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大帐里,一股酸涩的滋味无声蔓延。
江简来和秦良玉一人骑了一匹马,两人亮出令牌,离开了守卫森严的大营。
离开了刚刚夺回不久的城邑。
整个城邑还在睡梦中,无人被惊醒的时候,他们已经背着天边的微光,向着卫国国都的方向,纵马而去了。
两个人,两匹马。
没有过于累赘的行礼,也没有随从,没有伺候之人。
若是能到了城邑里休息,那还有个下榻的客栈。
若是天黑前,被挡在了城外,他们俩就要亲自喂马劈柴,烧火做饭。
喂马劈柴是江简来的活儿。
烧火做饭他却是一点儿都不会,幸而秦良玉在家里的时候就帮阿娘洗衣做饭。野外拢的火,和家里的火不太一样。
她把握不好,做了两次夹生的饭,又做糊了两锅饭以后,总算是掌握住了火候。
“日后出外游历,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江简来一面吃着她刚烤好的鱼,一面夸赞。
只是话音未落,他哎呦一声。
秦良玉立即抬头看他,“卡了鱼刺了?”
“鱼鳞怎么还在?”江简来从嘴里吐出几片鱼鳞来。
“鱼可是你宰洗的。”秦良玉立时说道。
江简来皱了皱眉头,“鱼还要去鳞,日后不要吃鱼了!”
秦良玉无奈,“日后你抓鱼,我来宰洗。”
江简来得逞一笑,“好啊。”
啐!秦良玉吐了一嘴的鱼鳞,怎么忘了,他最喜欢吃鱼的,分明是故意引她上钩!
两人一路也算是顺顺利利,到了卫国国都。
卫国城邑盘查。倒是不像大陈那么严格,便是国都,也只是随意问了几句,便放了人进城。
江简来与秦良玉牵着马在街上闲晃了一阵子,没有瞧见使臣说的那金像,不由有些失望。
两人在客栈里先安顿了,这才朝小二打听,“我们初入国都,没曾见过太祖皇帝像,不知太祖皇帝像在何处?”
江简来入国都的时候,便带了帷帽。
这会儿进了屋里。他觉得闷,顺手把帷帽摘了下来。
那小二不经意一瞥,“啊啊啊……”
“你叫什么?”秦良玉捂了耳朵,回头一看。
江简来又忙拿了帷帽盖在头上,“别叫了,这下不怕了吧?”
“太太太祖皇帝……”小二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秦良玉呵呵一笑,“像吗?”
“像!”小二重重点头。
这下可以放心了,那使臣没有骗他们。
“那你看他这年纪像么?”秦良玉又问。
小二狐疑的看了江简来一眼,“公子最多不过弱冠之年吧?那还真是太年轻了,不过太祖皇帝第一次领兵打仗的时候,还不到弱冠之年呢!”
小二说起太祖皇帝,语气明显带着些与有荣焉的骄傲之色。
“我们是小地方的人,没见过太祖皇帝的金像,前一阵子家乡来了几位贵人,见了我夫君,说他有贵人之相,说我们去拜了太祖皇帝金像,说不定能入朝为官,”秦良玉笑眯眯道,“所以我们就往国都来了呀。”
小二长长的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该好好去拜祭太祖皇帝。”
小二详细的说了从他们这客栈出发。如何能找到太祖皇帝金像。
说完,还好奇的盯着江简来的帷帽,目光灼热的像是要穿透那黑纱一般。
江简来冷冷的哼了一声,那小二才讪讪收回视线。
“多谢小哥儿!”秦良玉微微一笑,将小二请出屋子,关上了房门。
“我们何时去看看太祖皇帝像?”她回过头来问江简来。
江简来却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秦良玉脚步轻轻的来到他身边,这才发现他一双深邃如晕染了陈墨的眸子里,没有焦距,他愣愣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她说。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江简来眯眼说道,神情很有些恍惚,“说不上来的敢觉,就好像眼前有一团迷雾,而如今,就要拨云见日了。”
秦良玉点头,“那不正是我们前来的目的地么?”
江简来抬头看着秦良玉,他眸色很复杂,“我自己去吧。”
“什么?”
“你在客栈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江简来起身向门口走去。
秦良玉脸面一怔,在他已经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豁然起身,“你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离开鹿邑的时候,你撇下我!如今已经到了卫国国都,你又要撇下我!既然事到临头的时候,你总是要丢下我一个人!当初在济阳郡,何必要招惹我?”
