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云溪村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天。
这段时间里,容祁的话越来越有条理,学习上也越发好起来,大家都在猜想,那次高烧,怕是治好了容祁的傻症。
学司的人破例让所有人回家一天。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心中无疑是欣喜的。
毕竟离家也有一段时日,对于爹娘也甚是想念。
“容大哥,你要去找嫂子吗?”一出大门,姜华便轻声问道。
容祁点点头,淡淡开口:“嗯,你我送你过去。”
姜华点点头,容祁已经慢慢恢复,他也就不担心容祁一个人会出什么事,而今他最担心的是姜礼的身体。
如今姜礼年事已高,身体也是大不如从前,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
原先他是不太想来这里的,但姜礼却为此发了脾气,姜华纵使担心,也只能离开,姜礼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他做的决定,没有人可以改变。
到镇口的时候,林晖早早的便牵着牛车等在那里。
“林大哥,我就不回去了,你把小华松回去就好。”见到林晖,容祁微微勾唇。
闻言林晖愣了愣,皱着眉,不赞同的看着容祁,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瞪大了眼睛。
“林大哥,容大哥他恢复了。”姜华笑着开口,应正了林晖的猜想。
林晖惊喜的看向容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真是太好了,村长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我这就回去告诉他。”
又想起容祁刚才的话,调笑着开口:“可是要去找你娘子。”
容祁在听到林晖说要告诉容里的时候,眸中神色不明,见林晖调笑,也没有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见此,林晖也不再阻拦,带着孩子们驾着牛车就回去了。
容祁转身往绣艺坊的方向走去。
很快,绣艺坊的招牌便出现在眼前,但是容祁却没有进去,而是抬起头看着招牌,默然无语。
终于,容祁动了动,但却脚步一转朝着左边走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容祁一路走,眼睛不时的看向两旁的招牌,像是在寻找什么。
在看到一家名为云糕的招牌时,容祁转身走了进去。
“客官你好,可是要买什么糕点?”伙计一见容祁,热情的迎了上来。
容祁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十份流苏糕多放糖。”
流苏糕是他娘以前最喜欢吃的。
流苏糕味道清淡,加糖吃便会太过甜腻,因此从未有人要吃多放糖以后的流苏糕。
伙计微愣,眼中略有些惊讶:“客官这边请,我带你去见我们掌柜。”
流苏糕是只有大户人家才会买的糕点,容祁一身衣服一看便是买不起的人,但伙计惊讶的却不是因为这,而是掌柜早就跟他说过,若有人说这句话,便带人去见他。
至于原因,他也不知。
伙计带着容祁走到后院一处房间门口,转身对着容祁开口:“您稍等。”
便上前敲了敲房门。
“什么事?”低沉的男声从屋内传出。
“掌柜,您等的人来了。”伙计轻声答道。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打开,一名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男子粗犷的脸上因为岁月留下了痕迹,左边脸还有一道手指大小,从额头延伸到下颚的疤痕,整个人因此显得有些凶神恶煞。
男子的眼神从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便死死的盯在了容祁身上。
好一会,容祁才开口道:“殷叔……”
被容祁称做殷叔的人,名叫殷易,是容修以前的部下,因为容修救过他的命,后来两国交战,便跟随在容修身边。
战场凶险,受伤必然难免,殷易脸上的疤便是在战场上留下的,那次受伤伤及肺腑。
虽然殷易想要继续跟在容修身边,但那是殷易的妻子怀孕,容修一再坚持,殷易便只能带着妻子离开。
而殷易离开那年容祁四岁。
因为容修说这次战乱以后便辞官回乡,而殷易从小父母双亡,于是就带着妻子来到了云溪镇生活,开了一家妻子最喜欢的糕点店,过着充实而幸福的生活。
谁知,殷易的妻子因为难产,最终撒手人寰,而那个孩子也因为体弱多病,没有活过五岁。
十三年前,容修来信,说是准备回乡,却在后来,断了联系。
容祁的状况他早知道,但是,他不能帮容祁。
因为容修说过,若有一日,他们夫妻二人出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让他不要管。
而容祁,除非生死攸关,殷易才能出手。
而那个暗号,是当年容修曾经调笑自己妻子的话。
因为殷易的妻子擅长做糕点,而容祁的娘爱吃流苏糕,因此,殷易的妻子时常会做些流苏糕送给容祁的娘吃。
而容祁的娘吃流苏糕有一个怪癖,那便是喜欢放糖吃。
殷易当年走的时候,容修说,如果有朝一日,他需要殷易的帮忙,这句话便是暗号。
“你不是……”殷易看着容祁,眼中满是惊讶。
容祁微微勾唇:“殷叔,我恢复了。”
“是吗,恢复了好,恢复了好,进来说吧。”殷易连连点头,眼角含泪,而后侧过身,示意容祁里面说话。
容祁既然来找他,必然有事要他帮忙。
一直到晚上两人才从屋内出来,殷易面色沉沉的看着容祁:“你先去客房休息,明天再回去。”
容祁点点头,跟着伙计朝客房走去。
第二天,容祁离开,殷易让容祁带走了一份流苏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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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娘,这是给你的。”一名伙计看到正准备回房的苏绣,连忙拦住。
苏绣疑惑的接过伙计手上的东西,正打算开口,伙计便笑着道:“那人说是你相公,我让他进来,他只说把这个给你就可以了。”
是容祁,苏绣赶忙往前院走去,脚步很快,因此也错过了伙计后面那句,他已经走了。
怅然若失的回到房间,苏绣打开一看,是一包糕点。
看着糕点苏绣失神了很久,这些天来,她总是会失眠,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身边少了些什么。
自嘲的笑了笑,有时候,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自从来到这里,无论去哪,她总会习惯带着容祁。
因为容里的缘故,晚上她和容祁睡在一起,从原先的不习惯,到如今,似乎这一切,早已成为习惯,可是……
她不知道心里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一大早李掌柜才刚刚开门准备开店,前几日来买绣品的男子带着一名女子气冲冲的往绣艺坊走来,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拿着木棍的男子。
一进绣艺坊,男子便愤然的开口:“给我砸。”
几名男子闻言便开始开始砸了起来。
伙计见情形不对,连忙跑到后院去找李掌柜。
李掌柜看到男子心中一沉,连忙对身旁伙计说了几句,便走向男子。
“客官,有话好好说。”
男子看了一眼李掌柜,冷哼:“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的绣品毁了我娘子的脸,这笔帐,我跟你们没完。”
李掌柜一惊,转头看像男子身后隐隐抽泣的女子,果然见到女子脸上起的一脸红疹。
当下便沉声开口:“我们绣艺坊的绣品,从布料到成品都是有专人做的,绝不可能有问题,客官可否把你买的绣品给我们瞧一瞧。”
男子猛的甩袖,直接拒绝:“不是你们的问题,难道还是我的?谁知道你们会不会销毁证据。”
李掌柜笑了笑:“你放心,我们当场检查。”
男子闻言,迟疑了好一会才示意身后的人停下,把绣品递给一旁的伙计。
“去请李大夫来。”李掌柜对着一个伙计开口。
很快,大夫就被请了过了来,检查了一下绣品,眉头皱起,怒声道:“居然在绣品中加红芷,这是要让人烂脸吗?”
“李掌柜,这件事,我跟你们绣艺坊没完。”男子怒气冲冲的开口。
外面的声音自然引起了屋内的注意,苏绣迟疑了一下,掀开了门帘。
大致扫了一眼,正好听到男子怒气冲冲的开口。
“客官认为是我们绣艺坊的责任,可有证据?”温润的声音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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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明天上课了,顶锅盖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