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1-30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被突然间连推带搡弄进屋来的女人很明显是误会了。簌簌颤抖的身体在慌乱中急退,啪,有玻璃杯子掉地摔碎的声音和某种硬器物在地上当啷啷滚动的声音,估计是她把什么东西碰倒了。
女人惊恐的声音在黑暗中的乍然响起。“你要干什么?不能在这里,不能在我家……”
“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刀疤脸红脖子粗的急着解释,可话才说一半,他也愣了,对呀!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他妈的什么呀?有什么好怕的?让人看到就看到呗?自己怎么跟做贼一样,心虚个屁呀?
殊不知,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在潜意识里是想保护这个姓叶的瞎眼女人。怕她被邻居们发现在深更半夜的跟一个陌生的男人纠缠在一起,因而遭致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特别是今晚来接她的目的还是为了那样的一件事。
“叫什么叫啊?死狗,再瞎汪汪,明天宰了你吃肉……”
听着门外隐约传来的男人喝斥声,黑暗中的女人通过呼吸频率能感觉到与她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个陌生男人的尴尬。她忽然明白了。明白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突然间的推进屋里来。内心深处划过一丝淡淡的温暖。
“谢谢……”这次的声音不那么紧张了。低低,柔柔的。甚至敛去的羞意重新上涌。
“不谢……这没什么可谢的……我,唉,真他妈的,这叫什么狗屁事儿啊……”
刀疤有些燥意的拍拍自己的脑门子,耳朵贴近门板,仔细倾听了下外面的动静。半晌。
“那……咱们走吧?”
“……嗯,好吧。你……稍等一下。”
女人欲言又止,但事已至此,钱,接了。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要发生。没法逃避。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暂时将生命,灵魂,乃至于全部的感知封闭藏匿起来。以一副行尸走肉之躯去迎接噩梦的开始。
“嗯。”刀疤知道女人是要去干什么,她是要去藏钱。为了重获光明,而不得不出卖自己换来的卖身钱!
几分钟后,车子开出了巷子口,驰上了主道。在车上,刀疤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老板,人接到了。直接送到地方,还是顺便去接余先生?”
“人接到了?”听得出来。电话里孙瘸子的声音态度语气非常满意。对刀疤也不吝赞赏。“嗯,刀疤,非常好。你办事果然不会让我失望。这样啊,余先生就不用你来接了。我让东子先把他送过去了。你直接带人过去就行。”
“行,老板,还有别的吩咐吗?”
“没了。人送到地方,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就这样吧。”
“那好吧。”
瞎眼的人虽然看不见,但听力要比常人灵敏。刀疤与孙瘸子之间通话,虽然非常非常的小,但还是没有瞒过车后座的女人。
“我、我不陪人过夜的。你不能把我送到地方就走。你说过,完事之后,要送我回家的。”女人的语气里充满担心。生怕眼前这个男人就这么把她一抛而下。如果任由一个男人玩弄折磨一宿,那不如死了算了。
“放心,我说话算话。到地方之后。你进去。我就在车里等你。完事之后,给我打电话。”
“嗯……谢谢。”
“谢什么谢啊!”刀疤苦笑。他突然感觉这俩个字眼自己承受不起。“你以后不记恨我一辈子,就比什么都强了。”
车里的女人不再说话,开始默默的流泪。
记恨,有用么?
