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赵耀祖还有苏明镜被包间里面热情的人差点没轰出来。
所有人看到艾笑来了都一哄而上,一个个地都表示出了很兴奋的样子,就是见到那种曾经熟识的老友该表现出来的样子。
“小老妹儿,总算是来了!我们大家伙还都在这里猜你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哟,小老哥儿,”艾笑惊喜地看着这个叫她小老妹儿的男人,接过了他主动拿过来的红酒,“怎么回事啊?就去北方读了个大学而已,这口音是改不回来了是吧?”
艾笑笑着敬了他一杯,很给面子的一口就给把满杯的酒干了。
“我这不是经常在那边呆着吗?难得回来,这才办了这个聚会。”
男人干脆地把自己酒杯里的东西也全都喝了,然后表示的很像一个控场人,揽着艾笑就进去了,所有人都开始围着艾笑唠嗑,一时之间,空前热闹。
安平几个人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艾笑左右逢源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该干嘛了。
“心里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神通鬼也许会借着漏洞过来攻击?”
赵耀祖总结了一下艾笑之前希望他们过来时说的话,挠了挠脑袋,挑眉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场景,“认真的吗?”
“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没等安平对此发表什么意见,苏明镜就率先说了这么一句话,脸上还是像之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眼睛里是有些担忧的,直直地看着不过几口酒下肚就开始上脸的艾笑。
“她要做什么我们不用管,保护好她的安全,确保这里没有鬼怪会来伤害这些普通人类就好。”
安平将手放在身后的墙壁上,在上面建立了一个阻隔结界,将那些脏东西都隔绝在包间外面,一旦有什么东西要强行从外面冲进来,都会受到反噬。
赵耀祖也将自己的灵力集中到鼻子和眼睛上,但凡有一点点的不对劲的味道和动静,他都能及时捕捉到。
现在这样,已经知道了可能会造成事故,他们肯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让这些妖魔鬼怪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犯罪。
“艾笑!!!天啊你也来了!好久不见啊!”
他们三个人不知道多严肃地站在门口,跟个门神一样严阵以待,气氛都上来了,结果大门就猛地被人用力推开,差点砸在他们身上,然后那个刺耳的声音尖锐地差点没把他们的耳膜给戳破。
“啊啊啊啊啊!”艾笑本来好好地坐着,结果看到那个尖叫的女人的时候,也站了起来,看起来极其开心地冲过来,女人也毫不顾忌还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直接跳了起来,跳到了艾笑的怀里,被她牢牢地抱住,“好久不见,我的宝贝儿!”
“哎哟喂,”后面的一些人看不下去了,笑得要死,手里的酒都在杯子里晃,“你们行不行了啊!都二十多的人了!还这么夸张……”
“怎么了?我遇到我的小宝贝儿还不能激动一点了?”
艾笑大方地亲了一口女人,环抱着她的腰,“你们这是嫉妒!”
“小雅,出国之后都多久没见了,别腻歪着艾笑了!快过来!”
“得嘞!”
小雅捏着艾笑的手,极为娇俏地朝着大波人走过去。
“宝贝儿?”
赵耀祖没忍住靠在墙上笑了出来,用带点挑衅的语气对着安平说道,“吃醋不?”
“……”安平没回话,斜眼瞥了赵耀祖一下,“我还不至于连个小姑娘的醋都要吃。”
“希望你之后还是这样。”
苏明镜咳嗽了两声,终于有了点笑意地看着那边的艾笑。
凭她对艾笑的了解,要是她没有变的话,之后还会有些腻死人的称呼和举动。
“我的小心肝儿,来了啊?快过来,让我抱抱,可想死我了!”
艾笑架着个二郎腿,靠在名叫小雅的姑娘身上,然后举着酒杯,极为挑逗地对刚过来的一个文文静静的女人叫到。
接下来还有甜蜜饯儿,亲亲宝贝,小乖乖,各种各样不得了的昵称,都被艾笑坦率地叫了出来。
如果她是个男人,大概就是那种流连于夜场不留下一片衣袖的渣男了。
赵耀祖和苏明镜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都没说话了,静静地看着安平的脸色由正常变得有些红润,再由红润变成现在黑灰的样子。
“来这里看来还是没有错的,”赵耀祖凑在苏明镜耳边,“看这样的戏心情都能变好很多吧?”
