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在县里供电所上班，一个礼拜才能回家一次。
原本是吃了饭才回单位。
赵桂香这么一吼，他也不用吃了。
筷子一撂扭头背上军绿书包就出门了。
“儿子一礼拜就回来一趟，你说说你——哎。”
杨民光摇头叹了口气。
家里大小事向来都是妻子赵桂香做主。
他鲜少插手多言，可今天他也看不下去了。
“馍馍每次都是我大姐做的，我也没做过几次，能做出来就不错了！他还挑三拣四的！”
赵桂香越看桌上的馍馍越是来气，骂道：“每个礼拜过来做一回馍馍她不知道吗？这次都过了这么久了不来！这是啥意思？等着我上门求她么？”
杨民光知道妻子和大姐那边闹了矛盾，劝说道：“听说大姐病了几天呢，可能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带点水果去探望下？”
“我探望她？！还带点水果？！她咋那么脸大呢？爱来不来，我还不信我吃不上一口馍馍了！”赵桂香一口拒绝。
“那你看着办吧……唉。”
杨民光不喜欢争辩，见妻子不乐意就闭口不提了。
又过了几天，赵桂香实在坐不住了。
赵大妈似乎是铁了心不露面。
她自己不会做馍，只能她天天拿粮票去买粮食店做好的馍，一次两次还好说，可天天这么买，开销实在太大了。
想来想去，礼拜六趁着丈夫休息在家，赵桂香从家里挑了几个快要烂的苹果又拿了两块发酸的白面馍，打算去她大姐家瞧瞧。
她可是下了“血本”了啊！
一路上想象着赵大妈感激涕零的模样，赵桂香连怎么端架子损她两句都想好了。
不过，叫她意外的是，大姐竟然不在家。
“大周末的，一大早跑哪去了？”
赵桂香吃了个闭门羹，讪讪往外走。
不过，她刚下楼就看到了往回走的赵大妈。
……
赵大妈带着孙女去街角的百货商店买了不少东西。
自从上次给幼儿园的解芸做了衣服，她又来了两次，每一次都要给她们留下“手工费。”
后来，解芸又带了幼儿园园长过来做了一套衣服，人家又给了十块钱。
原本赵大妈是说什么都不要的，可人家说这手工费如果不收，那以后就不敢来做衣服了。
赵大妈怕让人家误会自己赶人，勉强收了下来。
前前后后半个多月，连带着解老师和陶园长做的几套衣服，再加上甘丽带来的几个“同事”，赵大妈手里已经有了将近一百块钱！
手里有了钱，赵大妈第一时间就想着给孙女多买点好吃的，再扯点好布料做冬衣。
趁着孙女周末不上幼儿园，赵大妈带着孙女去百货商店。
买了不少以前看都不敢看的东西。
“丫蛋，这次咱们能赚钱，都是你的本事。不过，不管咱们钱有多少，都不能乱花钱，知道吗？”赵大妈一边走一边教育着孙女。
许佳人乖巧点点头，心里盘算了下，问道：“姥姥，最近来做衣服的人多了，咱们是不是考虑租个铺子啊？”
现在姥姥和她两个人做衣服，虽然是赚了钱，可这都是小钱。
她可没忘记空间那只狗子。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能量”问题，那只狗子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偶尔出来几次，蔫了吧唧的没精神，连跟她打嘴仗都不打了。
再这么下去，那狗子怕是真的支撑不住了。
能量体的问题，她必须尽快解决才行。
可如果要买带能量的东西，那需要大量的资金。
这百八十块小打小闹哪里够啊！
听到孙女的话，赵大妈轻笑摇摇头，说道：“丫蛋，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做衣服就算你做的再好也不叫有出息。真正有出息要考大学！现在咱们就这么做几件衣服，能赚点是一点，其他的你就不要想了。”
“姥姥，可这样赚不了更多的钱啊。”许佳人有点着急。
“钱赚多少是个够啊？能吃饱穿暖，就挺好的。”
赵大妈对孙女提出的问题并不感兴趣，继续教育道：“丫蛋，‘士农工商’，做买卖的是最底层最下贱的人。咱们做衣服也是没办法。要是条件好一点，姥姥肯定不会让你跟着吃这份儿苦！”
许佳人：“……”
原来，姥姥根本瞧不起“做生意”。
她第一次听到姥姥说这些，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指望姥姥租铺子开店挣钱，恐怕是不可能了。
许佳人的心一下子像是掉进了冰窖里。
见孙女不说话了，赵大妈以为孩子是听进去了道理。
摸了摸孙女柔软乌亮的头发，憧憬道：“我们丫蛋以后要考大学，当教授做学问。那样子才是真出息了呢。”
“……”
“大姐！你们这是去哪里了？礼拜六大清早你们去哪乱转悠了！”
刚到楼下，赵桂香尖着嗓子的声音飘了过来。
许佳人抬起头，看到了多日不见的“姨奶奶”。
清静了半个月，这麻烦又上门了？
赵大妈看到自己妹妹，脸上的笑容收了收，疏离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
赵桂香正想要说‘她还不能来了’？
一低头看到赵大妈手上的布兜装的鼓囊囊的，看起来像是拿了不少东西。
她伸手去拉布兜，问道：“我这不是好多天没见你和臭蛋了么，过来瞧瞧。这是买的啥啊？塞了一兜子呢？”
赵大妈躲开了赵桂香的手，把手里的布兜往后一拽捏紧了布兜口，愣是没让她看到。
“我们挺好的，你要是没啥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大姐！你等等我啊。我这给你带了点好东西来呢。”
“不用了，我们不要。”
赵桂香哪里能想到自家“大姐”这么牛，她带了东西竟然不要？
那可是苹果啊！虽然有点烂了。
那可是白面馍啊！虽然有点酸了。
可这都是她们吃不起的啊。
“大姐！你慢点走，我这还有点事儿跟你说呢。”
眼看着赵大妈真的抬脚就走，赵桂香也顾不上别的，赶紧跟在了后面。
赵大妈心里一万个不乐意赵桂香跟着，可人家硬是跟着上了楼，她只好沉着脸开门了。
等到赵桂香进门，她一下子明白为啥自家大姐那么牛了。
门口地板上放着好几箱苹果，各个都是红富士的品种，又大又红。比她家里的苹果好多了。
还有桌上放着好几包点心，还有几块钱一袋的桃酥……
“大姐！你这是从哪里拿来的啊？！”赵桂香不可置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