该得到的得到了,该失去的也永不可能挽回了。记恨谁呢?你这个替他人拉皮/条、牵线的联系人?还是那个肯花钱卖我身子的嫖客?或许该很的人就是我自己吧……
不甘于一辈子沉寂于黑暗中,不得不做出这个可悲可叹可恶可耻的决定。无力的人,无力的选择。被社会所抛弃的弱者。
看一眼吧!如果能真的重获光明。发现这个世界不是所盼望的想象当中的那么美丽。是丑陋的,无情的,还不如沉浸在黑暗中的时候,到那时,再为自己这肮脏污秽的残躯画上句号。
风华小区毗邻公园人工湖的北岸,近两年才开发出来的商品住宅小区。一共在六栋楼。还空闲了大部分。入住率还不到一半,因为以县域的经济情况,县内的常住民有能力掏出一大笔钱来购买商品楼盘的人毕竟还是少。
这里住的人大部分都是生意人或者是高薪事业单位的中层以上人员。普通的职工群众只能天天谈论,羡慕,或者是仰望。甚至是嫉妒。
以孙瘸子的身家,在这里买套房子绰绰有余。不为了自己和家人住。大部分都是为了招待外地来的朋友。定期请人打扫清洁,权当作旅店宾馆来使用。不仅方便,而且从很多方面来说,还实用。
嘎!刺耳的刹车声。三菱越野大吉普停在了风华小区六号楼的一门洞前面。
车子停稳,熄了火,拔出钥匙。降下车窗。叼出根烟。啪,点着。深吸了一口。在烟雾中,带着疤痕的脸上不像平日里那么凶狠,暴戾,可怖,显得沧桑味道十足。夜色依旧深沉,他的目光同样的,深沉。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不用了。送我上去。”女人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没有任何心理或者情绪上的波动。
“上去就没机会反悔了。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刀疤猛吸口烟,窜入肺部的烟雾呛得他一阵咳嗽。
女人挪到靠近车门的位置,一边摸索着开门的内扣,一边道:“你人不错。看来我那几句谢谢没有谢错人。这个时候还能替我考虑,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找份正经事做吧。而且,呵呵,替人拉皮/条这种事情还是少做的好。老板的话,如果是对的,可以听从,如果不对,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做人,还是讲良心的好一些。”
说完,没待刀疤有反应,便咔地下,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你?”
刀疤也急忙下车,没曾想,临了,还被人劝了一嘴。这个时候的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扔掉烟头。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一号门洞的防盗门。带着她走了上去。
女人的身体很僵硬,胳膊肌肉绷得很紧。看来她心里远不如表现出来的这么镇静。
来到四楼,按动403室门铃。很快,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位二十来岁,短发,方脸,神情精悍,但此刻却带着一脸疲倦的黑衣青年。看到门口的两人,他的眼睛猛然一亮。同时长舒口气。凑近刀疤。压低着嗓音,小声埋怨:“刀哥,你可算是来了,那他妈的余胖子都快烦死我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的精神头儿。硬拖着我陪他看‘岛国运动片儿’,妈的,老子都快看吐了。我草!”
刀疤笑笑,拍拍他。道:“行了,东子,你撤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得嘞。”黑衣青年抻个懒腰,困意上涌,轻拍着嘴巴,打着哈欠,道:“那我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从门里出来,在经过从上到下,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长相,只能闻到淡淡香气的女人时,黑衣青年停下脚步,在女人全身上下打量了会儿,拿肩头撞了下刚要带着女人往里走的刀疤。
一脸的贱笑,低声嘿嘿着。“嗨嗨,刀哥,等一下。这就是你找来的那个纯情样儿的女人?让她把帽子摘下来怎么样?让咱们哥们而已开开眼?”
“滚你的蛋,开个屁/眼。赶紧滚回家睡觉去。”
“别介啊,就看一眼,看一眼就成。”黑衣青年的心里实在是好奇极了。劈腿出来卖的纯情样儿的女人实在是太少了,瞧上一眼之后,记住了她。等以后咱也做做她的生意,也尝尝纯情样儿的女人究竟是个啥滋味儿。居然能让那个死肥猪似的南方胖子非此种女人不上。
看他一脸的贱笑,刀疤就知道自己这位弟兄肚子里在转着什么花花肠子。一脚踢到他的屁股上,喝斥道:“赶紧滚蛋。要不,老子把你从四楼扔下去。”
“我草,这么狠?”黑衣青年苦着脸,两手捂着屁股,蹦蹦跳跳蹿到楼梯口,回头不忘提醒着刀疤。
“刀哥,明儿告诉我,这稀罕品种是哪个厅子里的妞,日后咱也去照顾照顾她的生意。”说完,就一溜烟儿蹿下了楼。
“我兄弟,别介意,他那个什么……他没别的意思。他误会你了。”刀疤跟女人低声解释了一句。然后两人一起来到卧室门前。
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让人脸红心燥粗重喘息和女人的呻吟,高亢的尖叫。还有岛国特有的“亚麻跌”骚音儿。
刀疤抬手叩门。“余先生?我们来了,开下门。”
没反应,当当,又连续敲了几下。“余先生?余先生?你在里面吗?开下门。人我带过来了。”
“来了,来了,刀疤先生,对吧?抱歉啊,十分的对不起,我刚刚小眯了一会儿。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