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尔蓝气得不行,偏没有办法,只得又拨电话给自己哥哥,向他说明这边的困难。
相较她来说,陆云霄显得沉稳许多。
稍稍琢磨之后,即道:“那你就用最简单的办法,办业务。”
陆尔蓝惊呆,大声道:“哥,她要二十万!定期!”
“二十万就二十万,又不是送给康氏的,咱们放在英法银行里也就是长利息。
她摆架子,那咱们就给她这个颜面,你在那稍等,我让小林凑了现金给你送去。”
“哥,二十万存款,还是定期的,那得耽误咱们家多少事啊?
酒店现在被封查着,先前和我们家交好的那些人现在听着风声就躲着不敢登门。
现在陆家逢难,哪里不需要用钱?
这么大笔数额存着不能动,即便选最短的半年定期,那也会妨碍很多事的。”
陆尔蓝实在不愿意,“何况,咱们的银行也要开张了,这时候反而去长别人家的威风,岂不是打自家的脸?”
“你不能只看眼前。
尔蓝,这件事是我们轻敌了,否则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你想想,丽华堂在这里经营这些年容易吗?
若不能解决,往后新加坡就可没我们陆家的立足之地了。”
陆云霄与妹子分析厉害。
听兄长都这么说了,陆尔蓝只得同意:“那哥哥快吩咐小林送钱来吧。
唉,我就担心即便见到了康琴心,她也不肯松口。
她清早那副模样,哥哥是没瞧见,简直是小人得志,全然忘了先前他们康家是如何为假钞事件着急奔波的时候!”
“假钞的事,别再提了,小心授人以柄。”
陆云霄安抚对方,“你好好把事情办妥,否则咱们家的银行就算是开张了,也是形同虚设,反而成为对比康氏的笑话。”
“我知道了,哥哥,我会沉住气的。”
陆云霄应了声“这就好”才挂断。
广源里,康琴心和康英茂都没料到陆家竟然真的会同意来存二十万定期。
半年定期的二十万,确实不是小业务。
康英茂无奈的问:“现在怎么办?”
康琴心从办公桌前站起,“本来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陆家手笔这么大。
英茂哥,公事公办,既是大客户,那咱们亲自去见。”
的确,如此还避而不见的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只是,见陆尔蓝时,康琴心也是带着一帮人,真就按照正常的点钞、封条、确认、入库等流程步骤来。
她亲力亲为的陪着。
陆尔蓝眼看着那些崭新的钞票就这样经银行人员之手送进了康氏的钱库,看得真是心都疼了。
她望着康琴心,板脸问道:“康总,现在能有时间与我说话了吧?”
“这是自然,陆小姐这样的客户正是我们银行需要好好笼络的。
陆小姐选个日子,我请你吃饭。”
陆尔蓝见她得意,故意道:“我今天中午就方便,康总可愿意与我吃饭?”
她知道康琴心午时有约,约的又是司琼枝,司雀舫的亲姑姑。
这种见面,很重要。
何况,还是让司琼枝推了原本计划才约成的。
若康琴心失信于司琼枝,不说惹恼司家人,和司雀舫的感情也会有所裂痕。
陆尔蓝凉凉望着康琴心,想知道她会怎么做。
康琴心也不接这话,反问她:“陆小姐在我们行办了这么大的业务,请您吃顿饭自然不是事情。
不过陆小姐方才这么问,显然知道我午时有约,这约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陆小姐的堂舅母。”
陆尔蓝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白,有些惊讶。
康琴心则继续道:“早听闻陆家千金是最善解人意、孝顺长辈的,司院长是你的舅母,想来你也不忍见长辈空等失望,更不会介意与她同席。
那这样,待会请陆小姐与我一同去见你堂舅母吃饭?”
她很真诚的发出邀请。
“康总,你方才还说要公私分明的。
我在贵行办业务,那你我吃饭就算是公事,如何还要去和我堂舅母一起吃?”
康琴心从善如流的解释:“中午本就是私人休息时间。
你若觉着想与我单独吃饭,那等工作时间时我再请你一聚。”
陆尔蓝没想到她如此能言善辩,有些无语。
片刻,她终于想起正事,自嘲的笑了笑:“我和你围着吃饭这话有什么好说的?”
“那陆小姐想说什么,尽可明言。”
康琴心也信守规矩,真的引她去贵宾招待室说话。
因为大致晓得对方的来意,也就没让别人留下了,很主动的都打发去工作。
陆尔蓝终可以一言来意,开门见山道:“我找康总,是想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陆家一手。
我自问,丽华堂没有碍着康家什么,你这样请人折腾我们酒店能有什么好处?”
“丽华堂酒店自然碍不着康家利益。”
康琴心故意没说后半句。
陆尔蓝却没有顾忌,替她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陆家将开的银行碍着了康氏,对吗?”
康琴心也不遮掩,很坦然的点头,“陆小姐是聪明人,自古一山不容二虎。
这件事上,不过是你使张良计,而我用过墙梯,谁都犯不着埋怨谁。
你该明白,我不曾因为假钞的事情去质问贵府,想来你也没必要因为你们酒店税账之事而来为难我吧?”
对方条理如此清晰,陆尔蓝不得放低姿态,站起身纠正道:“不是为难,是请求。”
“请求?”
康琴心别有深意的重复着这个词。
“康总,你我两家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开银行的事情,是我们陆家贪心冒进,糊涂之时若有做了些对不起康家的事情,但最终也并未给康家带来什么影响。
所以,请你和令尊可以宽宏大量,看在大家同为华人的份上,摒弃前嫌给陆氏一条生路。”
“陆小姐这话说得好生轻巧,假钞之事给我们康氏上下那么多家总行分行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不知道?
而我为了收回那些假钞又经历了些什么,难道陆家会不知道?”
她都差点命丧在郊外,若不是司雀舫及时相救,那晚真有可能性命不保。
康琴心克制着心底的怒意,讥讽道:“你这样轻而易举的一句并未给康家带来什么影响,简直是睁眼胡说。”
“康总息怒,我知道那件事是我们陆氏糊涂了,这不今日这样大笔数额的钱存进贵行,便是我们请求原谅的诚意。”
“是吗?
那二十万定期难道不是陆小姐自愿进来办业务而见我的,怎么又成了赔罪?
若是赔罪,那陆家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陆尔蓝往日骄傲无比,此刻却被怼得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