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苍白的脸色瞬间晕染上一抹薄红,她别过了头,错开他的视线,去衣柜拿衣服。
顾怀生微微一笑,半丝没有觉得赧然。
拿完衣服,她还顺手还拿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
屋里虽然燃着好几盆炭,但是依旧冷,刚刚他换药耽搁了一会儿,可千万不要在受凉了。
唐晏宁唤了双儿把染血的纱布和血水端了出去。
双儿刚进来的时候,悄悄的用余光瞥了姑爷和小姐好几眼,心里琢磨,看这平静的样子,是没事了吧?
应该没事了吧?
唐晏宁焉能不知道她的担心,临走的时候跟她说了一句,“放心,没事了。”
双儿这才放心,先端了血水到指定的地方倒掉,然后再把纱布都丢到了灶台里烧了,最后再去把木盆用开水烫洗一遍,备上新的热水。
因为姑爷特意叮嘱了,废弃的纱布要烧掉,血水泼在指定的地方。
唐晏宁把他扶到床边躺下,体贴的给他垫高了一个枕头,为他细细的盖好被子,掖平被角。
顾怀生静静的享受着媳妇的服侍,眼眸似水。
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那锦娘也是你故意留在身边,刺激我,好让我回去的吗?”
“嗯,”他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知道你性子其实也执拗的很,不然也不会烧还没退,就执意过来。”
“所以锦娘来的时候,我便没说什么。不过,你放心,锦娘只是陪我说说话,帮我倒杯水,坐坐片刻就回去,并没有给我换过药,或者做别的事情。”
“也更加不会成为我的妾。”
这最后一句妾,带着一丝揶揄。
唐晏宁突然觉得有些难为情,竟然误会了他想纳了锦娘。
她低头小声问道:“那你之前跟锦娘说什么考虑好了没有,给答复之类的。”
听着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嘛。
顾怀生无奈的笑了笑,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他当时问锦娘考虑好了没有,并不是问她愿不愿意为妾,而是之前给她介绍了一门亲事问她考虑好了没有。
他在私塾的时候,无意间结识了新来的夫子。
那个夫子名叫是汪少恒,也是中了秀才的,但是却因为家里的缘故,放弃了科举,去私塾当了一个小小的夫子。
顾怀生跟他聊过几次,发现他却有真才实学,而且品行优良,为人正派,不失为良配,就是家境寒酸了些。
但是锦娘因为常年抛头露面的做生意打交道,外面稍有一些权势的人都不会娶她,只会纳她,锦娘怎么甘心做小呢。
还有一些愿意以正妻之礼求亲的不是鳏夫便是肥头大耳,样貌扎眼的,所以锦娘才拖拖拉拉到现在。
汪少恒家境清白,相貌端正,家里仅剩一个体弱的老母亲,日后关系也不会太复杂,最好不过。
所以在他的引荐下两人都悄悄见过对方,汪少恒自然是没话的,他比较相信顾怀生的为人,就是锦娘迟迟没有给回复。
他当时就是坐着无聊,想起来才突然问了一嘴,没想到竟被她听了去,还生出了这么大的误会。
“哦哦,原来是这样,”唐晏宁点头道:“那你下次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简洁,多说两句,不然我就不会误会你想纳妾,结果被你气走了。”
说到气走,顾怀生嘴角扬起了一抹愉悦的笑意,“你吃醋了。”
“没有。”她背过身去,无聊的扯着自己的袖子,耳垂有点泛红。
扯着袖子她突然才想起来,袖子里面还有东西。
忙拿了出来,兴冲冲道:“这冷香丸还剩了一半,你赶紧吃掉,给你补补。”
她早上听双儿说那颗冷香丸多么多么神奇的时候,就让双儿取了过来,准备拿过来给他补补。
那时,她还不知道,原来这这颗冷香丸就是他的。
冷香丸顾名思义,要在冰冷的地方保存,她从早上揣在袖子里,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加之袖子里比外面的温度要高,半颗冷香丸晶莹如玉的表面已经开始有一丝丝融化的迹象。
顾怀生看着那颗冷香丸,眉头紧蹙,“不可,这冷香丸我刚刚便对你说了,于我效用一般,对你才比较有益,你快些收起来,放到冰窖去,两日后再服用。”
她执着道:“你也说了于你效用一般,不是没有效用,这到底是滋补的灵药,于你伤势总是有用的,你快吃了吧,这样就能好的快一点,我这个反正是个需要长期细致调理的病,一时半会又没事,还是紧着你的先来。”
她把盒子里的药捏出来,凑到他的嘴边,炯炯的看着他,一副你再不张嘴,就要强喂的样子。
顾怀生无奈的叹了口气,唐晏宁以为他妥协了,忙把药又凑近了些。
冷不丁的他却突然说了一句,“我想要个孩子。”
“……”
别人家这么大年纪,孩子都六七岁了,他想当父亲,可以理解,但是这个时候正说着吃药呢,怎么突然说到了孩子?
她有点疑惑的看着他,突然,想起了刚刚圆房不久后的一件事儿。
那时他发现自己可以很久了,便日日缠着她。
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有一次,就用这个理由,骗了她一次。
而且,刚刚给他缠纱布的时候,他直直的盯着她看了好久。
难道,现在他想……
“不行。”她一口否决掉。
这个人,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现在都重伤了,走两步都吃力,竟然还想……
瞅着她微愠似嗔的神情,顾怀生突然低笑出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唐晏宁被他笑的有一丝赧然,收回手里的冷香丸放到盒子里,嗔道,“你笑什么?”
顾怀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到这方面,止住笑声,故意问,“为什么不行?”
这人真是……
竟然还好意思光明正大问她为什么不行。
她有些羞恼,别开眼,本来苍白的脸再次漫上一层薄红,一缕秀发随着她转头掉落了下来,遮住半边颜。
她声音很低,含糊道:“没有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你现在有伤在身,这么虚弱,如何动得了,还是,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越说声音越小,跟蚊子哼哼似的。
得亏顾怀生耳力不错,不然都听不清她在咕哝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