她定定看着江简来。
江简来的手已经搭在了门上,却迟迟没有拉开。
“我心里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说。
“所以你就要再次扔下我一个人?一个男人的信义呢?承诺呢?是谁说以后无论如何都在一起,永不分离?”秦良玉看着他颀长的背影,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无比。
江简来僵立了片刻,迟缓的转过身来,“玉儿,我欠你太多。”
“你欠我什么?”秦良玉挑了挑眉梢,“我们不是夫妻么?夫妻本不是一体的吗?你若丢下我一个人,才是欠了我一辈子,再也还不清!”
江简来面上有惊喜,也有迟疑,但他最后还是笑起来,“何其有幸,遇见你。”
秦良玉快步到他身边,为他带上帷帽,握起他的手,“不管你去哪儿,跟着你,总不会被你撇下更艰难了。”
江简来反握住她的手,他手心里的温度有些灼热,一直烫进心里。
两人顺着小二说的路线,往太祖皇帝的金像寻去。
金像离客栈不算近,但两人脚程快,不过一两刻钟,也就到了。
那太祖皇帝的金像,被一片郁郁葱葱的香樟树环绕着。
香樟树高大挺拔。枝叶密集,太祖皇帝的金像在一片或浓或浅的绿叶之中,显得格外金灿灿的,阳光落在金像上,折射出愈发斑斓的色彩,让人目眩神迷,几乎睁不开眼来。
江简来抬手,摘去了头上帷帽,皱眉看着那金像。
恰那金像也是略略皱眉的表情,金像的姿态透着高瞻远瞩之意,皱眉眺望着远方。
“还真是一模一样啊……”秦良玉的目光在金像和江简来的脸上不停的巡视。
这不是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倘若不是有什么渊源,怎么可能会这般的一样?便是父子,也没有见过长的如此一样的!
“噗通----”在金像后头,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秦良玉和江简来快步绕过庞大的金像,只见一个年轻人,穿着一身灰黑色的细麻布衣服,摔在金像的底座下头,目光呆愣愣的看着江简来。
“你……”秦良玉话未出口,便被这年轻人打断。
他翻身跪地,朝江简来砰砰磕头,“见过太祖皇帝。叩见太祖皇帝。”
江简来神色略清冷,“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太祖皇帝。”
那年轻人微微一愣,深色茫然道,“对……对,太祖皇帝已经不在了,你怎么可能是太祖皇帝呢,但我没有认错人!你是太祖皇帝最亲近的人,是他的儿子!不,是兄弟!不……”
江简来和秦良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疑惑担忧。
这年轻人莫不是个傻子?儿子和兄弟都搞不清?
“禀太祖皇帝。微臣是卫国的祭司,每日都要负责擦洗您的金像。祭司须得保持圣洁,方能靠近太祖皇帝金像,旁人不得近一尺之内,以免亵渎您的金像!”那年轻的祭司说道。
江简来嗤笑一声,“在卫国,傻子也能做祭司?”
祭司脸上讪讪的,“微臣不是傻子。”
江简来轻嗤,“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是太祖皇帝。你们的太祖皇帝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吧?你看我多大年纪?”
“你自然是不会死的,也变老也艰难。”祭司突然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秦良玉和江简来一下子愣住。
莫不是他真的知道什么?他说的却是不错啊!江简来的实际年龄早已超过他外表看起来的年纪了。
秦良玉的心砰砰跳的很快,可她脸上看起来却镇定无比,“此话怎讲?”
“太祖皇帝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吧?”祭司问道。
只是这话听起来,真是奇怪。
“请太祖皇帝随微臣来。”祭司从地上起来,认真的拍打了自己的细麻布衣服。
他的衣服很奇怪,上头似乎绣了某种图腾。
秦良玉眯眼看着他衣服上的图腾,忽而觉的眼熟。她侧脸见江简来也正低头看着他衣服上银线绣的纹路。
秦良玉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她拽出脖子里挂着那松木吊坠儿。
果然!那祭司衣服上的纹路,和她手中的松木吊坠儿,分明是同一种图腾。
她心低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一直好奇的东西。就要在这里真相大白了。
江简来扑朔迷离的身世,终于要拨云见日了。
可是她心底又莫名的有种惊慌失措之感,不知这是不是叫近乡情怯的紧张。
祭司带着他们到了离金像不太远的一处殿堂。
这殿堂盖的像宫宇一样富丽堂皇,里头还设有香案祭坛,定是拜祭太祖皇帝的地方。
“这边请。”祭司在江简来面前,显得恭敬又小心翼翼。
他甚至有些畏惧之情表露在脸上,虽极力遮掩,但还是能叫人看出来。
他见到江简来的脸时,能吓得从金像底座上摔下来,可见他是真的害怕。
江简来负手走在前头,秦良玉落后两步。跟在后面。
忽而她有种错觉,觉的他不像是行走在异国他乡,反而像是行走在自己的宫宇之中一样。
秦良玉眯了眯眼,加快步伐跟上他。
祭司把他们请进殿宇后头的一排较之前头,显得朴素平常的屋子里。
“这里是供祭司住宿,以及存放记录的地方。这里存有从太祖皇帝那时候起,大祭司写的书卷历代志。”祭司说着,打开箱笼。
里面果然放着许多书册卷轴。
江简来随手拿起,翻了翻,又扔在箱笼里,“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这里有一部秘辛,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由每一代的大祭司亲手保管。祖上说,终有一日,这秘辛要拿出来,交给当交之人。”那祭司的神情有些激动,“可微臣接手的时候,却不知当交之人是谁。如今,微臣终于知道了!微臣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使命竟真的落在了微臣的头上!微臣竟能亲眼看到太祖皇帝!”
