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安静的手术室内,只能听见仪器运转的嘀嘀声。
无影灯下是一具被剖开的身体,面无表情的医生动作着,专业又冷漠。
而手术台上的人,早就没了意识。
起初,几个护士和医生来到病房,为沈嫣做检查的时候,她并未放在心上,即便这次的检查格外详细,耗时也比平常多了一倍。
她轻车熟路地装睡,呼吸平稳,双目紧闭,认真扮演好“植物人”的角色。
果然——
医生没有察觉端倪。
随着检查结束,沈嫣一颗心落回肚子。
可下一秒,病床被推走,连带“沉睡”的她也跟着转移了地方。
沈嫣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会被带去哪里,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周围,想找个人问清楚心中疑惑。
可她是个“植物人”!
不能睁眼,也不能说话,甚至连动一动换个姿势也不行。
她只能平躺,像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这样的静默和压制持续了整整一刻钟,病床似乎被推出很远,经过长长的走廊,拐弯,上了电梯,出去之后再经过一个更长的走廊,最终进到一个封闭的空间。
啪嗒——
暖黄的灯穿透眼皮,氤氲成一片光芒。
她感觉自己被人翻过来,消毒喷雾打在脊椎的位置,幽幽一凉。
紧接着,冷硬的触感抵在消过毒的地方,不等她做出反应,针头已经狠狠扎进肉里,再刺入脊髓。
这是……
麻醉剂!
直到此刻,沈嫣才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封闭空间,不是别处,正是手术室!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要给她打麻药?
做手术吗?
之前怎么一点都没听说?
无数疑问砸得她晕头转向,一股强烈的不安油然而生。
随着时间推移,内心忐忑更甚,紧接着恐惧来袭。
不对!
沈嫣一个激灵,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想坐起来,阻止这一切,哪怕歇斯底里,哪怕暴露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也在所不惜。
可是麻药快速起效,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根本无法动弹。
沈嫣猛地睁开眼,却听麻醉师“呀”的一声。
“她怎么醒了?”
难掩惊诧。
“是吗?”主刀医生只淡淡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低头,继续戴另一只乳胶手套,“可能剂量不够,导致病人推药之后仍然保持清醒,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相信你是专业的,比我更懂。”
“不不不……她是个植物人,在注射麻药之后醒了……”
“植物人?”主刀医生冷冷打断,“她不是能睁眼,有意识吗?怎么就成了植物人?”
“可这……”
“准备时间快到了,手术还要继续,你确定继续在这儿说废话?沈少花钱请我们过来,可不是为了研究植物人。”
麻醉师瞬间闭嘴。
是了,他们来到宁城只为给沈绯换肝,再顺便取走其他脏器。
“想明白了?”
“……抱歉。”
“那就做好你自己的事。”
沈嫣从最初的挣扎、指责、怨恨,到后面求饶、服软、示弱,通通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麻醉剂再次打进身体里,却无能为力。
她甚至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陷入无穷的黑暗中。
这一睡便没有再醒。
闭眼前一瞬,她脑海里忽然闪过沈婠的样子,还有她说的那句话——
“最后再问一遍,你要不要醒?”
“……”
“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
自己选的——死路!
既然不想醒,那就永远不要醒了。
这一天的医院,如往常般平静,谁也不知道其中某层楼的某间手术室里究竟发生过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那个住在SVIP病房的肝癌病人在短短半天之内,经历了怎样的大喜大悲,才会直接导致昏迷,全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最终也不过默默等死的结局。
更没有人知道重刑犯“沈绯”突然发病,还没来得及抢救,便停止了呼吸。
特警撤离,随着死无对证,结案只是时间问题。
……
两天后,一架配备了医疗团队的私人从宁城机场按照既定航线飞往京平。
降落之后,舱门打开,几个医护人员托着担架下来。
白布遮掩之下,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看不清脸,更辨不出身份。
经过绿色通道出了机场,担架被送到一辆房车上,医生护士紧随其后。
很快,房车驶离,飞驰前往三环一家私立医院。
当晚,据说这家医院背后大老板现身,去了一趟ICU探望下午送到的病人。
“爸……”沈续上前,沉声唤道。
男人并未转过头,更不曾施舍一个正眼,只平平道:“金蝉脱壳,你做得很好。”
沈续垂眸,掩下其中暗流涌动,以及唇畔那一抹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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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卡文,今晚结个小尾巴,明天白天再继续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