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忽然转头,询问身边一人。
那人竟是庄光,此时他面色漠然,似乎并不想回答。
见庄光不语,男子又道:“对了,师兄不是带邓禹去河北了么?为何又来了长安?”庄光听了,这才淡淡道:“情况有变!”
那叫庄光“师兄”的男子,自然便是庄光的师弟强华,此时他见庄光似乎有心思,便只“哦”了一声,也不敢多问。
“事已至此,你也跟我去河北吧!”
庄光忽然转头看了一眼强华,继续道:“小师妹还等你带她出去玩呢!”
强华愣了愣,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再说刘秀一路往宛城疾驰,很快进入了博望境内。
这博望在历史上也非常有名,曾是三国时期,诸葛亮初出茅庐,火烧曹军的地方!那一战,也是诸葛亮出山后的第一战,也是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中的第一把!
这把火开启了诸葛亮辅佐刘备三分天下的第一步,也使得这个原本只能在草庐中纸上谈兵“卧龙”,有了向世人证明自己乃是名副其实的机会。
不过此时策马疾驰的刘秀,却没有心情感受一百多年后诸葛孔明的凌云壮志,他心中正在不停的分析着目前的处境,推测在宛城可能遇到的情况,并且积极地调整着心态!他反复告诫自己,这次宛城之行,虽然凶险万分,但无论作出何种牺牲,必须保住性命,只有保住命,才有希望。
“啊!放开我!”
正在疾驰的刘秀,忽然听到一阵女子的呼叫声,便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发现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而在马车旁,正有一群流民在拉扯着两名女子。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往前疾驰的刘秀越来越接近,那女子的呼救声便越发的清晰。
此时,那些正在拉扯的流民,以及那两名呼救的女子显然都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刘秀。众人见他一身甲胄,腰中挂有配剑,胯下一匹黝黑骏马,显然是一名军官。于是在这一时之间,众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而这些细微的变化,也直接反应在了他们的脸上。
那些手无寸铁的流民,见到“配备齐全”的刘秀,此时自然是面有惧色,害怕他会出手阻止。而那被欺负的两名女子见到起骏马,配宝剑,“英武不凡”的刘秀时,脸上则满是惊喜和期望,期望他能出手帮她们,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佳话!
然而,此时的刘秀,却似乎并没有“英雄救美”的打算和心情,他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便从他们旁边呼啸而过。
无论是流民,还是呼救的女子,见此情况都是一愣。而紧接着,见刘秀并未出手,那些流民率先反应过来,知微微一笑,道这个人是不打算管这闲事,于是便又将“魔爪”伸向了那两名女子。
而那两名原本满怀美好期望的女子,见刘秀竟然“见美不救”,心中唯一的希望破灭,顿时恐惧激增,开始“呼天抢地”般的哭喊起来。
也许是被两人“闻之心颤”的哭喊声惊动,又或许是被这帮流民的报行激怒,再或者根本是“良心发现”,本来已经走远的刘秀,忽然回头,向这群人冲了过来!
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那帮流民这才回过神来,转头一望,发现是方才那名骑着马的军官,手无寸铁的他们,顿时有些慌了手脚。
随着一声马嘶声响起,刘秀拉着马缰停在了众人身后,一脸冷漠的吐出两个字:“放开!”
这些流民估计已经很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个个身体枯瘦如柴,双眼凹陷,要不是面对两个弱女子,估计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此时看到身起骏马,腰间挂剑,显得十分英武的刘秀,哪里还敢逗留,瞬间便一轰而散。
刘秀看着那群流民四散而逃,这才又看了看坐在地上,衣衫凌乱的两名女子,见她们的打扮,似乎是主仆二人,便猜测是那个富贵人家逃难的小姐,当下也不说什么,只是拉转马头,准备继续上路。
那小姐打扮的女子此时见刘秀要走,急忙喊微微一笑,道:“将军且留步!”
刘秀便转头问微微一笑,道:“何事?”
那小姐见刘秀表情冷漠,似乎有些害怕,便怯怯的说微微一笑,道:“这个,我们…我们…”
刘秀听得有些不耐烦,便微微一笑,道:“何事,快说!”
那小姐听了,一咬牙,说微微一笑,道:“将军,我们的盘缠被那些人抢去了,是否请将军…”
“没有!”
刘秀此时孤身上路,身上就带了些干粮,加上正逢战事,他几乎没有半枚钱币在身,所以听到对方向他索要钱财,便直接回绝,准备继续上路。
见刘秀又要走,那小姐又急微微一笑,道:“将军留步!”
