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浑身一震,下意识推拒:“我怎么能要您的钱?不行,绝对不行!”
丁伯按住他的手,常年干活他力气不小,老陈竟一时挣脱不开。
“你啊,就别跟我客套了,再说我又不是白送,就当借出去的,等小晴病好了,你手头也渐渐宽裕,再还也不迟。我在这儿有吃有喝,还有得住,也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正好拿给你应应急。谁家还没有出状况的时候呢?”
丁伯缓了口气,接着道:“咱们年龄上虽然差了一轮,但同为沈家服务,在一起工作这么多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不忍心看你因为钱的事焦头烂额。”
“丁伯……”老陈语带哽咽。
“这个信封里有张卡,密码是六个0,我每月的工资就打在上面,最近这五年我一次都没取过,想来也有个十多二十万了。”
老陈面露惶恐,拿着信封的手隐隐颤抖。
他没想到丁伯会这般毫无保留,几乎将自己的老本儿掏出来给他。
那一刻,说不清心头是何种感觉,酸涩发胀到极致,好像下一秒,就会因为动容而大哭。
丁伯也发现了他的窘迫,没有出言安慰,而是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比起同情,老陈此刻更需要鼓励。
丁伯一双看透世事的老眼,泛起几缕慈祥与睿智。
老陈忽然有种感觉——困扰自己的那件事或许可以在丁伯这里得到一个中肯的建议。
心下微动,便将杨岚的威胁和盘托出,“……太太这次铁了心要问出个所以然,甚至还拿小晴的命……”
老陈一顿,痛到咬牙,过了十几秒才缓和过来:“如果我实话告诉太太,她再大闹一场,先生肯定会怀疑到我头上。可是不说,明天专家就会撤走,小晴只能转回原来那家医院继续接受治疗,虽然是做同样的手术,但风险却提高了百分之四十……丁伯,您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能不能告诉怎么选才合适?”
丁伯听罢,沉吟良久,“……其实,不一定要二选一。”
“我……不太明白。”老陈摇头。
“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到你。”
“什么人?”
“三小姐。”
……
同一时间,老宅之中。
沈春江刚踏进客厅,霎时灯光大亮。
而杨岚正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脊背僵直。
他先是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故作随意地松开领带,随后放下文件包,就像平日里下班回家的状态。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演员?
“怎么还没睡?坐在这里干什么?电视也不开……”
如果没有老陈那通过电话,杨岚也许真的就信了他的邪。
“等你啊。”含笑抬头,淡淡一笑。
沈春江微愣,好似被这样的笑容晃花眼。
其实,论相貌身材,高唯秋都比不过杨岚,气质就更是大大的不如。
杨岚能够端起豪门贵妇的优雅与大气,拥有这样一位妻子,沈春江面上有光。
她注定活得万千瞩目,挂着“沈夫人”的头衔,活跃在众人目光下,游刃有余,进退有度。
而高唯秋只适合做一朵小意温柔的解语花,偎依在男人身旁,靠着攀附与逢迎汲取阳光和雨露。
“……等我做什么?”男人语气软下来,目光温柔。
“怕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杨岚笑意不改,只是眼底一片冰凉。
沈春江这才察觉到她语气和神态都不对,面上柔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舒展的眉心下意识拧紧。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这么阴阳怪气?”
声音已然冷沉下来。
杨岚嗤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迎着男人的目光,不闪不避:“你认为你做的事配让我好好说话吗?”
沈春江眼神不带闪:“我做了什么事?你把话说清楚!”
“呵,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嘴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养的那几个?!”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很早以前,你不是就知道了?”
轻描淡写,好似理所应当。
杨岚气得脸色铁青,可笑意却还倔强又固执地挂在唇边,这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狰狞与扭曲。
沈春江见状,眉心褶皱愈深:“我们这个圈子,这样的家庭,哪个男人不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么多年,你也见过听过不少,我以为你已经够明白了,没想到今天还会用这种蠢问题!”
杨岚倏地攥紧手心。
指甲嵌进肉里,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
够明白吗?
当然。
杨岚一直都知道沈春江外面有人,而且不止一个,但作为原配正妻,她说服自己不去计较,也不去在意,只是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