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京城,府里歌姬舞姬任他挑,可谓夜夜不空牀。可来成都府这一路上为了主子安危他都苦着自个很少有尽兴的时候,来这谷里忙的很这些天也顾不得想那些个。
想想他真是太忠心了,为了主子他竟成了和尚,身边晃来晃去的小丫头这些日子竟然有眼无珠的没下手。
十三岁啊,嫩是嫩了点儿,可也可以摘了。
“不对,这谷里养人,那死丫头比刚来时候好看了!”眼神微眯着忆起初来时候,初一点头自言自语起来。
这小丫头刚来的时候可没现在水灵,师傅那美味佳肴吃着,二十天的功夫那豆芽菜似的身体看着有了些肉,原本黑黝黝的脸也变得白了不少,至少算不上黑了。
“不行了!哎呦喂…”不能自拔的初一猥琐的笑着,口水都要流出来,捡起铁锹继续铲草,他身上热的慌,急需出汗散散火气。
褚元澈早起锻炼时间大约是半个时辰,估摸时辰也快了,叶蓁到井边打了些凉水到木盆里又去炉子上寻热水。
可看到炉子上那银色汤瓶很是诧异起来,这婆婆细心的很,怎会明知她要用热水这会子煮起来汤药?
“叶蓁,来,厨下烧了水,就要开了,到这里来舀!”
谁没个忘性,叶蓁诧异了一下也没在意,刚想着把那铜壶换到炉上烧,就听到厨房那边老太太慈爱的呼喊。
抬头看了下,老太太正拄了拐棍立在门内,屋里隐约可见丝丝烟气。
叶蓁明了这老太太是没忘了她这茬,有现成热水用她自然欢喜,忙端了木盆乐呵呵往厨房走,“婆婆,我这就来。”
木头锅盖边冒着丝丝白气,水还没有大开,兑温水擦身水热了就行,叶蓁也不等拿了葫芦瓢掀开锅盖就舀水。
灶边,老太太见叶蓁舀水,抱了个不大的盐罐子放到锅台上,热气腾腾蒸汽中闲适的开口,“舀好了不必盖锅盖,把这罐子盐倒进去用剩下的水煮了做酱用。”
“奥,好,等盐水凉了我来帮您泡豆子搅酱缸。”叶蓁应着,把葫芦瓢放到一边,伸手拿了盐罐子把盐巴都倒到锅里去。
昨天她见老太太晒那满是黄毛的发霉蚕豆,好奇的很,已经问明白了。
这老太太要做酱呢,胡豆酱。
从干胡豆到做成酱吃到嘴里,得耗上一个多月功夫,还得一天不落的看着,不易的很。
老太太笑米米的很是欣慰,“你这丫头,倒是勤快,本就忙的很还往身上揽活计!”
眼见着锅里的水开了,盐也不见了踪影统统化成了盐水,叶蓁脚下生风的到门外去拿老太太洗刷干净的大瓦罐子,嘴上更是大大咧咧应着,“新鲜的东西我都喜欢,您别嫌我碍事就成!”
“老身怎么会嫌你呢。有个你这么伶俐的小丫头在跟前我啊做梦都能笑醒呢。”老太太脸上皱纹深深,笑的很是开怀,“等过了中秋凉快些,老身教你腌鱼鮓腌肉鮓,还有那酸姜、甜蒜…对了,还有腊肉、米酒,统统教给你!”
“好啊!好啊!婆婆您真是太好了!”叶蓁停了往罐子里舀盐水的手,扭头欢喜应道。
古代基本都是自给自足的,多学点儿东西总归没坏处。
一老一少又闲聊几句,待着把盛着盐水的罐子晾在外边,叶蓁就端着温水往褚元澈屋里走。
“哎呦,叶蓁妹妹,我来端!”初一心痒难耐,干着活计眼睛时不时就往院子里瞟,好容易看见叶蓁过来了,他扔了镐头十分殷勤小跑着迎过去,“那草我都铲好了,你画圈那坑也挖了有膝盖深,等你闲了过去查验查验?”
叶蓁一闪身躲到一边,没有把木盆交出去,很是狐疑的瞅了瞅初一笑的谄媚的嘴里,哼了声继续往前走。
她能想到的就是初一中邪了,要不就是被师傅是那啥给吓傻了!
