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的难度比安平想的要高得多，明明是属于除妖师的阵法却莫名带上了一股邪恶的意味。
在操控阵法时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心智够坚定就随时有被阵法反噬的危险。
当年失败的原因是不是也有这个……
“你脸色越来越难看了。”艾笑抓紧了安平的臂膀，“阵法有问题？”
“不是……有点累而已。”安平抚上了艾笑的手，拍了拍，“只是一个简单的阵法，没问题。”
“这条路有点眼熟啊……”
苏明镜和赵耀祖跟在后面，苏明镜越走越觉得旁边的建筑都熟悉的不得了，记忆中好像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被拆掉的幼儿园，我们曾经呆了两年的地方。”
艾笑早就发现了这里，虽然大部分的建筑都已经重新翻新过了，但留存的那几家小店，还有幼儿园门口长年坐着卖茶叶蛋和牛奶的老人，一直都在。
“我们的幼儿园？！”苏明镜再仔细看了看，这才感慨道，“真的，变得太多了……我都差点不记得了……”
“因为那块地方被拆了，这块地方多加了这些店铺，太多细节都变了，那时候也还小，你又经常找些不寻常的小道走，对这样的大道印象没有那么深很正常。”
“可，神通鬼的去处，为什么是从这里过去？”
苏明镜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不会就是你们的幼儿园吧？”
赵耀祖冷不丁地接了句嘴，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一片荒凉无人的民国风宅邸。
“就是那。”
“就是那。”
苏明镜和安平异口同声说道，艾笑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里的压抑又多了一分。
“为什么偏偏是这。”
她低声呢喃了一句，话语太轻，随意就被丢散在风里，无人可闻。
“这里，算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赵耀祖率先直接推门而入，门被推动时产生的风将地上仅有的几片残损的枯叶都给吹动了。
除此之外，里面什么也没有。
“一个废弃的幼儿园而已，”苏明镜紧跟其后，那些被封存的回忆慢慢涌了上来，“当初小，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突然通知让我们回家转园，说是幼儿园要搬家，然后我们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
“我还以为这边已经被拆了。”
“一直保留着，但却空在了这里，没有任何要拆迁的意思，不知道是为什么，知道些关于这片地址的事情的老师也都去世了。”
艾笑今天没有冲到最前面，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安平。
安平的脸色一直都没有转好，手腕看起来都要比平时细，那个阵法的痕迹附在安平的腕骨上方三寸处，显得妖冶的很，宛如要把安平吞噬了一样。
艾笑莫名觉得不太舒服。
不管是安平现在的状态还是被阵法牵引到此的幼儿园。
“你……之后都和他们有联系吗？老师？”
“有，只和他们有联系了，刘老师、熊老师、还有黄老师……”艾笑主动担当起了带路者的身份，带着身后几人往阵法所引导的地方走去，“都是好老师……”
“锁门了，”阵法指向的地方在主建筑的二楼，主楼梯已经被白蚁蛀的坑坑洼洼了，破旧的摇摇欲坠，宛如一踩上去就会摔下，“侧面还有一个楼梯可以上去，教职工的专用楼梯，以前都会上锁，不知道现在……”
艾笑摇了摇头，抓着那把已经有点生锈的锁，“荒废了都还锁着，真有老师的风格。”
“我来！这事儿我擅长。”苏明镜跟着艾笑在这片童年的回忆地里漫步，那种感觉难以言喻，让她想起了很多事，果然还是小时候最好，每天烦恼忧虑的左不过是去哪里玩和想要什么样的玩具，不像现在，烦的事太多，都不知道该烦什么。
苏明镜从头发上随手抽出了一根发夹，直接半蹲在那把锁面前，将发夹捅了进去，耳朵贴在锁旁边，倒腾了几下就咔哒一声，打开了。
“哟，不得了啊，”赵耀祖吹了句口哨，对苏明镜倒是另眼相看了一番，“你还会这技能呢？”
