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04
开车的司机是个岁数不大的青年人,对后座上的这位衣衫破旧,身材干瘦,甚至说是有些蓬头垢面的瘸腿老头虽说不上熟悉,但是他认识。知道这是一位县里出名的难缠人物。刚才拦车的时候,他刚好走神,没仔细看。如果早知道是这位主儿,他肯定不会停车,现在好了,赚不赚钱他是不敢想了,就是不知道等下那油钱能不能收回点儿来。
后座上的杨三毛闭着眼睛假寐。拿定灭口的主意之后,他并没有自觉有多恶毒。相反,他觉得这么做、也只有这么做才是正确的。杀人灭口的规矩又不是他定的,有江湖以来,掠夺他人财物,而后灭口的情形有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离家还有段路程,趁这工夫,杨三毛又把计划从头到尾过滤了一遍。他自己也知道,或许是小心过头了。对方只是两个狗屁不懂的富家少爷而已。但事实上,小心无大错。多疑的心理也由不得他不谨慎,因为上次失败的阴影对他所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大得他无论后来做什么事情都会从根本上缺乏必要的自信。而且那条至今还隐隐作痛的残腿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
轻吐了口气,感觉脑海中盘旋着的这份计划十分完美,事后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的后遗症。落不下把柄,那些可恶的官老爷,警察崽子们就拿三爷我没辙。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找到了些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证据。
哼!有些吊眼梢的眼睛悄悄睁开,眼底深处迅速滑过一抹戾色,暗地里寻思着。大不了老子拿到这笔钱之后,就立刻离开。只要兜里有了钱,腰杆子就挺。到哪儿都是温柔乡销金窟里的大爷!谁再敢嘲笑三爷是个瘸子,到时候就用钱砸死他。他妈的!
杨三毛实在是穷疯了,也穷怕了,可以说回来这四五年,一直就在过着紧紧巴巴的苦日子。万八千的美金,在此时的他眼里,无疑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他是远近闻名的老无赖,老混混,老泼皮,老酒鬼,混吃等死的社会闲散人员。但是他却自认自己是个人物。手里有过钱,住过气派的房子,喝过上档次的酒,摸过漂亮女人的奶/子,见识过外面的大世面。眼界宽,看不上街坊邻里。虽说是算不上道上的英雄,但也相差不远。自己躲在家里照镜子,自信扭曲的心里极度膨胀。
或许是马上就有钱进账的缘故,到地儿之后的杨三毛如数交付了车钱,这让青年司机诧异不已,而且惊喜连连。重新发动车子跑出去两三公里,并确定后面没人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心里不住的在想,老瘸子一定是昨晚酒喝多了。要不肯定办不出这种人事儿!
杨三毛虽然手里的玩意儿不咋地,但是有些不错的家什。其中以成套的那九件儿青铜古灯最为贵重。那是他几十年前用三千块钱淘弄来的物件儿。据说传自宋朝。反正他不识货,只是觉着这套东西用得上,就狠狠心买下来了。要想啊,几十年前,五六十年代那会儿,普通干部职工的月人均工资才四五块钱。
三千块钱的分量可实诚的很。那得相当于现在的三万或者三十万。绝对算得上是大笔数目。
还甭说,他这锤子砸得还真准,这套东西陪伴他闯荡了几十年的江湖。曾经多次助他化险为夷。碰上马来西亚奇门高手那次,如果没有青铜古灯发挥威力,他也没命逃回来。所以回来这几年即使穷得都尿血了,也没舍得把这套东西脱手。还想着,如果以后再有机会雄起的话。这套家什儿还得作为倚仗呢!
可是用上这套东西的机会没想到在今日出现了。今儿早睁眼时看黄历了?大概吧?否则运气不会这么好。
在一间低矮破旧,露着砖楞瓦坯的临时租住屋里。杨三毛从旧柜子中翻出一个土黄色的拎包。就近蹲在柜子前面,拉开拉链,看着堆放在里面的青铜古灯。眼神又是一阵炙热。
嘴里呢喃着:“宝贝儿,就看你们的了……”
说着,也顾不上摆阵之前要掬面濯手了。急忙忙掏出四盏灯,随手找块破布擦拭干净,直接盘膝坐在地中间。将四盏灯分开,中间一盏,作为主灯,其余三盏按照三角形摆放。做完这一切,闭目养了一会儿神。呼吸渐渐沉稳。
不到三两分钟。他忽地睁开眼睛,原本污浊昏黄的三角眼里煞光大放。双手合十,然后十指交叉,搭,抵,扣,扭,转,分……速度飞快的接连摆出十几种不同的手型手势,一边口中发出一声低吟,对着商务宾馆所在的方位念念有词。
“天门关,地门开,魍魉小鬼入门庭。遵我令,传我言,令起!”并在一起的两根食指迅速下探,隔空点向三角阵中心处的那盏古灯。
随着手指点下,刹那间,诡异景象发生了。青烟袅袅,灯芯无火自燃。紧接着,环布在周围的其余三盏古灯也依次亮起。四盏灯,四簇淡青色的火苗,映青了杨三毛的脸。他屏着呼吸,两眼眨都不眨,紧紧盯住中心那簇火苗。
不一会儿,被杨三毛目光紧缩住的那簇火苗陡地涨高增大,绽放着青色的火光笔直的冲天而起,就好像虚空中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向上抻着,拉着,拽着。火苗越长越高,眨眼间已经蹿至一尺的高度。才稳定下来,然后又迅速从火苗中心处向外鼓胀,无形的力场牵引着周围那三簇火苗呼啦啦的向中心攒聚。
很快地,四簇火苗融合在一起脱离灯芯,在半空中形成了拳头大小的青色火团,静止了几秒钟,然后砰然炸开,化作星星点点的火星消散。
“鬼灵上身,成了!接下来,就是三爷等着收钱的时间了,嘎嘎嘎……”猖狂的笑声响起,杨三毛面露得意之色刚想松口气。忽然,置于三角形最上端,也就是角尖处的那盏古灯灯芯处发出了黄豆大小的微弱火光。有再次燃着的趋势。
杨三毛大惊,失声怪叫道:“鬼门怎么会双开,如果没有留下那一扇闭门,中招的小子岂不是要当场身亡?三爷我的钱啊……”
连惊带急之下,不敢怠慢,赶紧绷紧精神,两手聚合之间,迅速打出了几道手型,等那刚要燃起的灯芯再一次熄灭,杨三毛才脱力的瘫坐在地。长吐口气,用手背抹了把冷汗。犹自后怕不已。
“妈的。长时间不练,这手都生了。差点功亏一篑。还好三爷我经验丰富。哈哈……我的钱啊,来了……”
收起地上的古灯,重新放回包里。唰,用力合上拉链。嘿嘿冷笑着将拎包摆放在门旁。转身回炕上睡起了回笼觉。
大白天阳气太盛,而且人多眼杂,不适合去烈士陵园布置阵法。得等到天擦黑儿的时候,才方便行动。
虽然炕上冰冷,但心里火热的他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少有的踏实。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快七点的时候,才从炕上爬起来。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用冷水冲冲脸,振奋一下精神。拎起早已摆放在门旁的拎包。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门。冲着北山脚下的烈士陵园而去。
到了地头,很快便选择了一处煞气浓郁厚重,地形绝佳的墓地,拿灯布阵,等忙活完这一切,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杨三毛又费力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儿,这才放心的离开。
接下来就等到子夜零时左右。来收钱了。不过,杀人灭口这活儿三爷我有年头儿没干了。不知道这身子骨还能否承受住那小子的血气反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