“是吧……”
苏明镜没有给出多肯定的回答,但是眼眸和嘴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能不能好好吃个饭先啊!”
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该说的小骚话说完了,艾笑用指甲盖儿敲了敲杯子,发出了清脆的声音,然后对着在场已经有些微醺的人说道,“正事还没来就都醉了?先吃饭!一边吃一边聊啊!”
“得嘞得嘞,先吃先吃!”
有个人主动提出来这件事,之后的行动都顺理成章了。
大家都纷纷往座位走过去。
直到这个时候,赵耀祖才发现了艾笑嘴里还有苏明镜提过的话的意思。
虽然艾笑看起来很受欢迎,所有人都巴不得围着她转,但是等到真的要坐上位置,划分群体的时候,艾笑是在一边的。
她没有动,看着所有人纷纷落座,都和各自玩的最好的人靠在一起之后,才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嘴里还是从进门开始就没变过的惯常的微笑。
大家可能都喜欢艾笑,都会和她热情地聊个海天海底,但是在真的要开始互相陪伴一起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依旧会下意识把自己的圈子给凝聚起来。
这么多个小圈子没有艾笑待的地方,但是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人注意到这件事情。
可能是因为艾笑无论坐在哪里,身边的人都能和她聊的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
“这可真是……”赵耀祖不是很能理解这样的情况,毕竟从他生前到死后,都不是喜欢和别人打交道的性格,“什么啊……”
“所以我说,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
“艾笑从以前就这样,”苏明镜直勾勾地看着艾笑笑嘻嘻的样子,“她和谁都能特别好,但是和谁都不好,她这些都是伪装,她不喜欢着所有的热情与热闹,但是把自己完美地融合进这样的环境里。”
“不过,艾笑啊,”吃饭吃到半中央的时候,一个已经喝的有点大的男人,卷着舌头谈吐不清地向艾笑问出了口,“自从毕业之后你人可就真的烟圈不见了!也就QQ偶尔还能找到你,就这还要看运气等你个好几天才能得到回复……”
“你说你……嗝……设置什么不能从群聊里加你的设置啊,”他通红着一张脸,皱着眉头,颇为不满,但还是摇摇晃晃把酒杯摆到了艾笑面前,“想加你好几次都加不了……”
“我这人不爱用手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艾笑将自己的杯子倒的满满的,与男人的酒杯碰了碰,低下了几厘米,“现在微信微商那么多,我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说完她又是一杯干,引来了众人的喝彩。
“我们笑啊就是这点与众不同,不过啊,你这样多不方便,趁着现在大家难得一聚,加个好友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起哄,一个个的都掏出了手机,点开了自己名片的二维码,争先恐后要和艾笑加好友。
艾笑又猝不及防变成了人群的焦点,这让她有点哭笑不得,“好好好,一个一个来,急什么!”
“谁叫我们平时都找不到你啊,怪寂寞的。”
被叫宝贝儿的姑娘从背后抱住了艾笑,将手机举在了她面前,“不管不管,快点,先把我好友加上了!”
“那我第二个!你们都别和我抢!”被叫做甜蜜饯儿的姑娘也杀出了重围。
就连最文静的小心肝也不服输地站在了很前面。
“你们这些人真是!”
因为火力不足而在人群后方游荡的人不高兴了,个个都开始起哄,“不是好姐妹吗!怎么现在才加好友啊!塑料姐妹情!”
“我们那是灵魂伴侣,以前不玩这个就没加!不行啊!就你那张小嘴一天到晚叭叭叭叭的!”