“哟，你可别狗眼看人低，”苏明镜有点嘚瑟地把锁取下扔在了赵耀祖身上，“我本事可多着呢。”
“偷鸡摸狗的本事有什么好骄傲成这样的？”
赵耀祖接过了锁，拿在手上把玩，笑着进去了。
侧面的楼梯被闷了这么多年，满满都是灰尘和闷热的空气，把人憋在里面怪难受的。
楼梯也没有比外面好多少，一踩上去那绵长的吱呀声就没停过。
阵法的颜色在安平的手臂上显得更加艳丽了，就像是快到目的地前的激动。
二楼的房间里，那些小小的床还都整齐的被摆在一起，一个挨着一个，即使上面盖满了灰尘，但还是掩饰不了那充满童真的色彩。
“以前我两就睡在那，每次午睡我两不牵着手讲几句话就睡不着……”
苏明镜显得有点兴奋的拉着艾笑的手，对着那些床和那些桌椅板凳说个没完。
那些彼此错失过的时间都好像在这样的记忆里被连接了起来。
“还有好几次我们都在装睡，每次老师过来检查的时候，我们为了逼真，还学我们的爸爸打呼噜，结果被一眼识穿，那时候老师说我们是幼儿园最活泼最爱惹事的孩子。”
艾笑也难得好心情的和苏明镜聊起了这些。
幼儿园的时光是她最愿意回去的时光。
其他的……
都不愿意去想。
“隔壁的房间是什么？”
安平看着艾笑真正的温柔笑意，身体上的疼痛和疲惫都因此而舒缓了不少，他揉了揉艾笑的头发，顺着阵法指示的地方问道。
“那啊……”
艾笑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去，眼里都是对这个话题的抗拒。
就连控制不住情绪的苏明镜在看到那间房间的时候都沉默了下去。
“阵法指引的地方是那间房间吗？”
“是。”
“那间房是教职工的休息室，里面也有几张床，专门提供给我们这年纪较长的女老师的，平时她们累了也在里面休憩一会儿。”
苏明镜说的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很正常，合情合理。
“有个孩子也和她们睡在一起，与其说是她们需要午睡，不如说她们是为了哄那个孩子午睡。”
“校园暴力几乎每个人都经历过，只是大部分，他们就算长大了都没有意识到那是校园暴力，大多都忘记了，或者借着自己年纪还小，不当一回事。”
“那个孩子就是被欺凌的，睡觉也不被大家接纳，他一来大家午睡的地方，大家就全都闹腾起来大吵大闹。”
“现在想想有点恶心。”
艾笑摸着自己的额头，胃里直犯难受。
那孩子长得不好看，又胖又丑还孤僻，不爱与人来往，中饭吃的永远最多，胡吃海塞像头猪，久而久之没人愿意主动和他交流。
他也没有任何要主动和别的孩子交朋友的意思，所以一直都是孤零零一个的。
小孩子不懂事，尤其是男孩儿，在这样的年纪更是爱好打小架，这时候的目标当然要来选择一个不合群的人了。
所以，奇怪的理所当然，那孩子什么都没做却成为了众人的欺负对象。
拿水倒进他的鞋子里，上厕所从格子上面的空隙里扔纸团进去，每次放学回家都要刻意从他身边经过在他耳边说些孩子间难听的话。
——死肥猪！
——天天吃，吃那么多，又丑又黑傻大个！
那孩子也不哭，就是低着头，默默走。
老师们用了很多办法，说了很多孩子也能明白的可爱话，可这样的场景也没有得到改善。
老师的干预让某几个‘欺凌者’更加疯狂。
在幼儿园搬家之后，艾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了。
就像是和这间老幼儿园一起消失在人们的记忆里了一眼。
艾笑想着初中的那个男生，那些欺凌在生活中真的无处不在。
“神通鬼如果真的在这样的地方，一定会有理由。”
赵耀祖认真听完了艾笑说的这些，“鬼怪选中的那个固定的住所，一定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
“那就进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意义。”
安平和赵耀祖自然地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对着对方比了一，二，三。
砰——
两人直接将门撞开冲了进去，里面和侧面的楼梯一样，闷热的空气加上随处飘扬的厚厚的灰尘。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等一下，”安平下意识要往里面走进去，脚还没踏进去一步就被赵耀祖一把拉了回来，“别急。”
