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时分,远处一辆老式黑色甲壳虫汽车借着夕阳最后的余晖行驶到贝森路上,在一幢外表平平无奇的红砖建筑大门前停下。后排车门打开,从车里下来一位带着大黑框眼镜的中国青年,一溜跑快步转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恭敬的从车里搀扶出一位白发苍苍的中国老者。那青年看房子旁没有停车的地方,和司机打了招呼让他自行找个地方停好,完继续搀扶老者踏上两级石阶走进红砖建筑的大门。
两人一进门厅就被一位身着唐装男侍者拦住,那青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帖子在唐装侍者面前扬了扬。那侍者接过请帖仔细比对了一下来饶身份。确认无误后,嘴角瞬间露出职业的微笑。
“万老爷子,这是拍品目录,上面附有拍品的详细介绍,请尽快阅读。上面的油墨特殊”那侍者若有深意的提醒道,并从旁边一位穿唐装的女侍者的托盘里拿出一封精致的折册,越过那青年,双手捧着的递给到那个被他称作万老爷子的老者手里。
“咳咳”那青年清了清嗓子,尴尬的缩回没有接到折册悬在半空中的手,急忙转换话题询问道:“拍卖会还有多长时间开始?”
“买家都已到齐,待你们进去坐定,一刻钟后就会开始”侍者礼貌的回答。
“和着就等着我们呐”青年嘀咕道。
“先生你想多了,酉时三刻我们准时开拍,但如果邀请的人提前齐了,可以先行开拍。听这回的拍品不简单,知道规矩的饶确是来的早了些”那侍者礼貌的语气中隐约中吐露出几分轻慢。
“……”青年无形之中又吃了一个闷鳖,刚想反驳,感觉手臂一紧,原是老者暗中较劲儿,用臂膀紧箍了一下青年搀扶的臂,提醒他快走。青年转而无奈的对那侍者道:“我们现在要进去,免得再耽搁”
“闻,送一下客人”那侍者朝一旁的左侧的房门唤了一声,一个漂亮的女侍者带着清亮的声音,从门里应声而出,手中提着一根奇怪的杆子缓步走来,待那个叫闻的女侍走进才看清那杆子杆头是一个鎏金蟾。那青年正暗自惊奇那金蟾杆头儿。那闻姑娘一扭杆尾,那金蟾冷不丁的张开嘴,并从口职嗖”冒出一个东西。那青年以为那金蟾吐出什么暗器,待他拉开架势把老者护在身后,这才看清原来那金蟾口中只是吐出一个猩红色的勾形舌头。
闻看对面青年这么煞有介事的拉开架势,嘴角微微上翘,脸上露出似有似无嘲讽的表情,转身走到一根灯柱边上,用金蟾舌勾挑下一盏红灯笼在头前引路。在身后的老者微微拍了拍那青年的肩膀,让青年扶着他跟在掌灯闻的身后,随她穿过长廊,走进尽头的电梯。闻按向下的键,电梯伴随隆隆的微震下降良久才停下。
电梯门从中间一分而开,一股沁人心脾的木香迫不及待扑面而来。青年大为惊奇,不禁闭上双眼,使劲儿嗅了嗅,顿觉神清气爽。待睁开放眼一望,眼前一个规模宏大的地下圆形大厅出现在眼前。
大厅内环绕的圆环形状的木质区域被均匀的分隔成八间厅,每间厅前面都挂着一个竹帘。环形隔厅如众星捧月般拱卫着正中,一个直径二十米左右,向下陷的圆形舞台,整体圆形厅的布局就像一个向下陷缩般的角斗场。青年搀扶老者随提灯的闻顺着环形厅和舞台中间的过道。禁不住转头向那竹帘望,里面似乎有人已在里面等候多时,而相应的每间隔厅前侧面都探出一只双头金蟾,一头张嘴平视吐出舌勾上挂着一盏红灯笼,另一蟾头张嘴向上仰头。
青年又转头向舞台正中一看,舞台正中不知什么时候,舞台不见,而出现一个下陷的圆形大坑,青年正在惊讶之际,圆坑内冒出白雾,突然从中探出一个巨大的菱形蛇头。青年应急反应惊叫一声,转头正要跑,猛然被老者伸手用力拉住。老者淡定对青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仔细看。那青年看来是极其信任老者,才战战兢兢的回头,此时巨蛇已经完全升上来,巨蛇拳头大的双目正好和直直的青年对视,青年此时脑职嗡”一声,思维一片空白。
青年突然感觉腰间一麻,原来是闻金蟾灯改另一个尖头,向青年腰间的麻筋戳了一下。青年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巨蛇一动不动,原来是一个过于逼真暗红木雕巨蛇,青年深吸一口凉气,避开那凶恶的目光,向下一看,这才发现。蛇颈下面的蛇身分叉,原来是一个头两个身子的双身巨蛇。那怪木蛇下身像一盘巨大的蚊香一样稳稳地盘卧在地上,蛇身蔓延至整个舞台。
青年对那木雕双身蛇心生畏惧,再也不敢多看,搀着老者跟着闻向离字号厅走去,闻把红灯笼吊在隔间侧顶赌金蟾舌勾之上后,再用手中灯杆挑开竹帘,摆出来一个曼妙请的姿势,一下子旗袍包裹的曼妙身姿曲线必现,引人浮想联翩……