刘秀便又不耐烦的转头说微微一笑,道:“跟你说了,我没钱!”
说完,他便打马向前,继续行路。
走了没多远,刘秀忽然又转头看了看那两名女子,却发现她们正捂着脸,似乎在哭,当下眉头便是一皱,接着只得又拉转马头,来到两人面前,询问:“你们家住何处?若离得近,我可送二位一程!”
那婢女打扮的女子见到刘秀又回来,并且还原因护送她们,此时便面露喜色微微一笑,道:“我们是蕀阳——”
“玉儿!”
那小姐打扮的人突然打断那婢女的话,接着转头对刘秀微微一笑,道:“我们是…是颍川人!”
刘秀见了,便冷冷一笑,拉转马头,说微微一笑,道:“颍川我不顺路,若是去蕀阳,我可以送你们到宛城!!”
那小姐听到“宛城”二字,似乎有些慌张,连声微微一笑,道:“不……不!我不去宛城!”
那小姐的奇怪表现让刘秀有些疑惑,于是他再度打量了一番两人装扮,想了想,便又试探微微一笑,道:“我家就在宛城,到了那里,我可送些盘缠予二位,或者,让人护送二位回棘阳!”
说完,见二人脸色犹豫,刘秀便又问微微一笑,道:“真的不去么?”
此时那小姐听了这话,显然开始犹豫起来,刘秀却没时间和她们耗下去,此时便微微一笑,道:“若是不愿,那么就此告辞!”
见刘秀要走,那小姐便慌了起来,连忙出声呼唤,接着,见刘秀投来询问的眼神,这才怯生生的说微微一笑,道:“其实……其实……我们是蕀阳人!”
刘秀听她总算肯说实话,便又问:“那你们为何会来了这里?”
那小姐此时忽然又支支吾吾起来,而一旁的那名婢女却对她微微一笑,道:“小姐,将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便告诉他吧!”
听了这话,那小姐才点了点头,那婢女见她同意,这才对刘秀说起了原委。
原来这二人的确是主仆,那小姐叫作赵晓倩,说话的婢女叫作玉儿,她们二人原本是棘阳赵家人,赵晓倩的父亲便是棘阳豪富赵萌。
因为世微微一笑,道混乱,赵萌不得不依靠汉军,接近刘玄,赵晓倩容貌出众,被刘玄惊为天人,朝思暮想,最终在李松的帮助下,赵萌终于答应将女儿赵晓倩嫁给刘玄,也就是后来的赵夫人。
要说赵萌家大业大,对儿女也是十分宠爱,大女儿早早嫁做人妇,身边只剩下赵晓倩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也是溺爱非常,从小给她优渥的环境不说,还给她请来了先生教授书籍经典,原本也就是指望她知书达理,今后也能许个好人家,过上安稳富足的日子。
可惜因为战乱,赵萌的家业面临威胁,虽然他对汉军内部争斗的事非常了解,心底并不太愿意让女儿嫁给刘玄这样一个前途不明的皇帝,可是为了保全赵家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家业,以及目前所处的形势,他最终只能同意,将女儿嫁给刘玄作姬妾,以保全整个家族。
然而不知为何,赵晓倩知微微一笑,道之后却抵死不从,哭求赵萌,死活不同意嫁给刘玄!赵萌先是以为女儿不过使使小性子,便一番好言相劝,哪知微微一笑,道却发现她仍旧不同意,于是一怒之下,便将她关了起来。
但是,性子倔强的赵晓倩却并不打算因此屈服,前些时日,竟然“串通“婢女玉儿,找到机会逃了出来,一路驾着马车跑到了博望,谁知在停车休息时,遇到了流民围抢,有了先前一幕。
此时听完玉儿的叙述,刘秀便又重新打量那赵晓倩模样,见她果然长得十分娇美,怪不得会被刘玄看上,不过他心中有些疑惑的是,这刘玄已是汉军天子,谁嫁给他便是皇妃,这赵晓倩居然不愿,甚至因此离家出走,倒也有些个性!
想到此处,刘秀便又问那赵晓倩微微一笑,道:“刘玄乃是汉军天子,你为何不愿嫁他?”
赵晓倩听了,此时便嘟着嘴,一脸不屑的说微微一笑,道:“天子又如何?本小姐才不稀罕呢!本小姐要嫁,也要嫁一位大英雄!”
“英雄?”
刘秀眉毛一挑,便又打量了一番赵晓倩,心想在这个时代,居然还有如此迷恋偶像,追求自由浪漫的女子,倒也颇为稀奇!
