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以为的剑道修行应该是那种千里跋涉，遇山开山，遇水断流，斩尽人间不平事，快意江湖。
结果现在看着对面胡吃海塞的师父，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就这就这？”
“修行要戒骄戒躁，更要劳逸结合，有什么可着急的，这才第一天呢。”
白沐黑着脸说：“您老人家把手里的烤鸭放下再跟我说话。”
第一天都没有走出京都，这算是哪门子修行？而且这顿饭还是白沐结了账，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学剑法的学生，反倒有点像一个行走的取款机。
不过好在还有一位好心人送出的黑卡。白沐把玩着从“好人妻”的陶俊迈那里顺来的黑卡，感叹着有钱人的生活真是枯燥无趣。
在剑老槐停下筷子的空当，白沐总算是能问几句话：“师傅，你的家族是？”
剑老槐痛饮了一口酒，随口说道：“英雄不问出处。我早就和那个家族撇清了关系，何须多问呢？”
白沐穷追不舍：“师傅是剑修，但是为什么从来没见过你拔剑，手指长短的飞剑不能算数。”
练剑的人都知道，虽然飞剑千里之外取人首级感觉帅的雅痞，但是实在不如三尺青锋在手来得痛快。这也是为什么即便进入了孕神境，白沐和韩柔对决的时候还是会选择近身缠斗。
剑的杀力，只有在被人握在手中的时候才是最充分的。
剑老槐这次有些沉默，太久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思索了一番说：“握剑的时候就是杀人的时候，没有必要我不会亲手握剑。”
白沐感受到一股凉意从脊背上爬到头顶，一个金丹剑修说出这样有些中二的话来的时候，不仅没有半分违和感，还让人觉得面前这个穿中山装大吃特吃的老头子没有那么掉价了。
酒足饭饱之后，剑老槐在僻静的地方张开结界，将自己和白沐的身形隐去，第一次踩在剑上的白沐有点不太自在，话还没说出口，剑老槐就带着白沐起飞了！
京都附近的名山大川倒是不在少数，但是大多都被开发成了景区，白沐在经历过最开始的忐忑之后爱上了御剑飞行的感觉，壮美河山就在脚下飞退，这样的感受真是舒服极了。
剑老槐斜了一眼东张西望的白沐，说：“人间很美对吧？”
白沐点点头，不知道剑老槐为什么会有此一问。
剑老槐压低剑尖，躲过一群看不到他们的大雁，长叹一口气：“你所看到的人间，是无数修士用血肉堆砌出来的长城在守护着。”
白沐感觉有些费解：在他看来，灵脉所做的无非就是处理一些误入仙途的邪修，防止修行界影响人间的秩序。那些没有传承的邪修很难与灵脉抗争，否则也不会出现在灵脉的任务大厅中连一个绿级的任务都很难出现的情况。
这也是白沐一直以来有些困惑的点：为什么灵脉在没有什么威胁的情况下依然在不断培养新的修士，除去探索真正的灵脉中的神藏之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剑老槐开口道：“灵气衰竭对人间并不是什么坏事，但是削弱了那些异兽、妖族的力量，人族的力量也大幅度缩水，妖族对人间的侵犯从来没有停止过。”
“他们在灵气衰竭之前攻陷了无数宗门仙府，霸占聚灵阵，以延续族群。灵脉费尽心力也只是拔除了几处妖族的据点。”
“那些妖族的聚集之处在灵脉看来就是人间的毒瘤，他们一天不消失，人间就永远不能太平。”
白沐沉默了，他亲历了灵脉攻陷玉山的战斗，看似只有韩柔一个人进入，实际上灵脉为了获得情报、将韩柔安插进妖族之中，还有随后的接应与追击，说是一场战争也不为过。
毁掉玉山的聚灵阵，才算是真正地拔除了一处妖族据点，否则妖族杀之不尽。
剑老槐说话间，两人已经横渡一州之地，来到冀中。云层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窥探，发现剑老槐的结界之后，那道气息开始疯狂逃窜。
剑老槐冷哼一声，一柄短剑扶摇而上，瞬息之间结果了那妖族的性命，却是一只长相奇特的大鸟，翅膀上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修为足有孕神境初期，却抵不住剑老槐的一剑。
大概有成年人那么高的怪鸟掉下来，白沐念力一动，将妖族的尸体收进明山仙府中。
“到了！”
剑老槐压下剑尖，落在一处绝壁之上。白沐走下飞剑，刚刚走出剑老槐的结界，就感受到骇人的妖气。
这里绝对是不输玉山的妖族聚集点！
“燕山是灵脉知道的为数不多的妖族据点之一。古时候是一处名叫兵甲山的仙府所在，这仙府最擅长结阵斗法，却还是被妖族攻陷。”
剑老槐看向正在观察地势的白沐，笑着说：“你的剑囊和那柄奇形怪状的剑给我看看？”
白沐不知所谓，将装有自己所有飞剑的剑囊和竹叶剑交给剑老槐，没想到他反手丢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里。把一柄最低阶的灵器长剑递给白沐：
“不要依赖于灵器，剑士的强大在于自身。”
白沐黑着脸：“这就是你抢我灵器的原因？你这剑都多久没用了？”
剑老槐轻咳一声，从戒指中取出一把古朴的剑，剑的中间有一条细细的凹槽，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他把剑握在手中，就像是瞬间变了一个人，杀伐之气冲天而起。
要是在别的地方白沐说不好会由衷夸一句：“老头儿真帅！”但是在这燕山妖巢之中，剑老槐这一身剑气就像是黑暗中的探照灯，白沐感觉无数的气息锁定了站在高处的两人，其中不乏有晦涩恐怖的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白沐想起剑老槐说的“握剑就要杀人”，心说不会吧不会吧，别冲动啊！
剑老槐一声长啸，剑气如龙，将隐藏在虚空中准备爆发的一只金丹大妖穿了个透心凉：“大鸟，再出来与你槐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这一吼中气十足，他转头看见傻眼的白沐说：“愣着干嘛，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