“你要我说几遍?我不是你们的太祖皇帝。”江简来皱眉。
“您看了秘辛,再说不迟!”祭司把那秘辛双手奉上。
江简来眯眼看他,接过那书册的表情却有些迟疑。
秦良玉的心也不由的跟着提了起来,不,她这一路,心都是提着的。这会儿是被提的更高了。
安静的屋子里,只听见江简来哗啦翻开书册的声音。
秦良玉忍不住心中好奇,凑过脑袋去看。
却只见那书册上没有一个字----全是工笔画。
这工笔画,画的极为细腻。
她不擅长作画,却能看的出,当年画画之人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画中人物的神态,表情跃然纸上,动作衣着一笔一划勾勒的十分详尽,就好似画中的情景展现在人眼前一般。
“这是你……”秦良玉忍不住惊道,“哦,不是你,是太祖皇帝。”
太像了,画中的人,简直比金像更像。
“太祖皇帝是天生的将才,当年卫国诸侯割据,为争夺土地诸侯之间战乱不断,大大小小的战役,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百姓们民不聊生,迫切的希望,有一个英雄,能够结束这一切,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度,让他们的生活里没有战乱。”那祭司缓缓说道。
“太祖皇帝当年才十四岁,他父上虽有些兵马,却不是诸侯之中最强的。但太祖皇帝是天降奇才。才十四岁便已经展露了自己过人的天赋,他率领两万兵马,打败了当时夏博侯的五万兵马!
就是那次以少胜多的战役,让太祖皇帝一战成名!后来太祖皇帝越战越勇,用了六年的时间,让他的军队,成了这块土地地上最强的军队。
若是旁人。能在二十岁时,便建立这样大的基业,定然会骄傲。可太祖皇帝没有,他励精图治,停战让百姓休养生息。又过了六年之后,才再次起兵,彻底统一了各地诸侯。”
祭司说的慷慨激昂,好似他亲自参与了那些战役,亲眼见证了太祖皇帝的功勋一般。
“既是如此,他干嘛不继续打下去,干脆把临近的陈国,业国也给打下来,并入卫国国土?”江简来随口问道。
那祭司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因为太祖皇帝没有后人。”
秦良玉和江简来闻言都是一愣。
一个男人,若是无后,那是极其重大的事情。
一个国君,如果没有后人,那简直是件惨不忍睹的悲剧。
他即便建立了莫大的功勋,却不能将这基业传承下去,那他还拼杀个什么劲儿?到头来,也不过是给旁人做嫁衣罢了。
“太祖皇帝和皇后娘娘打小认识,青梅竹马,感情甚笃。”祭司说道,“可是皇后娘娘一直无所出,被朝臣诟病。太祖皇帝感情专一,说什么都不肯立妃。”
秦良玉心头一阵唏嘘,世间竟有这样的男人啊!
“朝臣不断的给太祖皇帝施加压力,可太祖皇帝不为所动。太祖皇帝甚至说,他打下基业,不是为了自己,也不必一定要留给自己的后人,他愿意施行‘选举制’,由老臣和举国的文士推荐德才兼备的人,继续做卫国的领袖。”祭司说道。
秦良玉不由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难怪卫国人要为他立金像祭拜,他这样的人,真是当得起。
“可是皇后娘娘却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不禁朝臣议论她跋扈,独断,善妒,没有大义之心,就连皇后娘娘的娘家,都不与她同心。逼迫她接自己的姐妹入宫伺候太祖皇帝,希望能为太祖皇帝生下儿子。”
秦良玉一阵唏嘘。
可一旁的江简来像是没听见一般,面无表情。
祭司看了一眼他平静无波的脸,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皇后娘娘甚至为此大病一场,病的起不了身,下不了床。堂堂皇帝,衣不解带的在皇后娘娘身边侍疾。皇后娘娘昏昏沉沉的时候,只求了太祖皇帝一件事,就是接她的妹妹入宫。”
“然后呢?接了吗?”秦良玉已经被这故事吸引去,忍不住催问。
“接了。”祭司说,“皇后的妹妹刚接进宫里。皇后娘娘的病就好了一半。御医们都说,皇后娘娘这是作了心病了。”
秦良玉瞪大眼睛,比听话本的时候还要专注。
江简来却是轻嗤一声,“说了半天,尽是废话,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
秦良玉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祭司略显紧张,“马上就讲到了!”
