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燕,虽说民风开化,女子也不似前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的最远的地方,便就是出门上香。
大燕女子是可以随意出门逛逛,不过那都是一般人家的女子,那些簪缨世家,皇亲贵族家中的女儿还是不怎么出门的,越是大家族越重视儒家礼仪,所以瞧着街上带着丫鬟出门的,大多数都是小门小户的,没那般多的讲究。
所以当围着娄玉的人,瞧见冯绮雯走过来时,都没什么奇怪的,但也都不怎么瞧得起她。
毕竟能这般带着丫鬟在街上走动,带着丫鬟凑这个热闹的,瞧着出身定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否则谁家姑娘,能出来凑这个热闹,也就都没把冯绮雯当回事。
倒是娄玉是个不同的,见着冯绮雯笑着道:“这位小姐可是也想猜上一猜。”
说话间冯绮雯已经走到近前,听着娄玉开口,自有人给她让出一条道来,冯绮雯这才瞧清了眼前的物件,笑着点点头:“既然遇上了,便也想猜一猜,瞧瞧我这双眼睛,可能瞧得准了。”
娄玉一听乐了:“既然姑娘有此雅兴,那便就请吧。”
说着伸手指了指面前的物件,做出相邀的手势。
冯绮雯也不客气,上前仔细的瞧了瞧。
白玉雕得的是吉庆有余的图案,如羊脂般温润的白玉上雕刻着两条鱼,鱼头相对成八字形,中间一个框架,照着磬样子,将两条鱼连在一块,乃是一个佩。
是个吉祥的物件,寓意吉庆有余。
另外一块看着是乌玉,冯绮雯却是一眼瞧出来了,这个灵芝坠实则乃是青玉。青玉相对于羊脂白玉,便考究的多,这块灵芝坠,以如意为形体,雕刻的灵芝的样子,在灵芝头尾的位置,都带着一些墨『色』。
正是这些墨『色』让整个灵芝坠『色』泽显得有些杂『乱』,相比于白玉的圆润,浑然一『色』,灵芝坠的颜『色』便就没那么喜人了。
加上灵芝坠的雕刻也当真算不得如何精细,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觉得这灵芝坠不如吉庆有余玉佩值钱的原因。
冯绮雯看完了桌上的物件,对着娄玉拱拱手:“娄三公子,恕小女子拙见,小女子觉着这块灵芝佩因在吉庆有余玉佩之上。”
冯绮雯话刚出口,周围便是一阵唏嘘,无不是说这小姑娘怎么『乱』说话呢。
就是不懂货,打眼一瞧也能瞧明白这哪个物件好,但看这个雕工和材质就能看出来。
原先主张乌玉更为值钱的王公子,见着有人跟自己的观念一致,心中便是对冯绮雯跟多了几分亲近。
只是他如今听多了旁人说,也不敢坚持自己的主张,见着冯绮雯开口,便就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姑娘,这玉佩的雕工更为精细,许是出自名家之手,这个坠怕只是普通货『色』。而且材质上,这墨『色』,也毁了这个坠的美感。”
闻言冯绮雯对着王公子微微笑了笑:“这位公子,小女子有一『惑』,还想请问公子。刚刚小女子坐在隔壁最初听闻公子是主张这灵芝佩价值更高的,敢问刚刚公子是凭何断定的?”
王公子闻言顿时面『色』窘迫,看着冯绮雯支支吾吾了一声,最后见着众人都看着他,不得已开口道:“我只是凭感觉,觉着乌玉更为值钱。”
那便就对了,没有根据,所以站不住脚。听着旁人三言两语,便就动摇了。
冯绮雯心中明白,却是没说话,此刻不管她开不开口,人家王公子已经是满面窘迫,没必要彰显自己而将旁人『逼』到死处。
冯绮雯会有这么一问,还以为这位王公子瞧出了门道。
只是没想到,人家全凭猜测,一时间原本唏嘘冯绮雯的,便就顿时连着王公子一起瞧不上了。只是他们瞧不上冯绮雯和王公子,凭感觉断定,自己又何尝不是凭感觉断定的。
倒是娄玉,从冯绮雯开口便来了兴趣。
说到现在,对这两块玉佩论足的大有人在,但是却没人叫出这两块玉的名字,基本上也都是乌玉白玉这么一说。
冯绮雯开口,却直接点名两块玉的名字,仅这一句便就让娄玉清楚,这小姑娘怕是个行家。
娄三公子瞧人,自然不会像一般人一样,觉着冯绮雯这般抛头『露』脸,定是小门小户的姑娘,便多了三分嫌弃。
他娄玉能设这个局,便就是图个乐子,自然不会在乎来猜谜的人是何种身份。
冯绮雯听着旁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无外乎是,小姑娘年纪轻轻,不要『乱』说话。这乌玉的雕工和材质,怎么能比得上白玉,果然是女子头发长见识短。
白芍听着心中气的紧,她家小姐怎能容了旁人这般说。
倒是冯绮雯对这些并不在意,她本就是商女,家中无男儿,跟着父亲街头商行的习惯了,也见惯了这些人的嘴脸,所以听到这些话早不是那种名门闺秀,贵族千金,心中羞愤恨不能投井自尽。
只是无所谓的笑笑,问向娄玉:“敢问娄三公子,小女子猜的可对?”
娄玉闻言笑看着冯绮雯:“姑娘凭何断定这灵芝坠在吉庆有余玉佩之上的?”
闻言冯绮雯笑着道:“单凭一个是前朝的大师张永峰的物件,一个只是如今普通匠人刚出的物件,两个根本就不是同一时期的东西,价值自然是不一样的。而且灵芝坠所用的青玉,头尾俏『色』刚刚好对称了,便就比这白玉更为值钱。青玉白玉虽然价值相当,但是白玉好寻,这般品相的青玉却并不易得,高低与否一眼便知。”
顿时围观的人,议论开了:“小丫头,小小年纪可不要『乱』说话。张大师何等高人,怎么会做出如此粗陋的物件,就算这玉是青玉,也不一定是出自张大师的手笔。”
“对对对,张大师,那可是前朝宫中御用的篆刻大师,随便出手的东西,那都是精美绝伦的。怎么会有此等,雕工粗狂的物件。”
“这小丫头,说大话了。”
冯绮雯不过十六岁,在这一帮子二十来岁的公子哥跟前,还真就是个小丫头了。
听着这话,冯绮雯不气不恼,只是看着娄玉。
就见着娄玉微微一笑:“这灵芝坠正是出自前朝张永峰张大师之手,这位小姐,本公子想知道,你是如何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