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平听完了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想法,但是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太阳穴已经开始抽疼了。
这个理论,他从来没有听过。
艾笑也是,这个理论很容易被击破吧,他们的特别也不像是那么特别。
都是樱宁说的。
四人这时候很默契的互看了对方一眼,甚至连还有点虚弱的苏明镜都觉得不是很能让人信服地咳了咳。
他们想起了之前他们曾经怀疑过的,地府的安全性。
樱宁,孟婆,都不再是百分百值得被信任了。
“你们就这么信了?然后把自己之前一直所担心的事情给压住?”
艾笑感觉嗓子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以下咽,硬生生卡在中间,上下都每个着落。
“信也好,不信也好,重要吗?”
安母笑着看着艾笑说道。
“……”
艾笑舔了舔下嘴唇,想笑,可是又突然笑不出来。
最开始还好,怎么觉得互相越接触,这对安平的父母怎么就越奇怪?
这可一点都不像是经历过那么多的人。
还是说,经历的太多,要皈依我佛了,整个人都变得佛性?
艾笑狐疑地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一直露出温和笑容的两人,心里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觉。
苏明镜也有同样的感觉,尤其是脸上还残留着安母刚刚的手的触感。
她摸上了自己的脸颊,突然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往赵耀祖那边靠了靠,然后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两人的后颈脖那块地方,被头发遮盖住的那块地方,突然亮了一道光,转瞬即逝,马上就又没见到踪影了。
“刚刚还从地府那里拿到了一个消息。”安父安母没再把话引子往别的地方靠了,然后便将一张羊皮纸拿了出来,上面画着一男一女,男的不过只是个孩子,全身都是灰黑色的,布满了亮的反光的鳞片,头上还长着两个犄角,表情显得有些害羞,有些胆小,有些唯唯诺诺的,半个身子都躲在女人的身后,眼睛大的惊人,占了整张脸的一半地方,就这么傻傻地看着镜头。
女人则是很正常的样子,乍一看只会觉得是寻常女人,唯一不同的只是她有着现代人完全不会留的十分长的长发,垂在地面,眼里都是防备与抵抗,两只手都放在男孩的肩膀上,显示出要好好保护他的样子。
纸上写着四个字——鬼母鬼子。
“下一个鬼怪,鬼母鬼子,地府希望我们能把他们带回地府,他们应该是唯一对含修有直接印象的。”
“什么时候开始……”安平将那张羊皮纸折叠好,然后重新还给了两人,“我答应地府要帮他们开始抓古鬼了?上一次,只是一个对大家都正正好的巧合,不代表我们的服软,更不代表我们就这么妥协了。”
鬼母和鬼子这类鬼最奇怪的本领是生殖能力,不用靠死亡后的鬼魂所变化。
《楚辞》中有“女岐无合,夫焉取九子?”之语,一般认为女岐就是鬼母。
在《述异记》中也有鬼母的记载:“一产十鬼,苍梧称为鬼姑神。”
“娘,这里好豪华啊!金闪闪的!好多颜色啊!也好干净啊!和我们上次去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鬼母与鬼子刚刚从一个小城市北上,想撑着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时候好好看看这各个地方的幼儿园环境,然后来进行挑选,直到鬼子满意进行定居。
两人之前体验的那个小城市的幼儿园和现在这所大城市的幼儿园比起来那叫一个千差万别。
小城市里那个就开在一座新建小区的楼下,旁边还都是些未完工的地面建设,还都架放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挖土机,里面全都是石粒土灰,甚至偶尔还能看见几块玻璃渣子。
旁边还很不凑巧连着几家快递据点,平时大白天的时候就吵的不行,动工的和快递的那边传来的灰尘尘螨多到数都数不清。
更别说在这个环境下多的是一些光着膀子满口粗话的大男人,寻常聊天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文明,炮火似的三句不离你他妈。
这就是那所幼儿园周围的环境。
然后内部,面积小的可怜,班级也少的可怜,也就一楼的样子,四五个班,全都出来做课外活动位置都不够的。
外面也只有一个简易的滑滑梯,下面的保护用的海绵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环境糟糕,环境里的人也糟糕,唯独能让鬼子高兴的也就是这些孩子了,因为从小接触的人从小生存的地方,每个人不论男女玩的都野,什么小玩意儿在他们手里都能成为最好玩的玩具。
鬼子偶尔悄无声息地加入进去,每次都挂着满面笑容地出来。
而现在鬼母与鬼子站着的地方是这个大城市的中档地带,幼儿园大还清静,门口没有任何车辆经过,铁门旁边还一直有保安站着或巡逻,周边全都是绿植,一排一排的树木,个个都挺拔,修剪的格外美观,而幼儿园里面就更不用说了,种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每种品种前面还都挂了一个小牌子,用拼音标出了花的名字。
公共娱乐的场所除了室外的完整齐全的游乐设施——沙坑,跷跷板。滑滑梯,秋千,球池,还有一个小型随意攀爬的屋子空间,大的宛如能把所有孩子都给容纳进去。
而除此之外,旁边还建设了一个室内的活动场所,里面的配置和外面的配置所差无几,只是为了在天气不好的时候也让孩子们能尽情享受既定的安排而特意设立的。
教学楼就更不用说了,满打满算六层楼,顶上两层属于老师和职员,下面四层属于孩子,每个教室里都有空调,明明应该是学习很久的桌椅板凳小黑板,可是乍一看过去都和新的没两样。
学生一个个都是乖巧的不行,一点这个年纪的闹腾劲儿都没有。
那边的地方就像野山里住着野猴儿,这里就像城堡里住着贵族。
虽说那边好玩的不行,但是当然这边更享受更能避免不必要的磕碰。
起码鬼母很喜欢这里。
“去玩吧,”鬼母笑着摸了摸鬼子的脑袋,“要熟悉之后才能显现原型噢。”
“知道了娘亲!”