想到师傅,她不禁深呼吸几下,不停的暗示自己一会儿定要自然点。
人家喜欢男人跟她又没干系,再说了,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根本也不会歧视人家。
好奇归好奇,就算明知师傅这人不是脸皮薄的,可她还是要尊重人家,一点异样的眼神都不要有。
“来,来,来,我来掀帘子!”初一贼心不死,对待猎物也算有耐心,见叶蓁不理他,长腿一迈就跑前边开路,很是有颜色的帮着掀竹帘子。
叶蓁也不客气,享受了一次初一抽风的好处,进屋把木盆放下浸了布巾拧干,含笑如常的过去招呼无忧,“师傅,该让啊澈歇着了。”
“…奥…我扶着他…你擦”,无忧大牛眼睛稍眯了眯,见叶蓁自在的很,倒是让他很意外,连带着说话都有些磕巴。
他那嗓门大的很这小丫头定是听到了的,可怎么如此?
以前外边的人知道了,那眼神可不怎么好的,见他就跟见怪物似的。
叶蓁见无忧有些讪讪的不自在,她更是保持镇定,就当没看见般,解了褚元澈后背的几根带子擦起来。
为了缓和气氛,她还找了个话题说起来,“师傅,朝食您要做什么啊?”
“…朝食?…嗯。。。”,无忧怎么听怎么觉得叶蓁说话和平时无异,他也不是爱深究的人,立刻恢复往日形态,大牛眼睛望天在脑袋里搜索美食,“有了,昨晚上下了虾篓,想必今日必有收获,那就做个油煎虾!....一会儿点了豆腐再做个炖豆腐…锅里熬粥上边蒸蛋羹和腊肉,再配上几样现成的咸菜,也就行了。”
“蒸腊肉,这个好。师傅,您再给我煮个鹅蛋吧?劲道的蛋清蘸着豆腐乳吃最好了!”叶蓁听到早上的食谱眼睛亮了亮,也不顾得擦背了,扭头就跟无忧讨起了吃的。
鹅是纯放养的,都是自己找吃的,跟野生的差不多。那鹅蛋吃起来就别有滋味,蛋黄黄灿灿看着就有营养,蛋清更是好,白里透着些许青跟玉石似的有着剔透的美,咬在嘴里很劲道,蘸着豆腐乳吃简直绝配了。
想想前几天吃到嘴里的美味,她肚子就饿了。
“鹅蛋,好,给你煮两个!”无忧放松下来又是那个顽童模样,对着叶蓁肚子瞧了瞧打趣起来,“小丫头,看你瘦的跟竹竿似的,也不知吃下去的吃食都去了哪里?每顿两碗饭,大白都比不了你!”
“嘿嘿,是师傅做的菜太好吃了!”叶蓁眨眨眼,很是天真的拍起了马屁。
话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身体在长个特别能吃,一个骨感的丫头竟然每顿两碗饭一堆菜的吃,饭后水果还能吃不少,而且从来也没觉得撑得慌。
“能吃是福!小丫头,能吃的人这辈子才没白来世上走一遭。。。。”
“咳!”
褚元澈被晾在一边,终是忍不下去冷声哼了哼。
他本想着因着知道了师傅和叔叔的事情这小丫头会别扭,可现下看来,完全没影响。
整天追求吃喝的人在他这里就是饭桶的代名词,这样的人在他旁边聒噪忘乎所以口水恨不得留到地上更让他难以忍受。
无忧和叶蓁终于意识到边上还有个人,马上收了声,做坏事被抓包般的各就各位忙碌起来。
初一进屋之后一直在旁边傻傻站着,他先前也提醒自己对着师傅要没事人似的,可真到面前就是做不到。
再想想前几次到水潭边洗澡,他为了讨好师傅很是殷勤的非帮着人家擦背,虽是每次都被吼着拒绝了,可他现下想起来从心里到外的别扭。
还有昨天主子沐浴时候师傅突然回避,这些日子里就算天天扶着主子溜达可从没有碰过他下身,甚至看都没有…
本来他没当过事儿的事儿现在一件件飘过来,他只得感叹自己太迟钝了。
再偷偷看看叶蓁,看她谈笑风生俏皮的模样,不禁都有点佩服了。
这丫头的心怎么这么大啊!
