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听闻此言气得把桌子上的花瓶直接扔到了地上,宝玉和宝琴皆吓了一跳。
王夫人拍着胸口看着薛姨妈说道:“那么大火气做什么,有什么不同意的你就直说啊。”
薛姨妈怒道:“王子瑜,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胡话,是欺负我们薛家没人了吗?
就你的宝贝儿子是人,我们薛家的姑娘就低贱?”
王夫人一听,原来是这么个原因,看来还得给姐姐好好解释解释。
她把薛姨妈拉到旁边的碧纱橱内,耐住性子轻声说道:“我的好姐姐,我知道你和姐夫感情好,一心向着薛家,宝琴这丫头我也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认了干女儿。
但是你也要为你外甥宝玉想想啊,就宝玉这个条件,要找个什么样的没有呢?
况且你也知道我们家老太太一心是想让他娶林家姑娘的,突然让他娶宝琴,我们老太太那里也交待不了啊。”
薛姨妈想起刚才贾母被气晕的事情,估计也有这个原因。
王夫人见薛姨妈没有说话,以为自己说动了她,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说让宝琴做妾,也只是权宜之计。
你也知道那林黛玉身体一向不好,等宝玉娶了她,那还不是落在我手里任我揉搓嘛,等她一命呜呼,再把宝琴服了正,到时候岂不是人财两得?”
薛姨妈没想到王夫人居然还打了这样的算盘,她蹙眉看着王夫人说道:“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嘛,我看这林黛玉也不像以前那般喜欢你家宝玉了。”
王夫人被她说的一噎,最近这几次黛玉过来,看着确实不似以前那般和宝玉热络,不过她总觉得还是之前怡红院那件事影响的,既然黛玉介意,不正说明黛玉心里是有宝玉的嘛。
王夫人说道:“那是他俩人见面少了,我也没和宝玉说过我的打算。
如果我告诉宝玉将来给他娶林妹妹,他肯定能把她哄回来。
不是我自负,放眼望去,有谁家的儿子似我宝玉这般长得好。”
薛姨妈隔着纱窗向宝玉看去,虽然此时他仪容不整,稍显狼狈,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是面如冠玉的好相貌,也怪不得宝琴会作出此等事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呢。
薛姨妈说道:“你这算盘打得虽好,但是让宝琴做妾还是太委屈她了。
我们薛家虽然近几年落魄了,但好歹也在四大家族中挂了个名号,宝琴虽然不是族中主脉,却也是近亲旁支,怎可沦落到给你家做妾的地步。
不合适,我看不合适。”
王夫人继续劝道:“我的好姐姐,你们宝琴虽是薛家女儿,但毕竟是许过亲的,现在势必是要退婚,这退过婚的女儿家哪里还能再说到好人家?
说句不中听的,能给我家宝玉做妾都是她的福分。
再说了,我也不会亏待了她,自然是以贵妾的身份把她纳进来,熬上两年,等那林黛玉死了,立刻就把她扶正。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林黛玉先把孩子生下来的,宝玉的孩子只能宝琴生。”
薛姨妈又问:“若是那黛玉不死呢?我看她现在的身子好像比以前也强多了。”
王夫人冷哼一声,“那可由不得她,姐姐忘了出嫁前母亲都给我们什么宝贝了吗?
我自然是有法子送她去见她那个死鬼母亲的。”
薛姨妈知道王夫人说的是他们姊妹手里都有的那几个毒药方子,想当初薛老爷的一个爱妾就是让她悄无声息给送走的,她自然知道那药有多厉害。
听王夫人说了这么多,好像真得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薛姨妈也不由地开始认真考虑她的提议。
“虽然你说得好像可行,但是宝琴怕是也不会同意做妾吧。”
王夫人知道薛姨妈已经意动了,她拉住姐姐的手说道:“这哪里是她想不想的问题,事到如今,哪儿还有她说话的份儿呢。
姐姐想想看,虽说宝玉和她作出此等事来双方都有错,但是肯定是宝琴更吃亏啊,如果宝玉不收了她,她还有什么出路呢?
一个破了身子的女人,难道还想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嫁人?
再说了,宝琴没了父亲,母亲又是个病痨,能活多久还未可知呢,她将来还不全要指望着你啊,自然是你说什么她都会听的。”
王夫人这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薛姨妈现在已经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了,再不像刚才那般气势汹汹要替宝琴讨公道。
王夫人见她再不说话,想着已经把姐姐说动了,于是拍拍她的手说:“这事看着大,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按我说的做吧,对咱们两家都好。”
薛姨妈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王夫人见到大势已定,心中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神色轻松地从碧纱橱里走出来,看着宝玉和宝琴说道:“我和你姨妈已经商量好了,等年后挑个好日子就让宝琴过门,现在什么也不要多说什么了,宝玉你穿好衣服跟我走,事情具体如何操作你姨妈自会和宝琴说的。”
宝玉和宝琴没想到这件事能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两人都喜极而泣。
宝玉给宝琴擦掉脸上的泪水,柔声哄道:“你看,我就说母亲一向是最疼我的,一定舍不得让我为难,你就安安心心等着当我的新娘子吧。”
宝琴脸儿红红地点了点头,也没好意思抬头去看王夫人。
王夫人领着宝玉走了以后,薛姨妈坐到宝琴身边,看着这个不过才十三岁的女孩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宝琴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情确实伤风败俗,她含着泪倚在薛姨妈肩上说道:“婶娘,琴儿知道错了。”
薛姨妈摸了摸宝琴的头,心下盘算事情该如何一步步处理,首先恐怕是要先和梅家退婚的。
回怡红院的路上,宝玉开心地问王夫人:“母亲,您真好,真得给我娶琴儿为妻。”
王夫人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道:“什么为妻?做妾罢了。”
“什么?!”宝玉急忙拉住王夫人的衣袖,“怎么能让琴儿做妾呢?我说好了要娶她为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