鬼子显得很激动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冲进了一个他第一眼就看中的教室。
进了教室,除了那些装潢还有完全媲美高中电子设备的器材,鬼子一进去惊的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只知道张着一个大大的嘴巴,看着已经开始上课的老师和一个个乖乖端坐的孩子。
他有点别扭又有点紧张地找了一个后面一点的空位,然后学着旁边的小孩,双腿紧闭,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背挺得笔直,老老实实看着站在最前方的老师讲课,在学数字,从一数到一百,偶尔还来点一个糖果加一个糖果等于几个糖果。
接着就是语文课,各种简单的拼音甩在黑板上,半节课教读,半节课教儿歌。一上午就是数学语文的混合搭配,鬼子完全跟不上进度,全程懵着脸。
这和之前那个完全不一样,以前的那个幼儿园大多数时间就是窝在一起玩,室内玩,室外玩,学玩,和这里氛围完全不一样。
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了吃中午饭,鬼子终于觉得自己可以休息一下了,可是没想到就连这样的时间里都要来一场教学。
“今天我们要吃的有什么菜,大家认得出来吗?”
然后就开始一连串的小孩举手,兴致勃勃地开始说着自己碗里都有些什么东西。
胡萝卜,小白菜,小猪肉丸,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汤。
等到得到了正确的答案,老师才乐呵呵地让大家开始吃上了饭。
鬼子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开始乖乖地凑在别人旁边,吸食着那些食物的气味来得到满足。
紧接着就是鬼子继吃饭之后的第二个最期待项目——睡午觉。
鬼子每次在进行睡午觉的环节的时候都激动的不行,因为这些孩子睡的总是很沉,然后一沉就会开始做梦,并且他们的梦都有趣的很——鬼子特别享受倾听着他们的梦话然后在脑海里构想出一个又一个的奇妙画面。
而且这种时候都不用担心会有人进来打扰美梦,午睡的时候,小朋友的房间里都是安安静静的。
一个靠着一个小床,透露着淡淡的奶味,睡的香甜。
只是可能是大城市的好学校又要和别的学校有差别,鬼子正准备挑选第一个倾听对象,结果就来了这么一个人,一个还没见过的女老师,垫着脚走进来,然后看着周围看一圈,正巧走到了鬼子旁边,挑中了鬼子也挑中的一个女孩和旁边的一个男孩。
男孩女孩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迷雾,手揉了揉眼睛,糯糯地对着那个女人喊道,“于老师,怎么了呀?”
“老师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你们要乖乖的知道吗?要安静的,一点声音都不出地出来,可以吗?”
于老师笑着对这两个孩子说道,还捏了捏他们两人的脸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写满了外文的糖果,塞到了两人的手里,“快吃吧,老师请你们吃的,很好吃哒……”
两个孩子看到糖果就像猫看到了老鼠,快速剥开糖纸就往嘴巴里塞。
那颗糖个头还不小,所以塞得两人的嘴巴满满的,滑稽又可爱。
于老师的笑容在看到这两人的鼓着的脸蛋的时候就扩张的更大了,十分满意地一左一右牵起了两人的手,然后带着他们离开了这个午睡室。
鬼子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只是心情稍微有一点点不好,因为这个老师带走了他本来都挑好了的小朋友。
没办法,他叹了口气,继续着自己的事业,开始找寻着其他的人。
然后有那么一个小女孩就被他发现了,只不过不是因为她已经进入沉沉的睡眠而开始说梦话而注意到她的,是因为她还清醒着,还带着股这里的人没有的一股恐慌的味道。
盖在她身上的那床被子一直在颤抖,抖个不停,偶尔还能从那里面听到些什么奇怪的声音。
淅淅索索的,带着股黏腻的感觉。
鬼子终究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然后爬到她的床头,凑过去看了几眼。
这小姑娘在哭。
哭的一抽一抽的,手紧紧握住被角,眼睛也紧紧闭着,把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死死地埋进了厚重的被子,好像是在把自己与外面的世界隔离。
“怎么了这是?”
鬼子瞬间就慌了,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哭闹的小孩子了——尤其是这种躲起来默默哭泣,不吵不闹地自己一个人哭的,可怜又带着点心酸的懂事。
“你别哭啊……啊啊啊啊怎么了这是!”鬼子纠结地脸都皱了起来,可是这个孩子看不到他,他也不能让这孩子看到他,所以只能傻傻地呆站在孩子面前,自己的心情都开始跌落下来。
“孩子,怎么不开心了?这个小女孩又怎么了?”
鬼母本来不想过来,因为她想让鬼子多接触接触和他同龄的孩子,让他不会那么寂寞,所以每次都只在最外面站着等待。
可是现在,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孩子突如其来如潮涌般的苦闷情绪,这些可让她慌了神,所以马上的,她就从门口穿墙进入了午睡室。
“你是因为这个小女孩而难受的?”
鬼子看着自己的娘亲点了点头,然后一头扎进母亲的怀抱,撒娇地蹭了蹭,闷声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妹妹为什么突然哭了,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可她就是突然哭了,我也没有闹……”
“我知道我知道,”鬼母亲了亲孩子的额头,然后拍着他的背,“我们的鬼子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是因为你呢……”
鬼母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可就让这孩子在这里哭也怪可怜的,所以便放下了鬼子,然后侧躺在小女孩的身边。
她的身上散发着柔和光,就这么把女孩包裹在了那层光芒里,然后渐渐的,女孩不再哭泣了,就这么安静地沉睡在鬼母的身边,紧揪着的脸和眉头总算是松弛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