不想在小丫头面前丢脸,他努力平复心情想过去也说一说,可,嘴就是张不开,他甚至都不敢跟师傅的眼睛对视。
褚元澈状似无意的把初一纠结别扭的原地打转看在眼里,没有埋怨只有理解。
他十二岁那年无意间看到了师傅和叔叔在水潭里赤条条相见,那一幕想忘忘不掉竟让他好多天都躲着他们,现下初一的彷徨无措他感同身受的很。
待到叶蓁给擦好了背,他挑眉呼和道,“初一,还不过来扶我!”
“…呃…是…”,初一下意识应道,脸上不自然的笑着快步过去扶着主子另一边胳膊,眼睛闪躲着安静的很,再不像往常贫话一箩筐。
无忧眼睛斜了斜初一,很是撇了撇嘴。
大男人一个还不如小丫头胆子大!
倒是他也见过了这种反应,也不言语,就当看不见好了。
把人安顿到床上,无忧离开去准备朝食,初一终是松了口气,很是放松的坐在桌边椅子上,一双小眼睛紧盯着叶蓁背影瞧。
就算是干着弯腰给主子擦身这种活计,现下的叶蓁在他眼里都很是吸引人。
心里如同有小爪子在挠,难耐的他竟羡慕起自己主子来,想着此时被擦的是他该多好,那不得美死了啊。
“初一。”
“……”
“初一。”
“….”
“初一!”
喊了两声没人应,褚元澈皱了眉头,有些恼的大了声音。
牀到桌子才几步远,耳朵被堵住不成?
初一本身软塌塌的窝在椅子里,终于意识到主子在叫他,瞬间上了弦似的蹦起来奔到床前,心虚又恭敬的垂了头,“主子…您叫小的何事?”
褚元澈只当他被师傅的事情惊住了无法自拔,自然不能训斥,缓了缓心平气和的开了口,“…嗯….方才你们在窗户下听到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只当不知就好。…..日日见面,就算心里别扭脸上也别带出来。叶蓁可以,你一个大男人自然也可以的。”
这种事情他说出口也是不易了,怎么说,两个大男人结为夫妻携手一生谁听了都会惊一惊。
就算那两个都是他的至亲,他也是很久才平静对待的,要求别人立即不动声色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在他看来初一失态倒是正常,叶蓁没事人似的纯属年纪小,不懂两个男人一起是怎么回事。
“是,主子,小的…小的一定尽力。”初一脸皮微敛,颇有些心虚的应道,之后趁机拍了拍叶蓁肩膀,脸探过去讨教道,“咱们听的时候你不也惊得不行,怎么一眨眼功夫就跟没这回子事儿似的?”
叶蓁手上的活计不停,扭头很是不屑的斜了初一一眼,端的甚是清高的摇摇头,“又不是长舌妇干嘛议论人家是非。我可是忙着呢,不像你这个闲人有功夫想那些没用的。”
“你…”初一气个倒仰,嘴上刚要骂可一想到他想把这死丫头弄到手又把火气压下去,拳头紧握着咬牙道,“说的是,我去外边干活了。”
叶蓁震惊的瞧着初一远去的背影,惊得不得了,“这是吃错药了还是吓傻了?”
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自言自语了一句耸耸肩膀继续干活。
“你倒是超脱。”
叶蓁那番拿来气初一的话听在啊澈耳朵里让他不禁动容,挑眉探究的看向泰然自若的小丫头。
小小年纪竟然能看的如此透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人在世上谁没有猎奇评判之心,真能做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万人里也没几个,何况又是最容易感情用事的少年时。
就算他,以前年少,心里也对师傅和叔叔的事情别扭了有些时日的。
叶蓁寻着声音很是惊悚的看向啊澈,这人今天也不正常了,竟然特意跟她说闲话。
“没听懂吗?算了。。。你忙你的吧。”
褚元澈迎着叶蓁的目光轻声说道,就是一句没甚干系的闲话,就当没说过就是了。
“…不是!我听懂了….就是你平常话太少,我没反应过来。”
叶蓁缓了缓恢复常态,实话实说道,解释完了转身到水盆里洗布巾,等了一会子见没人应声,又自顾自嘟嚷起来,“人一辈子就这么几十年,没必要为了别人怎么看就委屈自己,也不能只顾着自己难为别人。我倒是挺佩服师傅的,没活在别人眼里,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辈子才叫没白活呢。”
她这些话其实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死过一次,感悟自是不同。
人死如灯灭,活着的时候对自己就要好一些,有幸重活一回,她定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褚元澈静静听着,并没有答言。
余光扫了扫小丫头单薄的身影,顿觉这人身上似是染着无尽沧桑。
一个十三岁的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有如此心境?家贫做妾吗?