虽然里面都是人界的一些寻常玩意儿，可他定睛看过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地方。
同类的住处所独有的，寻常人看不见的气体挪动。
赵耀祖伸出了手，手变成了他身为鬼怪才有的形态。
“果然！”赵耀祖直接将手放在了空气上面，“这有东西。”
“结界吗？”
安平也同样把手放在了上面，可手并没有像赵耀祖的一样仿佛被放在了实体上，直接穿了过去，摸到了一手空气。
“只有相同段位的鬼怪才能感受到彼此的气场。”
赵耀祖收回手拍了拍，“你是没有办法感受到的。”
“有破解方法吗？”
“别逗了大哥，”赵耀祖把胳膊搭在了安平的肩膀上，“这可是我们这类鬼怪保护自己的办法，怎么能让你知道破解方法？即使我们现在是友，可在最根本的地方，我们生来就是仇敌，我总得为了我的族群考虑吧？”
说完赵耀祖就强行把三人都背过了身，“别偷看啊，不然，这个组合就解散。”
语气里大半都还是不怎么认真的语气，可三人就这样任由着他偷偷摸摸的去了。
“注意安全。”安平平静地站着，看着外面的环境，对着身后人淡淡地说道。
“放心。”
在外面这么久，还主动去试探了，如果真的想做什么，早就出手了。
赵耀祖将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感受着魂珠的存在，他身体里的魂珠与房间里寻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产生了共鸣。
空气被赋予了肉眼可见的波动，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激起了褶皱。
赵耀祖就这样亮着自己的魂珠，轻而易举地踏进了别人的领地。
“还真是这样啊……”
难怪都已经入侵安全领地了都丝毫没有反应，没有攻击。
果然像自己想的那样，神通鬼在沉睡。
还真是奇妙，听是听过很多了，见倒是头一回。
这难得的头一回见，神通鬼还是睡着的样子。
“到底有多吓人呢？”
赵耀祖懒懒散散无所谓地走到了神通鬼旁边，手指试探的在他面前晃悠了几趟。
没醒。
“不过，这些都是什么……”赵耀祖在神通鬼面前闹腾了好一阵子都没能得到任何反应，就无聊地转开了身，看着天花板上一坨一坨圆形的，鼓起来的，带着画面的球体，“你在做什么，神通鬼？”
赵耀祖弯了腰，凑近了神通鬼，“知道我现在可以轻轻松松不费一点力气地把外面的三个人放进来吗？”
神通鬼依旧一点反应也没有给出。
“行吧，”赵耀祖观察了一阵子，一点破绽都没找出来，这才放弃的再抬头看了一眼上面，“兄弟，可不是我不帮你。”
“你再不出来我们都要把这该死的房间给拆了！”
赵耀祖不过刚刚从里面出来，苏明镜就冲到了他的面前，“怎么这么久？！一点动静也没有，连那种感知都消失了！”
苏明镜身为住不进巷鬼的下一届继承者，自然而然的与赵耀祖有了心灵感应。
无论何时何地，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和生命力。
可就在刚刚，赵耀祖消失不见的那一刻起，苏明镜什么都探知不到了。
整个人都慌了起来。
赵耀祖这人现在还一副悠闲的样子，真是……
“别激动，我在别人的世界里，被斩断与外界的联系很正常，这不是没事吗？”
“里面状况怎么样？”
艾笑看赵耀祖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事的，“神通鬼，不在？”
“不不不，”赵耀祖摇了摇头，侧身让了个位置给三人，“恰恰相反，他就在里面，而且乖巧的不得了，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以我刚刚的感受来说，里面相当安全。”
赵耀祖不过是拿指尖碰了一下里面的空气，那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可以进去的入口。
三人没有怀疑地就径直进去了。
苏明镜与安平进去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昏睡在最边上的神通鬼。
而艾笑第一眼，看到的是天花板那些不断播放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