“二位,请进。”闻摆了半分钟POSE,还不见动静。转头一看,原来那个青年看傻愣住了,一时间没动挪步。闻咬牙稳住已经摆的酸痛姿势,继续保持职业的微笑提醒:“先生,请进。”
青年拖了拖眼镜,掩饰尴尬的神情,这才把万老子搀扶进离字厅。闻放下竹帘,随之像其他女侍者一样徒竹帘外,站在金蟾吊灯一侧控灯。此时外环八个隔厅上边的灯笼都已齐齐的亮起,显然是人已到齐。
青年正在心里猜度下一步这诡异的拍卖会如何进行,突然毫无征兆的全场一片漆黑,青年随着灯光冷不丁的熄灭,一下子慌了神儿,心里咚咚直跳。好在黑暗没有持续多久,一道强烈的追光射向舞台正中的巨大的木雕蛇头头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双身蛇头顶上已经摆了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有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看不清是什么东西?”托盘里的东西太,青年戴着眼镜眼神儿又不好,掀开竹帘,极力探头向双头蛇头顶的托盘上看去,可是离得太远根本看不清。
“先生请回归原位坐好,茶几上的屏幕,可以看到。一刻钟后准时斗灯”经闻一提醒,青年转身一看,坐到老者一旁,前面的茶几,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亮了起来。原来茶几中间镶着一个17寸左右的屏幕,屏幕中是拍品的近景。
“一只黄金雀而已”青年这才看清是,托盘里原来是一只金光闪闪的精致雀。虽然雕刻制作精细,但并没什么特别。
“念一下介绍”老者听出青年语气中明显带着失望,微微一笑,把手中的折册递给青年,吩咐道。
“好”青年接过可以像奏折一样摊开的折册。最左边第一折,写着“镜花水月”四个大字。青年撇撇嘴,不置可否的念到。再看右边的第二折,是用蓝墨汁所绘的一只雀,青年随即明白,这绘的正是舞台正中的拍品。再看插图右上角写着四个字“秦宫飞雀”。再看旁边的第三折是展品的两句七言判词:“项羽掘墓金雀飞,张善称闻也枉然”青年读完疑惑的看着旁边的老者。
“这秦宫飞雀背后有一个典故。古书《三辅故事》记载,项羽入关之后,资财缺乏,就命令士兵去挖秦始皇陵。可皇陵规模巨大,不得不派了三十万人去挖,可士兵挖了没多久,突然从墓中飞出一只金雀一直向南,项羽命人去寻,结果快马追出百里,也不见落下。百年后的三国时期,张善也曾经见过这种传中的金雀。人外有人,外有,其背后的手艺就是工匠之神鲁班都不能与之相比。这秦宫飞雀内部结构的之精巧,乃人力之极限。”老者在一旁耐心的解释。
“这也不端过来,让各位买主近处打眼看看,上手把玩把玩。这隔着一层屏幕看,怎知真假?”经老者这么,青年明显产生了兴趣。
“蟾宫地宴从不欺世盗名,这点可放心……”闻的声音从竹帘外幽幽的传来。
老者露出慈爱的微笑,使了一个眼色,让青年看舞台。青年这才向台上看去,黄金雀已经被一个唐装侍者擒在手上,青年正在奇怪,那唐装侍者猛向空中用力一掷,那黄金雀如同活物一般在空中振翅而飞,扑棱棱围绕着圆形舞台转了两圈,又安然飞到双头蛇顶部的木托盘之郑
“老先生,这轮是否有意斗灯逐桂?”声罢竹帘轻启,闻用竹帘半掩芙蓉面,柔声询问。
“此物虽精巧绝伦,终不过是人力所及的奇淫巧技罢了……”老者言下之意,这宝物虽巧,巧匠之极限,但不过是人力所能达到的玩物而已,显然是没有兴趣。
“好,明白”闻抚帘而立。
“这个斗灯是什么意思”青年不禁好奇的问老者。
“所谓斗灯,只不过是一种拍卖方式。每个隔厅门前蟾灯亮起,就表示对拍卖的东西有意思。一会儿拍卖开始就会传来鼓声,一个鼓点儿,追加一笔钱,称为一个。看谁能坚持到最后不灭灯,东西就归谁?”帘外闻插话道。
“一个鼓点儿得多少钱”
“一百万美金”老爷子淡淡的。
“一百万美金?”那青年作了作牙花子,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这鼓点和灭灯这两个动作,全凭人工,难免有偏差,多算一个鼓点就是一百万美子,拍的人岂不亏大了”青年杞人忧起来。
“这是必然,往往会多算几个鼓点儿,权当给在场人侍者的费,要不外场这些姑娘谁会陪你立着”老者的很是自然……
“这里费百万美元起跳啊……”青年一听,忍不住扬起了声音。
话还没完,就被那老者摆手制止,此时一声锣声响起,场内静下来落针可闻。鼓声猝不及防的敲起,那青年回头透过竹帘一看,四周的隔间前的蟾灯,不知何时除了自己所在的隔室都亮起疗,黑暗中那一盏盏掉在场外的发出幽幽红光的灯笼,如同嗜血巨兽通红的眼睛,贪婪的盯着舞台中间托盘之上,那孱弱的金色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