他觉得不是。那样的人大多虚荣的很,见惯奢华再难接受清贫。
再说初一猜测的叶蓁身世,他现在几乎不信了。
这些天看来,他笃定这小丫头绝不是随便看过几眼那老大夫医治。
因着这些天照顾他如此周到,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小丫头曾经就伺候过那个病人。
他这种病势必要有几个人一起照顾的,如果那病人是这丫头家里人,即便那人是她亲父兄,势必也不会让她如此露骨的近身伺候。
想必还是哪家买去的婢妾。
叶蓁可不知道褚元澈心里所想,她更不知道初一给她扣在身上的身份,感慨过后端着盆子脚步轻快的出去倒水。
事实上她真的有些莫名其妙,老太太他们有时候会对着她露出很是同情的眼神,而且从被蟒蛇吓到那天起,对她简直出奇的好。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又过了六七天。
褚元澈这两天初一搀扶着也能走了,虽是还得用人搀着,可初一的体力较比着无忧可差了不少,进展缓慢总算也没有原地不前。
饭食也不用给单做,叶蓁照例先喂饱褚元澈再去吃,待到她吃饱回来,例行的又给喂了黑乎乎的汤药和生肉模样的太岁,一切做好就对躺在床上的人说道,“今天阴天没太阳晒,让初一扶着你出去溜达。”
“….稍等片刻….我…我要更衣。”褚元澈面有难色,眼神飘忽的看着房顶赧声接道。
他虽是让人搀扶着能走动了,可这更衣还都得躺在床上。
普通人活蹦乱跳去茅房容易的很,可对他现下来说,到院子里再折腾回床上可得费功夫了。
更衣?
叶蓁听闻面上一喜,正好,她负责设计,初一和师傅负责搭架的茅房,确切的说为这人量身定做的茅房可以派上用场了。
“初一,你来跟他说,去那边!”人有三急,上茅房最大,她怕说不明白,扭头把解释说明的任务给了初一。
初一笑米米的点头应了,弹指之间三几句话就给说清楚了。
褚元澈倒是有了几分期待,大夏天屋里更衣真是难闻又难堪,能出去他当然乐意。
很是配合的任初一扶着下床,叶蓁又给他穿了吊带裙和草鞋,三人用最麻利的速度出了屋。
外边天又阴又闷,空气中似是夹着热热水汽,让人呼吸都觉得压的慌。
出了堂屋门被搀扶着往西挪了两三丈远,褚元澈就见他屋子西边不远处多了一个竹篱笆,那篱笆约摸五尺高,把一片丈许宽窄的空地围了起来,竹子翠绿,很显然,是新砍伐的。
通向那竹篱笆,铲出了一条两丈多长的平整土路,倒是有些曲径通幽之感。
曲径通幽?脑袋里冒出这个词,他不禁心里有些惊异,初一说带他去茅厕呢,茅厕做成这样,这俩人想必费了不少功夫。
他本心想着,西边又没人经过,左不过就是摆个椅子弄个盆子了事。
“主子,这竹篱笆看着多好,都是我起早贪黑伐竹子扎起来的。要是听叶蓁的,您现下眼见得可就是木头桩子上围干草帘子,主子您怎能用那最破烂的茅房!”
