是个孝顺的。就算是为了她娘的大仇,以及她们母女的安危,她这个时候,也不敢和四皇子翻脸吧?
没曾想,刚到了门口,就得动起手来?
四皇子一声令下,他所带人马立时冲上前去。
门房来不及关门,一脚被人踹开。
“这秦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她最不该帮的人就是八皇子?不知道她最不该得罪的人就是四皇子?”李静忠皱着眉头,神色莫名。
四皇子的人踹翻了门房,大步闯入国师府内。
李静忠正要跟着往国师府进的时候,却见那些人又一个个僵硬的从国师府里头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李静忠狐疑。
跟着那些人出来的,是国师府手持刀剑的护卫。
这些护卫身强体健,看起来都是骁勇善战的模样。
“来者是客,我家夫人也不想和客人兵戎相见。”竹青笑眯眯的迈步出来,看着四皇子道,“我家夫人不便待客,还请四皇子先回去吧。”
四皇子冷笑一声,“若我说,不见到你家主子,我就不回去呢?”
“虽然天黑了,可是难保没有眼睛在看着呢?若是叫宫里头那位知道,四皇子半夜堵在国师府外头……这么关键的时刻,不知道宫里头那位会怎么想呢?”竹青不急不慢的说道。
四皇子冷笑一声,“我已把这四周都戒严了,没人看见这黑漆漆的夜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关于秦姑娘母亲的事儿,倒是不在这黑漆漆夜色的遮掩之下,说不定扭脸儿就传进宫里头去了。”
对于四皇子的威胁,竹青轻哼一声,并没有让开门。
四皇子眯眼看着他,“我不与你说,叫你家主子来。”
“主子,”街巷外头急匆匆跑进一人来,在四皇子耳边低声说道,“去廖家的人,回来禀报说,秦姑娘的娘亲梅氏不在廖家……”
四皇子眼目一凝,“怎么可能?一直让人盯着呢,国师府没有进出过人,也没有接了人进来!”
那人趴在四皇子耳朵边,更压低了声音道,“不是国师府把人接走的,是英王世子,人接去了英王府。”
四皇子恼怒之下,微微色变。
眼见倚靠着国师府朱红色大门,一脸闲适看他的竹青,四皇子心中更是不悦,“梅娘子躲去了英王府?以为这样就能叫她不受害了么?”四皇子轻笑一声,“可笑!倘若我再去告诉父皇,说江国师根本没有被带走呢?”
国师府门前的气氛立时一冷。
竹青原本是抱着肩膀站着,这会儿却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抱着肩的手也放了下来,落在了剑柄上。
江简来和秦良玉其实这会儿没睡。
两人正坐在卧房的外间里下棋。
外间点了许多的灯笼,窗台上,桌案头,都摆着细颈绘花的瓶子。里头插着从枝头折下的桃花杏花。
八皇子及阁老大臣们,是为宝物的灵泉水,也被滴入那插花的瓶子里。
被折下的花开的妖艳绚烂,丝毫没有凋敝之态。
“啪嗒。”秦良玉又落下一子。
江简来不由皱起眉头,“玉儿棋艺精进了不少啊?”
“夫人,四皇子说国师根本没有被带走,他要去告诉皇上。”竹青派来的人,在门口禀道。
秦良玉脸上却不见慌张,仍旧不紧不慢的盯着棋盘,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晶莹剔透的黑子,那黑子都随着她的手指尖,染上了莹润的光。
“玉儿怎的不慌?”江简来轻笑。
“啪嗒”秦良玉又落一子,“棋局早已下好,如今只等着收网便是,有什么好慌的?”
说完,她便伸手捡走了他一片白子。
江简来无奈轻笑,“你赢了。”
自打江简来的魂器带在她身上,她观棋便能料之数步之后。
如今江简来已经离开魂器,完完整整的坐在她面前,与她对弈,她棋艺上的精进,却并未有退步。
两人如今下棋,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可以酣战的畅快淋漓。
“再来一局?”秦良玉问道。
江简来捡了棋子入篓,“乐意奉陪。”
夜深了,却注定是不眠之夜。
宫里头的圣上,此时也正坐在寝殿里,依靠在床头上,他看着一跳一跳的灯烛,默默出神。
他身边的内侍,不断的进进出出,不时在他耳边低语,“内阁纷纷举荐八皇子。八皇子声望最高。”
圣上垂眸没有作声。
内侍出去了,不一会儿又回来,“皇城司禀报说,四皇子带人围在了国师府外头。不过国师府避而不见,四皇子封锁了国师府附近的几条巷子,皇城司的人也不能离得太近,具体的事情,他们无法探知。”
圣上仍旧没有作声。
内侍又退了出去。
圣上病着,除了寝殿外头的一处小花园子,他哪儿也没去过。
他想去稍远一点的地方,整个太医院都站出来反对,说他的龙体不能劳累。
以为他呆在寝殿里头,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了么?