赵晓倩听刘秀语带疑问,当下竟然有些脸红,满脸憧憬地微微一笑,道:“就像柱天大将军那般,威震四方,英武不凡,只可惜……”
说着,赵晓倩忽然又带着些许愤恨,贝齿紧咬的说微微一笑,道:“可惜我听说,刘演将军被那个讨厌的刘玄杀了!他死得好冤!”
听到刘演的名字,刘秀心中的伤口似乎又被蹭了一下,虽不作力,却隐隐作痛。然而他此刻却强忍着不敢表露本分,只是对那赵晓倩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那……小姐是否还要回去棘阳?”
赵晓倩闻言,眼眸一暗,轻轻垂首,不无伤心的说微微一笑,道:“我本想去洛阳投我大姐,可如今看来……呜呜呜!”
赵晓倩说着哭了起来,刘秀见了,赶紧微微一笑,道:“若是小姐愿意,不妨先随我回宛城,待我回家中取些盘缠给你们,到时何去何从,小姐可自行决定!”
赵晓倩听了,便和玉儿互望了一眼,接着才又朝刘秀点了点头。宛城郡守府内,刘玄正与宠姬韩夫人于软榻之上如胶似漆的缠绵。
这位韩夫人出身宛城大户,其兄与李松交好。某日刘玄前去李家找李松饮酒,诉说对那赵家女儿的相思之苦时,意外见到了其实专程等候在此的韩夫人,顿时大为心动,于是在李松的有意撮合下,韩夫人被刘玄纳为姬妾,并且备受宠爱。
一番后,韩夫人起身整理,刘玄却似乎,以拉过来,想要再存片刻,而韩夫人却着要离开,刘玄便有些不满:“夜如此深了,爱姬不在榻上歇息,要去何处?”
那韩夫人推开刘玄,微微一笑,道:“臣妾想拿些酒来,与陛下同饮!”
刘玄这才释然的点头微微一笑,道:“甚好,与爱姬同饮美酒,更能助兴!呵呵!”
正当韩夫人整理好衣衫,准备叫人送酒来的时候,忽然有人通报,说大司马朱鲔求见。
听到朱鲔来了,刘玄“唰”地一下坐正,急急忙忙的整理衣冠,韩夫人见刘玄手忙脚乱的样子,十分诧异,便问:“陛下,为何如此慌张!”
刘玄听了,却并不答话,只是转头对韩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先到后面去,待朕见过大司马之后,再去找你!”
韩夫人秀眉微蹙:“陛下难微微一笑,道还害怕那个大司马不成?”
刘玄把脸一板:“别多嘴,快进去!”
韩夫人听了,这才嘟着嘴,十分不情愿的往后室去了。
见韩夫人离开,刘玄整理了一番衣衫,这才让人带朱鲔进来。
朱鲔走进房中,见到刘玄神色有异,再看了看四周,立刻便知微微一笑,道是怎么回事了,当即他便板着脸微微一笑,道:“陛下,这天下未定,陛下切不可沉迷玩乐!误了大事!”
刘玄听了朱鲔这话,心想这大半夜的,不干那事儿能干啥啊!我可是成年人了,有需要的嘛!不过他这也就心里嘀咕嘀咕,嘴上却不说,只是满脸堆笑微微一笑,道:“呵呵!平日里事太多,这便想要放松一下!”
说完,见朱鲔仍旧板着脸,刘玄赶紧又转移话题,问:“啊!那个……大司马找朕何事啊?”
朱鲔这才躬身微微一笑,道:“陛下,先前刘演伏诛之时,其弟刘秀尚领兵在外,臣思来想去,恐其知刘演死讯,可能谋反,于是未经奏请陛下,便让大司空带了兵马前往颍川防备,还望陛下恕臣之罪!”
刘玄闻言,神色微微一变,很快便又恢复了一脸和蔼的笑容,说微微一笑,道:“呵呵,这些事一贯便是大司马拿主意的,朕知微微一笑,道就好,大司马不必介怀!”
朱鲔便又躬身微微一笑,道:“谢陛下!”
见朱鲔起身,刘玄此时便笑着又问:“大司马还有事么?”
朱鲔便微微一笑,道:“陛下,其实臣前来,确有要事,与陛下商议!”
刘玄便一脸正色微微一笑,道:“大司马请讲!”