前面的人一句,后面的人一句,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吵起来了,引得整个房间的人哄堂大笑。
艾笑也跟着笑,几乎快笑翻在她旁边姑娘的身上。
这样的社交模式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即使是极其担心艾笑的苏明镜都有些疲倦的无法集中注意力在他们那些人身上,赵耀祖也更不用说,早早地就蹲靠在墙壁,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
只有安平是一刻都没有停地盯着艾笑,尤其在盯着她的眼睛。
那些笑意没有到达她的眼底。
吃完饭之后,这些人的精力还没有被消散掉,围着桌上的残羹冷饭,还在继续胡天海地地说。
艾笑不再那么热情地回复着每一个人,静静地摇晃着杯子里不多的红酒,眉眼弯弯听着所有人讲话。
说来也奇怪,疯闹之后,剩下的就是深夜情感类节目了,大家纷纷开始说起了自己生活上的不顺,还有各种糟心的小事儿,都很默契的,所有人诉说的针对对象好像都是朝着艾笑来的。
安平一直都知道艾笑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这种身份让安平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种滋味名为厌恶。
厌恶艾笑这样的行为,她不需要这样,不需要用这种自己都不喜欢的方式乐呵地和所有人打成一片。
就按照和他们相处的方式来就好。
艾笑一边回应着身边人的痛苦,一边时不时往安平这打量,和他在空气中对望。
但是她一点想要传递想法的感觉也没有,只是用略微带着痴痴的眼神一直看着安平。
“真是难受啊,艾笑,难受死了,你说说这个社会,怎么就这么难混下去呢,下面的人啥事不会惹你生气,上头的人一天到晚光会说不会做,压力和责任全都压在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人身上……”
“早知道当年就咬咬牙考研了,一直学习做学术多好,再勾心斗角也比在社会的大染缸里浸泡来浸泡去好……”
“你们那还算是稳定,稳定的抱怨,你像我,我才惨,都毕业多久了,换了多少份工作了,干什么都不行,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又借了点爸妈的钱,开了个店,生意惨淡几乎破产,我才难受啊……”
“你们这些姑娘才好呢,压力再大又怎么样?起码之后结婚,房啊车啊都不用你们来担吧?我们这些人,什么都没奋斗出来呢,就要被女朋友耳提面命,不知道从哪里去抢钱买哦!”“那好歹你还有女朋友!我都单身多少年了,我这才多大,你知道我就已经被逼着去相亲多少回了吗?天天就是被这些长辈唠叨来唠叨去……”
大家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吐槽什么的都有,也算是空前的一番盛世了,要不是喝醉了,哪里会说什么多详细的具体事件啊。
艾笑和每个诉苦的人都碰了碰杯,不管对方怎么喝喝多少,她都是满杯倒,气氛因此又被她带向了高潮。
包间旁边就是内切的ktv,所有人喝着喝着,说着说着,就一起跑到了唱歌的地方借唱消愁,比在饭桌上还要浓厚的一股哀愁的氛围,有的人干脆像年轻的时候一样,直接哭了出来,抱着艾笑就是一顿好说歹说。
“还好啊,还是我们艾笑好,一点没变,还是那么贴心,”其中一个男人有些眼泛泪光地看着上脸极其严重,但是眼神依旧清明的艾笑说,“和以前一样,这么多人里,就你一直不变,一直都是我们的知心人!”
说完就灌了自己猛地一大口,感慨的不行。
艾笑周旋了好一段时间,这些不知道平时到底堆积了多少又堆积了什么压力的人,总算是肯消停一会儿了。
她也没管一直站在最边上的安平几个人,就靠在和他们在一条水平线的墙壁上,极为少见地点起了她的薄荷绿色的女士烟,细长的烟身夹在她同样细长的指间,再配合着黑暗中显得格外亮眼的忽明忽暗的橘黄色的光,有种说不出来的落寞的性感。
这么多人说她不变,说她知心,向她抱怨寻求安慰。
她是此时此刻社交的中心,但她也是最终的无人问津。
有谁关注过她是做什么工作的,有什么烦心的吗?
又有谁能说出她为什么不变吗?
又有谁注意到她为什么能游刃有余千杯不醉?
一个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