初一小眼睛偷偷瞟了瞟主子,心里便是有了底,胸脯挺着颇为自豪邀功。
以示他多么的忠心英明,小巴扬的高高的很是给了叶蓁一个炫耀又傲娇的白眼。
哼,死丫头竟然说他没事撑的,怎么着,主子欢喜了吧。
“有心了。”褚元澈望着那竹篱笆轻声夸赞道,又挪动两步终是发自内心的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奢侈之人,实用便好,以后不用为了这些事情多费精力。”
竹子篱笆当真赏心悦目,在炎炎夏日里眼见着不觉就有些沁凉,可起早贪黑把精力都放在一个茅房的篱笆上,他这个一向不喜奢华繁复的人,无论如何还是无能安心接受的。
在他看来,围些草帘子能遮羞便好,有伐竹扎篱笆的功夫倒不如做些别的。
初一那嘴龅牙冲着叶蓁刚刚呲开,胜利者的笑容还没来的急绽放,就被啊澈后半句话给摧毁了,霜打茄子似的点头应道,“…主子说的是,说的是。”
叶蓁不屑的哼笑了一下,继续走自己的路。
在她眼中,初一就是个谄媚到不了点子上,很是自以为是的幼稚鬼。
一个胡子稀稀拉拉没几根,对着她这个更稚嫩的小丫头,各种装大人各种得瑟显呸的挑帘小丑。
走过那条小路,很快到了那篱笆墙外,叶蓁跑到前边开了篱笆墙东北角朝东的竹门,褚元澈终是看见了这丈许中的布置。
不大的地方东西倒不少,靠东南放着一把朝西的椅子,椅子面上挖了洞,底下正对着是个装了沙土的旧木盆,这个他一看就懂了。
靠西南有个隆起的矮矮小土包,土包上冒出一段粗竹节,半尺多长斜斜冲东插着,这个和床上绑的竹子似乎不太一样?
往正西看他就更疑惑了,一个足有八九尺高的架子立在那里,木桩和竹子搭成,用粗粗的麻绳固定着,看着很是结实,就是不知用来做什么。
“主子我扶您过去。”初一怕啊澈着急,扶着他就往椅子边去,到了近前,扭头颐指气使指使道,“还不过来帮着脱衣裳,一点眼色都么有!”
熬夜过后的叶蓁本就困倦没精神,天气又阴沉暗淡,心情随着就有些闷闷的,跟初一斗嘴的兴趣都没了。
撇撇嘴走到褚元澈身后给他解了后腰到膝盖的三处带子,待到初一扶着人坐下的当口扯住了胯部的布料,人稳稳坐到椅子上时屁股也没了衣服遮挡。
人家方便她可没兴趣站在旁边盯着,再说她也没有闻臭味的爱好,使命完成,借着回去拿草纸的说辞躲出去逍遥。
初一贪婪的瞄了瞄离开的倩影,复又专心做自己的事。
拿了立在旁边打通竹节手腕粗的竹竿一头插入西边小土邱的竹筒里,掀了褚元澈裙子把另一头靠近某处放好。
忙活完毕,站起身又指了指那小土丘解释道,“主子,这里边倒扣埋着一个破了底儿的土陶合罐,水进去有地方存还能慢慢渗。叶蓁这丫头为了不倒尿罐子倒是挖空心思了!”
褚元澈挑眉看了看斜对面的古怪架子疑惑道,“那是什么?”
就算有改进,可这更衣的一套东西比起屋里那些只是大同小异,并不多出彩他也不算往心里去,倒是那架子,他从不认为有人会做毫无用处的事。
“那个!那个可真是妙的很呢!”初一回头看了看那架子,眼里难掩兴奋的快步走了过去“我和师傅按叶蓁的主意做了两三天才弄好,可是费了牛劲儿。”
“主子您瞧,从这里进去,把这个小横梁扣过来,有这小帘子挡着,嘿嘿,即便光着身子别人也瞧不见屁股。”
“看见肩膀上边悬着的两个长竹筒没?这下边的底子可是戳了好多小眼子,里边要是倒上热水,那就跟下雨似的。”
“天这么热,反正您自己也算能站着了,出汗了过来冲一冲多好!”