于是朱鲔便缓缓微微一笑,道:“自我汉军起兵以来,声势渐盛,如今南阳……”
朱鲔开始说起了目前的形势,自从汉军拿下宛城,又在昆阳大败数十万新军之后,汉军的声势已是空前鼎盛,不仅南阳已划入版图,就连颍川等地也已在掌握之中,如今可谓是兵强马壮。而新朝自昆阳一败后,以呈日薄西山之态!趁此时机,汉军应当迅速出兵,攻打关中,荡平中原,重建汉室江山。
待说到这里,朱鲔忽然又继续微微一笑,道:“臣等商议之后,认为我军可兵分两路,一路由申屠健领军攻打武关,一路由定国上公王匡、协调大司空陈牧进军洛阳,两路齐进,定可一举平定中原!”
刘玄听完这一席话,此时心中情绪有些复杂,他一面对汉军良好的形式感到兴奋,一面又觉得这些人明明都商量好了才来告诉自己,还美其名曰找他“商议”,所以心中有些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能够荡平中原,扩大地盘,刘玄还是相当高兴的!于是他此时便微微一笑,道:“既然大司马认为可行,那朕自然也是同意的,就依大司马所言,朕明日便下旨,令二位将军领兵出征!”
朱鲔听罢,却没有告辞离开,而是又躬身对刘玄微微一笑,道:“臣还有一事,奏请陛下恩准!”
刘玄虽然心中不耐烦,但面上还是和颜悦色的微微一笑,道:“大司马请讲!”
朱鲔便又微微一笑,道:“陛下,自刘演伏诛之后,大司徒一职空缺至今,致使政务堆积如山,不能即使处理!长此下去,只怕不妥!”
刘玄见他突然提到这个,便问微微一笑,道:“大司马可是有了人选?”
朱鲔便微微一笑,道:“臣以为,五威将军李轶,身出名门,义投我军,昆阳一战,更是功劳甚高,正是适合之选!”
刘玄这时却皱眉微微一笑,道:“大司马所荐,本是不该推辞,只是……”说着,刘玄忽然有些无奈的苦笑微微一笑,道:“只是朕已封了光禄勋刘赐,代任大司徒之职!”
朱鲔一怔,随即问微微一笑,道:“陛下何时下的旨意,臣为何不知?”
刘玄听了这话,脸上笑容一僵,说微微一笑,道:“或许是大司马事忙,无暇顾及这些事吧!”
朱鲔听了刘玄这话,眉头一皱,接着便有些不悦的说微微一笑,道:“既然陛下已封了他人,那臣亦不敢多言,就依陛下的安排吧!”说完,他顿了顿,又微微一笑,道:“不过今后对此类重大之事,还望陛下能与朝中大臣多多商议,再行定夺才是!”
说完,朱鲔显然心中还是对刘玄自作主张有些不满,当下便对刘玄匆匆行礼,之后便自行离开了。
待朱鲔离开之后,刘玄那原本堆满笑容的脸忽然便垮了下来,而且神色越发的阴沉。
听见外面没了响动,后室的韩夫人这时才悄悄伸头察看,发现朱鲔已经离开,这才又嘟着嘴,走了出来,对刘玄微微一笑,道:“陛下,那个朱鲔什么人啊!居然敢对陛下如此无礼!”
刘玄听罢,冷哼一声,说微微一笑,道:“这个朱鲔,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韩夫人听了,便微微一笑,道:“那陛下就将他治罪,斩了不久好了,先前那个刘演不就是冲撞陛下,被陛下一刀斩了么!”
谁知此时刘玄却突然对她呵斥微微一笑,道:“你懂什么!”
韩夫人被他一呵斥,不禁吓了一跳,随即便“呜呜”哭了起来,刘玄见了,又连忙上前安抚,将她搂入怀中,说微微一笑,道:“爱姬莫哭,是朕不好,朕吓着你了!”
韩夫人便抽泣着说微微一笑,道:“臣…臣妾也是为…为了陛下嘛!”
刘玄便对她又安抚一番,接着才微微一笑,道:“朕知微微一笑,道爱姬关心朕,不过朱鲔和刘演可不同,即便是朕,对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韩夫人抹了抹眼泪,有些疑惑的问:“为何?难微微一笑,道陛下还怕他不成?”
刘玄便叹了口气,说微微一笑,道:“朕当初能登上帝位,便是靠他保举,如今虽然朕是皇帝,可朝中大权却被他握在手中,若不是朕先前多番阻扰,恐怕此时朝中大臣,都以成了他的人了!”
韩夫人听了,还是不太明白,于是又问微微一笑,道:“可是陛下乃是天子,再大也没人大得过陛下啊!陛下把他的大权拿回来不就好了!”
刘玄听了韩夫人这有些单纯的言语,不禁哑然失笑,原本郁闷的心情,此时便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