“不用在意,您快讲。”秦良玉笑着说。
“皇后的妹妹入宫以后,圣上却不去见她,只给她安排了宫殿,好吃好喝的待她。在皇后的坚持下,封了她为丽妃。可并不宠幸……”
“一次让步,就会次次让步,已经让别的女人入了宫,还真能只摆着看吗!”江简来一脸的不屑。
祭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丽妃总是到皇后娘娘面前哭诉。有一日,许是中秋节?太祖皇帝到皇后娘娘那里过节,皇后娘娘灌醉了太祖皇帝,叫丽妃娘娘侍寝……
那时太祖皇帝已经醉了,以为是皇后娘娘,便就……丽妃娘娘见事情成了,与皇后娘娘商量着。故技重施,骗了太祖皇帝几次……没曾想,两个月之后,丽妃娘娘真的怀孕了。
太祖皇帝震怒,皇后娘娘说了实话。既是自己的骨肉,太祖皇帝便饶恕了丽妃。原想着,那孩子出生以后就抱给皇后娘娘养着,可那孩子竟离不开丽妃娘娘,连乳娘都不要,一到了旁人怀中,就哭泣不止。
皇后娘娘不忍心。便叫丽妃抚养那孩子。那男孩长得甚是讨人喜欢,浓眉大眼,颇有英气。有了孩子之后,太祖皇帝便也是时常为了看孩子,到丽妃的宫中去……一来二去,这感情就渐渐好起来。
皇后娘娘不止一次见到太祖皇帝与丽妃,以及那孩子在御花园里玩耍嬉戏,只觉自己太过多余,不配作皇后。
日子久了,皇后郁结于心,终日郁郁寡欢。眼看要病的不行了。太祖皇帝便招来了卫国能交鬼的神婆……”
“什么?”秦良玉原本听得投入,听到这儿却不由打断那祭司。
“神婆,就是能和死人说话的一种人,会巫术。”祭司说道。
秦良玉哦了一声,这比她还厉害呢,她尚且不能和死人说话呢!
“神婆说,若要救皇后娘娘,势必要让皇后娘娘也生出一个孩子来,这心病才能好。可皇后娘娘命里注定无子。”祭司停顿了片刻,长叹一声,“太祖皇帝太爱护皇后娘娘了。逼得那神婆一定要想办法。神婆说,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代价太大。太祖皇帝说,无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
说完,那祭司抬眼看着江简来。
江简来不由皱起眉头,“看我作甚?”
“神婆的办法就是,抽取了太祖皇帝的一根骨头,一截筋脉,埋进皇后娘娘的腹中。皇后娘娘十月怀胎以后,生下了一个与太祖皇帝儿时一模一样的孩子来!”祭司看着江简来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
秦良玉倒抽了一口冷气。“世间竟有此邪术!”
“夫人说的不错,这就是邪术!极为邪恶!因那孩子是命里没有的,他原本不能存活,可是为了帮助太祖皇帝达成所愿,那神婆用了邪恶的法子,让大卫的百姓为他们的国君付出的惨重的代价!”
秦良玉愣了愣,“是……什么代价?”
“以前,大卫也有年过百岁的老人。可渐渐就没有了,后来人们渐渐活不过七十,又活不过六十……如今,大卫已经没有年过五十之人了!”祭司看了江简来一眼。“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如今的年岁一定不是看上去那样,还不及弱冠之年吧?”
江简来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因那孩子是不该有的,他没有自己的命数,乃是用卫国每一个百姓的命,为他续命,他活的越久,卫国的百姓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秦良玉闻言浑身僵住,她渐渐从那个故事中醒过神来。
原来那个命里不该有的孩子,那个用邪术生来的孩子,就是……江简来?
“你胡说!世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凭着一根骨头,一截筋脉,就能生出孩子来?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编故事?”秦良玉冷哼一声,扯了江简来的手就要走。
那祭司却长长叹了一口气,“是邪术啊,只是这邪术已经失传,我没有法子解释给夫人听。我祖上犯了罪过,是以我家世世代代都在替祖上偿还。”
秦良玉皱眉回过头来,看着那祭司。
“神婆是你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