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年轻的男警官的话，让金不换陷入了小小的震撼中。
在他的认知里，大约只有收到了惊悚学院的录取通知书时，才知道有惊悚学院的存在。
难道诅咒世界跟外面的表世界不太一样？
他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但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回答。
那名男警官，从身上掏出了一张非常特殊的明信片，递交给了金不换。
“观海市973局，光明。”
金不换接过了那张名片，查看了一番。
男人的名字还真是……直白。
“金不换，惊悚学院一年级新生。”
“你们……知道惊悚学院？”
光明微微一笑，回道：
“当然。”
“市政府成立973局，惊悚学院出了不少力，只不过我们局里基本都是一些异能人士……和你们不太一样。”
“我们的存在多是侦查和记录，解决诅咒和鬼物的能力上与你们比不了。”
“不过我们也不会受到诅咒的影响，鬼杀人之后，我们的记忆不会被抹除掉。”
金不换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所以……观海市文理大学那三名男教师的确是冤死？”
光明不置可否，只是问道：
“金先生，我想你一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追杀莫梨的会是一只女鬼？”
金不换的思绪飞快运转。
本来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想通。
但那颗巴雷特的子弹，把金不换所有的疑虑全部击碎了。
“暗处的那些家伙，先是找到了莫梨，利用她扭曲的性格，给观海市文理大学三名男教师泼脏水，而后又找到了另一个女人，给予她支持，让她在网上给这件事情推波助澜，疯狂发酵……”
“铺天盖地的舆论暴力，击碎了三名教师的内心壁垒，又或者他们只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但无论怎样……他们的确是被逼死了。”
金不换越说，眼神越发锋利：
“而且我想，这三个教师中至少有一个变成了怨鬼，它找到了那个在网上疯狂为这件事情推波助澜的女人（即直接凶手），并杀死了她。”
“因为这个女人死于怨鬼之手，所以她死后，网络上有关她的一切信息全都被抹除掉了，根本无从查起。”
“最后，一定有人在那个女人死前跟她说了什么，导致她认为是莫梨在主导这一切，所以她死后，找上了莫梨……”
听着这些从金不换嘴里缓缓吐出来的字，光明揣在兜里的手轻轻颤抖着。
他真的感觉很离谱。
金不换这家伙才进入观海市多久？
他才接触了这件事情多久？
中间有太多的迷障和信息遮眼，他却能将事情还原到这种地步？
这是什么恐怖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大差不差吧。”
光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咳嗽一声。
“那个女人以前在学校就读的时候是真的被老师猥亵过，所以她在得知了莫梨的事情后很愤怒，做出了偏激的行为，在没有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时，就利用网暴逼死了那三名男教师……”
“但她死前，有人匿名给她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面记录了一段录音。”
“那段录音里，是莫梨和另一个人的谈话，但另一个人的声音被彻底剥除掉了，只剩下了莫梨自己自言自语。”
“即便如此，女人还是从里面听到了真相——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三名被他亲手逼死的男教师，从一开始就没有猥亵学生的念头，而莫梨的期末考试不过是因为她自己考得差，一学期又旷了那三名教师的课程共31节，所以老师就没给她过。”
“她害怕留级，就想到了污蔑三名教师的方法来让自己顺利到达毕业届。”
“那个被利用的女人叫做梅筱，她在知道真相不久后就被三名男教师怨气凝聚而成的怨鬼杀死了。”
“梅筱的头被鬼活活扯掉，我们当时局里有人在监测她，但是没敢出手……不是害怕那三只怨鬼，而是害怕打草惊蛇。”
金不换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
“学校不是有莫梨的试卷吗，还有她一学期的旷课记录，为什么不发出来呢？”
光明叹了口气，拧开了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
“知道网暴最可怕的地方是什么吗？”
“就是那些正义使者们根本不在乎真相，也不想要真相……”
“他们就是想杀人，想找个替死鬼，然后将自己生活中所有的怨气全部发泄在对方身上。”
说到这里，光明攥着自己的拳头，愤怒已经没有多少，剩下的多是无奈。
“自古以来，最直观的快乐，往往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那三名男教师不死，网上的暴论只会越演越烈，再有人从中借机使坏，就会越闹越大……”
“其中带来的影响和灾害是无法估量的……”
金不换笑道：
“所以你们就看着无辜的人冤死？”
光明盖上了茶杯的盖子，已经没有了多少同情心。
“这是个电车难题。”
“我知道你不舒服，但你站在我们的位置上，最后多半也会忍着你的不舒服，做出和我们一样的抉择。”
金不换摇摇头。
“我不会。”
“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妥协。”
光明将手搭在茶杯上，娓娓道：
“一辆电车开过去，前方有个岔路，左边有三个人，右边是条悬崖，你怎么选？”
金不换非常平静地回道：
“如果我是司机，车上的乘客保持缄默，或是主动让我往右，那我会往左，罪孽我一人承担。”
“但如果他们叫嚣着往左，那我一定会往右。”
“我愿意冒险去救善良的人……更愿意付出代价将那些邪恶送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