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3
两眼发直,面容呆板僵硬的江涛静静的像是没有知觉的木偶。更像是一截瘦高的木桩子杵立在瘸腿的黑影面前。两人之间相距不到一米,触手可及。
不论是处在九宫阵中的唐宁,还是止步在他身后五米左右,屏着呼吸,神经紧绷成一条笔直刚硬的细线,丝毫不敢大意的周宇,现在都可以确定了。妈的,黑影还真是个瘸子。
因为他竭力想站直身体的时候,正常人那种原本该是水平的肩膀却是倾斜的。右肩要比左肩高出一大截儿。非自然状态下蜷缩着的左腿,让他的身体不得不前倾。才能保持住正常站立的平衡。
“妈的,长那么高个子干他妈什么玩意儿?赶紧弯腰,把头给老子低下来。”
“钱,我的钱呢?带来了没有。统统给老子拿出来,快,快点儿!”
“忙活了大半夜,如果只有几个小钱儿,老子就让你彻底变成鬼!”
“痛快点儿!磨磨蹭蹭的,白他妈长成一副骚老娘们喜欢的德性了,草的!”
噼里啪啦,连咆带哮,污言秽语的张口就一大串,他不说话话还好点儿,可这粗重的喘息着,语声急促的一开口,空气中顿时弥漫出一股子宿酒的腥臭味儿。也是,再好的酒,喝下去之后,在胃里一顿捣腾,再反涌出嗓子眼儿,最后从人的嘴里喷出的味道都相当的难闻。再加上这位估计平时也不太注意口腔卫生,随着唾沫星子喷洒出来的气味尤其浓烈。
唐宁离得最近,被那股子污浊的味道一冲。眉头微微一皱,但他没动,还在等,还在看,还在听。
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江涛惨白的面庞好像失去了人类该有的生气。面无表情的的探手朝外衣兜里掏去……
杨三毛现在很紧张,是激动的紧张,等得难耐心痒的紧张。也很激动,是天上掉下一笔横财的激动。被贪婪扭曲的脸孔涨红,额头发汗。吞咽口水的声音在这寂静唯有风吹树叶的夜里清晰入耳。
别看他身材干瘦,矮小,貌不出众,但作为纯正的鄂伦春人,骨子里延承了鄂族人的那种凶悍,暴躁,好酒贪杯的习性。
祖上曾经服侍过部族里的大嘎头。有幸学了几手残缺不全的附灵之术。作为传家之艺,也一代代的传了下来,可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先进的现代文化和文明生活方式的产生,使得他们这些包括本族、鄂伦春族在内的绝大部散居于山区林地的少数民族群众逐渐融入了汉民族的大家庭之中。
原始的依靠打猎为生的生活习惯已经不适应现代社会。而且,当时虽然没有大范围的开始施行“迁居入城”政策,但当地政府已经对那些最初下山,入住城镇里的人,在福利待遇方面都给了相当优厚的保障。
送房子,送家用电器。送一切生活的日用品。还免费的帮助他们盖仓房,夹木板障子。只要日常生活用得上的,政府都无条件供给。可以说,将他们的生活考虑到了极细微之处。完全不用受益的个人或者家庭操心。
国家政策是好的,各级政府执行的力度也不差。但是却在某种程度上养成了一些人好逸恶劳的心理。家里家外什么活计也不愿意干,平日里吃了睡,睡醒了吃,简直就是坐吃等死的典范。
每个月按时拿着最低生活保障金。粮油等生活必须品都由当地民政局负责按时给付。那点为数不多的闲钱到手,一天天,一年年的到头来,除了喝酒还是喝酒。浑噩度日。
杨三毛就是其中最为出奇过分的一个。祖上传下来的玩意儿,到他爷爷那辈儿就断绝了。因为现在不是百年前或者更早的老年间,笃信这类东西的人不多。懂得部族秘术的人几乎是瞧不着了。走街窜巷的那些跳大神的人几乎全是呼吁着包治百病的骗子。
但杨三毛不同,东西虽然在爷爷那辈儿就断绝了,但他从小是跟在太爷爷身边长大的,所以多多少少学了点儿,起初也不大相信。长大成人以后,再一次极偶然的机会里,知道自己所学的东西并不是骗人的,而真是有着神秘而令人神往的力量。尝试着教训了一些平日里欺负过他,或者是他看不上眼的人,效果非常不错。被他利用秘术教训过的人虽没死,但也大都在床上瘫了三四个月。
自此以后,杨三毛信心满满,仗着自己所学的那半调子附灵秘术出外闯世界去了。但想法是好的,当他正式踏入江湖的时候,才知道真正的奇门江湖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吃了几次大亏多次险些丧命之后,他随即收起了狂妄的心里。知道了,这个大千世界里有许多奇人奇事,很多很多都是他得罪不起也不敢开罪的。
不论身份还是所修行的奇门秘术,都差得太远了。无奈之下,开始夹着尾巴做人。全国各地,山南海北的瞎混。大财发不了,但小钱儿没断过。几十年过去,最终也没混出什么大名堂来。
夜里无人的时候,一种难以言道的孤单和寂寞折磨着他。经常喝得酩酊大醉。也没个固定的居所,哪儿倒哪儿睡。整个儿跟一流浪汉似的。也就是从那时开始,杨三毛便有了落叶归根的想法。
但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他自觉丢不起这个人。所以就想捞一票大的,攒足了老来享福的资本,然后立即返回东北老家。
下手之地就选在了东莞,因为那里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有钱人特多。经过半年多的暗地里探查,踩点,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个香港过来的老板。因为他也知道,奇门江湖在国内已经敛迹了。东南亚和港澳地区才是盛行之地。有钱人身边带的保镖随从也不乏奇门中人。
所以他年前年后的准备了三个月之久,思虑无忧之后,才决定动手。可没想到,即使做了万全的准备,最终还是撞到了铁板。碰到了出身于马来西亚,懂得一手精深“战神傀儡”秘术的奇门高手,虽然逃得性命,但也残了一条腿。
不仅没发到财,多年来的积蓄也用在了逃命的路上,灰溜溜,输了个精光大吉的逃回东北老家。
回答家乡之后的杨三毛,憋在心口的那股子由失利受伤所造成的郁结之气,日渐加深,难以释怀。拖着残废之身,使得他的性情更加乖戾暴虐。终日里以酒过活。酒醉之后,就不停的找当地街道办,县一级政府的麻烦。叫嚷着不是待遇不好。就是最低保障金太少。或者是歧视少数民族,悍然破坏民族大团结的良好局面。
不愧是从外面混过世面的人,条条框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赶上上级领导视察的时候,还曾经的多次当街拦车。甚至是在各级领导面前泼皮耍赖。多年来,凡是他在的地方,不论干什么,都围观群众扎堆。
成了县里有名的老大难!也是附近各个县区局出了名的滚刀肉。狗皮膏药似的不能打,不能骂。抓起来,过个三五天出来之后,依旧。
家里也早已是家徒四壁,政府资助的家具电器什么的都被他拿去换酒喝了,最后连房子也贱卖给了人家,就为了换那口酒。喝酒,醉醒之后,再喝。酒已经成了他生活的全部,挖门盗洞的想办法搞钱,已经成了他清醒的时候唯一上心的事情。
今儿早上,唐宁和周宇半扶半架的左右搀着江涛回到商务宾馆的时候,刚好落在了宿醉未归,准备回家再来个回笼觉的杨三毛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