“对了,主子,昨天我已经替您试过了,很好的!一桶热水就够用,可比准备浴桶沐浴便宜多了!等一会儿在院子里溜达够了,一定得用用这个……”
随着初一眉飞色舞的解说和比划,褚元澈很快认清了这个架子的用途,专门做来给他沐浴用的。
再看那架子也不觉得粗糙了,想象着用这物事洗澡的情形,他倒是很佩服做这架子人的精巧心思。
不必准备浴桶省功省水不说,就这水自己往下淋可太适合现下的他,要是再过十天半月,他更灵便些,估摸着自己走过来洗就可以了。
解了夏日的黏热,又能顾全他的面皮,还不用太麻烦别人….他病成这样的情况下,真是没有再好的了。
有着这个匠心独运的新鲜物事,不觉得他心情好了不是,些许惬意的对初一道,“劳烦你们了。奥,你先出去吧,等好了我叫你。”
他没有被人围观更衣的嗜好,前些日子没法子就算了,这时候自己坐着无碍了,他就想进可能的自在些。当然,能让别人松快些,他更是乐意。
“是,主子!”初一点头应了,抬头看看远处见叶蓁不在,压低声音又说道,“叶蓁是我当时执意留下来伺候您的,现在看来,小的真是太对了。伺候您伺候的周到,鬼点子还多,有时候小的就想,她是不是中邪了?萍水相逢的,咱们还给她喂毒药,这以德报怨估摸着傻子都做不出。她要成活菩萨吗?对您这么上心这么好。”
快速说完,初一也不等褚元澈回答,心急火燎大步走了。
趁着去找她的机会,拉拉扯扯讨些好处岂不妙哉。
以前是他有眼无珠,这几天眼珠子终于回来了,他是不放过任何逗弄叶蓁的事由。
褚元澈抿抿唇敛了眼眸,冷硬的面容不禁也多了几分不解。
小丫头看着伶俐的很,绝不是傻子也不是中邪了,就这样的人,挖空心思的对他好,整天从天亮一直忙活到月亮高挂,任劳任怨笑脸相迎,做菩萨他可不信,好好的一个人为别人付出总要求些什么。
为了解药,这个肯定有。
为名?这谷里就没几个人,再说了,一个小姑娘近身伺候男子让人知晓那绝对也不是好名声。为利?他倒是想起来了,他动刀之前应过给她工钱的,还说了要是伺候的好会多给。
终于是释然了。
人为财死,古已有之。
凭自己的辛劳挣钱他并不反感,想着月底了,倒是该让师傅给准备工钱出来。
两百两一月,能得到这么得力的人,他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
人有三急,但他并不很急,过了一盏茶功夫才解决完,待他唤人进来,就见初一和叶蓁两个前后脚进来了。
两人脸色都不好,初一衣裳还有水迹,似是刚吵闹过,他就当看不见,反正这俩说了也是白说,活活的冤家路窄。
能坐住了,可胳膊和手恢复比腿还慢些,费劲力气也只能慢慢抬一抬。
无法,现下拭秽这种事还得劳烦叶蓁来做。
给褚元澈整理好衣裳,由着初一扶着离开。
留下处理秽物的叶蓁恶狠狠蹬了蹬初一的背影,抬起脚比划了一下,要不怕病号摔倒,差点一下子就踹出去了。
该死的丑八怪,方才见她在给那太岁换水,竟然假装帮着清洗那肉乎乎的东西趁机摸她的手。
真是出门不看黄历,欺负到她头上,手背上给他挠几道子真是太轻了,就应该狠狠心直接抓花他的脸。
麻利的收拾完洗了手,见初一竟扶着褚元澈在厨房前边那条南边向的路上溜达,她懒得看那张丑脸,想着鞋昨天也熬夜做好了,闲来无事,从竹林边的小道去菜园子。
朝食的时候,她听的很清楚,这会儿师傅领了大白在那边种白菘和萝卜。说是谷里人多了,要多种些准备天冷了吃。
“哎呀…我就说你不是种地的料儿吧!你瞧瞧你,这沟儿划的深浅没个定数不说,还蛇过道似的歪歪扭扭!趁早,别添乱了,赶紧走…”
离着还有三四丈远,叶蓁就被师傅的大嗓门击中了,他正愤恨的指着一垄菜地训斥大白。
“师傅,我来给你们帮忙啦!”叶蓁快走几步就到了近前,看着已经翻松散泛着湿气的小块儿菜地有些手痒起来。
现代的她高中之前家里有个大大的院子,勤快的奶奶每年清明过后就开始鼓捣那菜园子,而她就是那个小尾巴,有空就跟着。
小葱、菠菜、黄瓜、西红柿、茄子、青椒…从初夏到秋末,家里的菜多到吃不完。
就算冬天里,有那白菜萝卜当家,再加上入秋晒得茄子豆角干,买菜的时候也不多。
那菜园子侍弄的真是好,就连那围着菜园子的篱笆上都爬满了丝瓜和豆角,绿意盎然中点缀着无数花朵,赏心悦目还能随摘随吃,想想,真心的怀念,怀念那片菜园,更怀念她那已经去世的奶奶。
无忧赤着脚,裤腿挽到膝盖,露着很是强健的小腿,长长的袍子掖在腰间,看着就是个纯粹的壮硕庄稼汉。听到叶蓁雀跃的喊声,扭头笑呵呵看过去,似乎刚跟大白发火的根本不是他,“叶蓁丫头,你活计你可干不了,乐意玩儿就在埂上瞅着吧!”