他只是顺着他们的意,让他们以为自己看不到,听不到而已。
“三皇子呢?”圣上又问端了顾渚紫笋茶进来的内侍。
内侍怔了怔,“三皇子?三皇子在寝殿里呀,宫人说,他练歌到近子时才睡。这会儿正睡着呢。”
圣上嗯了一声,小口小口饮着茶,一双眼映着灯烛,显得光芒乍现。
“圣上,这茶喝的多了。夜里睡不好,三更都过了,今晚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圣上还是再睡一会儿吧,明日大臣们就该来给圣上请安了。”内侍劝道。
圣上却是摇了摇头,“只是一晚上不睡,不要紧。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朕睡不着……你不会和他们一样,以为朕已经起不来床,下不了地吧?”
内侍连连摇头,“自打国师夫人和三皇子日日为圣上唱歌以来,圣上的身体是一日好过一日,如今便是骑马射箭,也使得!”
内侍的话,讨了圣上的欢心,他呵呵笑了几声。
那灯烛跳呀跳……圣上盯着灯烛的眼睛渐渐合上,他眼皮太重了。
说要熬一夜的圣上,不多时,就呼吸均匀的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他倒是醒的早。
东边的天刚刚亮,三皇子已经等在圣上的寝殿外头。
“圣上还没起来呢,三皇子先去用了早饭再过来吧?”内侍道。“圣上昨晚睡得晚,今日必要多睡一会儿的。”
圣上却已经睁开了眼睛,殿外安静,内侍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听闻三皇子说,“我家先生说了,每日一早必要来为父皇唱歌,父皇高兴了身体才能好得快。”
三皇子的声音听起来憨憨的,却是固执得很。
圣上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让他进来吧。”
“圣上,您醒了?奴才给您更衣!”内侍连忙让圣上贴身的丫鬟上前。
伺候圣上披衣,漱口。
羊乳鲜羹端上来。圣上先吃了点羊乳垫垫底,这才叫三皇子进来。
圣上看他脸上冻红了一片,鼻子尖儿上也是红彤彤的。
他眉梢甚至有寒霜的痕迹。
“外头冷吧?”
“冷。”三皇子点头。
“这些日子朕病着,皇儿一直不辞辛苦,来为朕唱歌,朕听了皇儿的歌声,心情大好,身体似乎也好了许多。”圣上笑眯眯的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的眼神不似以往涣散无光,一看就像是傻得。
如今他眼目带笑,眼中时常有光,让人看着他以往别扭的五官。都愈发的精致起来。
他看起来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呆傻之象。
“朕今日高兴,特许你可以向朕求,你想要什么朕都会给你。”圣上说道,“你告诉朕,你最想要什么?”
三皇子看了圣上一眼,又看向圣上身边的内侍,“什么都能要么?”
“是啊三皇子,圣上金口玉言,您要什么,圣上就能允什么!要什么都行,只要是您想要的!”内侍在一旁笑眯眯的解释。
三皇子犹豫道。“金口玉言,要什么都能应?”
圣上凝眸看着他,默默的嗯了一声。
他会不会要这储君之位呢……
“那儿臣要父皇好起来!儿臣想要一直为父皇唱歌,让父皇每日都能开开心心的,”三皇子缓缓说道,“父皇是金口玉言,一定能让儿臣所求必应的。”
圣上闻言怔住,他呆愣愣的看着三皇子,“你要什么?”
“要父皇早日好起来,每日开开心心的。”三皇子笑嘻嘻说道。
寝殿里霎时安静,静的连殿外的鸟语都能听得清楚。
若不是这问题是圣上临时起意。随口问起,若不是这三儿子傻了许多年,不通人情世故……他这一番话说出来,圣上一定觉得是有人教了他,或是他故作姿态,阿谀奉承。
可如今,他却打从心眼儿里感觉道一股温情暖流。
“儿昨日学了一首新的歌曲,是高畅明教儿的,父皇可要听听?”三皇子一提起唱歌,就有些兴奋道。
他一双眼睛里满是光亮。
圣上点点头,按下心中的感慨。
三皇子一开唱。圣上的心却立时又震颤起来。
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随着三皇子的声音,涌动入圣上的耳朵,涌入圣上的血脉。
三皇子唱的投入,整个寝殿似乎都在他的嗓音中震颤起来。
圣上的呼吸变得急促,有一股力量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让他克制不住想大吼,想随着三皇子一起高歌嘹亮。
他想起他年轻时候的峥嵘岁月,他想起他策马狂奔的潇洒。
震颤之中,好似有疾风过面,他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三皇子歌声落地,那股子异样的震颤却还没有结束。
余音袅袅,心头的震颤更是袅袅不绝。
“我儿……”圣上轻叹一声对三皇子招了招手,“你来,到朕的身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