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举动、令徐凯心中尚存的那一丝的怨恨、在瞬间便烟消云散了,非但不气愤了、反而被惊得手足无措,边忙不迭地去扶的同时、自己也已经双膝跪倒道,
“殿下何故如此,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这样岂不是折杀了末将,求您快快起来。”
“徐将军,孤王向你保证,”
被他拉起来之后,朱棣依然紧紧地握住徐凯的双手道,
“以后决不会再出现这种事情,我会严令全军禁止杀害降卒,如再有违反者、定斩不赦!”
“多谢殿下为我等主持公道……”
徐凯擦了擦泪水、充满感激地道。
朱棣又想了想、这才道,
“只是这三千弟兄已经身死,人死也不能复生,虽可惜却也是无法挽回了,只能对他们的家眷进行抚恤了,本王愿意拨出财物做为补偿,此事还要拜托徐将军去完成。”
“好的,末将替这些弟兄们谢过殿下了。”
徐凯点着头应允道。
此时、郑和已经将斗蓬拿了过来,并为朱棣披在了身上、大家这才又转回了中军营中。
将死去的人们加以安葬,又对家人进行了抚恤,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因此而留下的阴影却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拿下了沧州、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德州,对于铁铉驻守的济南,朱棣此时是连提都不愿意再提了。
进行了短暂的休整,燕军从长芦渡河、到达了德州附近。这里目前已是盛庸亲自在此驻守,朱棣率军到达后、进行的第一件事依然是招降,虽然也知道这样做十有八九不会有结果。
而城中的盛庸已经做好再次与燕军展开攻防战的准备,对他送过来的招降信、自然不加理会。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前一天燕军还在城前大声鼓噪,第二天却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盛庸心中纳闷儿,连忙派探报出城打探,才知道燕军已经掠过德州、一路南下奔袭临清。
真是岂有此理,做为平燕大将军,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燕军从自己眼前晃一圈儿就跑了,说什么也要攻击他们一下。这么想着,盛庸带了万余人随后追击,哪知接下来又是一件让他没想到的事情,追出的并不是太远,却见燕王本人带了不过几十骑、就站在路上等着他。
却原来,朱棣早已料到他会随后追杀了,便让张玉率中军先走,而自己带着郑和三人、以及几十名亲兵护卫留在后面断后。
南军见这情形不禁全都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都知道放箭是不行的,因为眼前的是“不可伤及”的燕王殿下。正发愣之时,朱棣已带人旋风般地冲杀上来,斩杀了数百南军士卒后,一声呼哨、几十余骑便飞驰离去……
燕王再次出兵与朝庭开战了——
这样的消息、于下诏书命盛庸北伐后不久,便传到了朱允炆的耳中,搞得他也是忧心忡忡、烦闷不已。
究竟要到何时才是个头儿啊,那些文臣武将们什么时候才能将四叔带到他的面前来,还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每次得到前方的战报,朱允炆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说真的、对于这些,他真的有些受够了,太希望这场战争能够快点儿结束了,更希望眼前的这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从方孝孺那三人面前离开,回到寝宫、打算松口气,可又有内侍将殿前呈上来的奏折捧过来、放到他眼前的龙书案上。
现在有关兵部及外省递来的折本都是直接转到黄子澄他们那里,而朝中大臣有事奏请、便直接交由皇上亲自来批示,所以看着堆在眼前的这些、如同山一般朝他压来的东西,朱允炆烦躁地顺手往旁边一推,顿时、那座“小山”便倒了下去,有的还掉在了地上。
虚脱般地靠在龙椅上,目光又落在那些他的郁闷之源上,忽然、压在最下面的那份露出一角的奏折封面上,几个熟悉的字体映入了眼帘,这是真的么?不会是自己的眼睛看花了吧——
朱允炆用力地揉了揉双眼、再次看了过去,没错、那就是他的笔迹,对自己来说是多么的熟悉,立即伸手将上面所有奏折都推到一旁,将那本压在最下面的折子抽了出来,拿到面前仔细地看着,一点儿都没有错,真的是他、是四叔亲笔写来的!
迫不及待地打开看了起来,从头至尾、从前到后,一遍又一遍地……
朱允炆的心中竟然开始内疚了起来,因为在这份奏折中、朱棣恳请他听自己解释,说他自己从来就没有谋反之心,都是黄子澄、齐泰所逼,夺其护兵、杀其下属,做为他们的主子藩王,怎么能眼着着这些忠臣良将就这样无辜丧命,所以才会占领北平、以求自保,望皇上明查、还自己以清白……
复又看了看日期,竟然还是去年七月、北平刚刚有所行动之时。
为什么一年多前的奏折、自己此时才看到?而且还是混杂在殿前大臣的奏折之中!朱允炆当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气得他五雷轰顶一般、大吼道,
“来人呐!将黄子澄、齐泰给朕叫到这里来!”
“奴才遵旨!”
有内侍连忙去叫了。
过了一会儿,黄子澄、齐泰二人赶来了,一进门儿先施过君臣之礼,刚要象往常一样站起身、却听朱允炆冷冷地道,
“朕允许你们起身了么?”
“这……”
两人连忙再次跪倒,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黄子澄想了想、向上叩头道,
“不知皇上叫我二人来、所为何事啊?莫非发生了什么……”
“是啊,”
朱允炆叹了口气道,
“发生了一件非常非常奇怪的事情,令朕百思不得其解,你们两个想不想知道呢?”
“臣、愿闻其详……”
虽然看出皇上十分的生气,而且这气还是冲着他二人来的,可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地就承受这“雷霆之怒”吧,所以齐泰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
朱允炆冷笑着看了他们一眼道,
“刚刚朕看到了一份折子,是一份朕从来就没听说过的奏折,而且,奇就奇在这份折子早在去年七月份、就该放在朕的面前了,可是、可是直到现在朕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