大白看他忙自告奋勇来了,可这从没跟田地打过交道的来了也是添乱,有个大白就让他够闹心了,要是再来个小丫头,估摸着他好不容易平整翻松的菜地就被糟蹋了。
“师傅,大白长那样怎么看都不是种地的,让这么好看的人种地简直天理难容。我看还不如换我来。”叶蓁很诚实的说道。
在她眼里,一身白衣不染尘埃美貌无比的大白跟种菜格格不入,人家那白希细长的手用来握铁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也不管无忧一脸婉拒的表情,她欢快的脱了鞋袜,脚踩在松松的菜埂边跺脚玩儿起来。
湿湿凉凉的土踩着很是舒服,让她瞬间有了现代小时候在奶奶身后捣乱的感觉,无忧无虑的温馨美好。
柳慕白听闻叶蓁取笑他,摇摇头干自己的活也不动气,相处快一个月了,这小丫头心直口快口无遮拦他早就贯了。
划了几下发现那沟又没划好,愁眉苦脸的到地边拿那木板耙子,种地这种农夫人人做的来的事到他这里可是难到天上了,又得抹平重来。
没走几步,他就被眼前提着裙摆玩的不亦乐乎的小丫头惊住了。
“…叶蓁…你快将鞋袜穿好!”短暂的惊诧过后,柳慕白冲着叶蓁急急提醒道,随着的,他红着脸慌忙別过了头。
小姑娘家家的,当着外男的面竟然赤脚,真是成何体统。
虽是一派天真烂漫神色,并无甚不堪,可终究有碍观瞻。
叶蓁瞧柳慕白那羞怯的模样,不禁笑弯了腰,“哎,下地干活还不都这样,像你似的穿那么整齐一看就锄镰不入手!”
这人干活如黛玉葬花般秀气不说,恐怕是书读多了酸腐之气满身,根本不知道普通老百姓如何过活。
“不…不..不…要么穿好要么离开!”柳慕白背对着叶蓁,很是大声坚持道,平日里的优雅温润已不见踪影。
“你说说你,一个大男人家,扭扭捏捏个什么!看见下田的光脚就受不了,那要是哪天娶了媳妇入了洞房还不吓得尿裤子!”
无忧很是看不过去,叉着腰对柳慕白吼道,“哎,等哪天空闲了拉你到外边村子转转,让你瞅瞅庄稼人怎么下田,那里未嫁的小丫头可比你都大方多了。”
有时候他都想敲开大白脑袋看看里边有什么。
好好的男儿身,从小就娇气的很,比女娃还爱干净还文静,舞刀弄枪全不爱一门心思读书习字,名义上是他徒弟,可学的都是他老娘那些个,焚香点茶插花画画弹琴…女里女气的,就差拿绣花针绣花了。
长到二十几岁不但没改观反而更甚,比情窦初开那些小姑娘都面皮薄。
小丫头光个脚就看不了,要是真把他扔到外边田地里,看见那些个露胳膊露腿干活的女子,保不齐就得吓晕过去。
“师傅!您怎么。。。”,
柳慕白一甩袖子仰头怒声嚷道,俊逸的脸上一红衣白,气的着实不清。
师傅这人当真过分,什么‘尿裤子’,真是有辱斯文。
说就说了,还当着一个小丫头的面。
哎,老天爷啊,他怎么会有这么个粗俗的师傅。
叶蓁对着无忧露出无比崇拜的眼神,恨不得给鼓掌叫好。
这老头真是绝了,什么都敢说啊!
新婚之夜大白手足无措娇羞无比的坐在床边,因见着新娘宽衣解带阻止不了竟然自己尿了裤子,稍稍脑补了一下,她顿时憋不住了,花枝乱颤的笑倒在地。
又见大白对着师傅要爆发的侧脸,她还是有良心的掐了掐自己大腿把笑憋回去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