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12-14
“是啊,这一晃儿,都快二十年了。”
白衣老人的目光有眷恋,也有某种不舍。是对逝去时光的眷恋,还是对某些舍不去的人或者事不舍。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老太太了解一些,但是她没说出来。很多话,要装在心里,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夜色降临,弦月高挂,微凉的晚风中,寥寥无几的星星闪烁着俯视着大地。
一位一身素白,一位身穿淡青衣着。样式同样的简单,而且用的都是那种手工编织的布料。市场上没得卖,就算是再有钱,也买不到。因为这是当年老太太一连耗费了多种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材料,连用五天五夜的时间来编织,而后亲手赶制做出的四套衣服。
在即将分别前的那天晚上,老太太自己留下了一套,其他三大兽神每人送了一套。虽然时隔近二十年,但依旧结实,耐用,几乎没有磨损的痕迹。
这套衣服白衣老人精心保存了许久,如果不是此前听到了老太太独有的啸声,他也不会穿上这套比自己生命还要宝贵的衣服出来一会故友,战友,或者说是心里从来就没有忘怀过的那个人。
一个女人,而且是漂亮的女人。不管时间过了多久,她是不是变老。这都不重要,因为在白衣老人的心里眼里,她,永远如当年那么漂亮。霸道得让人不得不喜欢,爱恋,思念。
两位走过大半个世纪,经历过沧海变迁的老人彼此相视,心里都很激动,但也都在克制,压抑,彼此深有了解,基本上能够猜得到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所以几句话之后都陷入了沉默。面对面的唏嘘感叹了片刻。同时绽唇露出了微笑。千言万语汇聚成了淡淡的笑容。
动作优雅的将垂落于腮旁的几根凌乱发丝并在耳后,老太太忽然想起了一事儿。眼神怪怪的看着白衣老人。“我记得咱们四大兽神好像都是各自单飞,没有成家的。老白你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个儿子?”
白衣老人眼中涌出一种少年人在面对着心爱的少女时才有的爱恋眼神。尤其是经过了几十年的沉酿以后,这种眼神居然相当的吸引人。“当年和那两个老王八蛋一起认识你以后,咱们一起杀鬼子,除汉奸,到后来为了躲避内战,又一起加入奇道联盟,几十年过去。我这心里就一直没装过别人……”
“停!”老太太板着脸,侧过头去,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微烫的两颊泛出浅浅的淡红,挥挥手,不耐烦的道:“行了,过去的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就别提了。赶紧说重点。”
白衣老人好像早知道会这样,也不以为意。如果能让他完整的把话说完,也就不是张小花了。这老太婆性子执拗的很,年轻时候就是这样,现在到老了,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走吧,到我那里去坐坐。咱们边走边说。”
“嗯。”
白衣老人从兜里掏出一部手机,拨了个号码,随即沉稳的吩咐道:“晚饭尽量要素,不要太多荤腥。云南当地的特产多准备一些……嗯……苗人的老坛子酒和雪雾茶也要多备点儿……嗯,嗯,就这样。”
说完,挂断电话。啪嗒,合上手机盖子,顺手揣兜。见老太太扭头望着他的眼神又是怪怪的。不由得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老白,你行啊!这都配上手机了?”
“嘿嘿,咱这叫人老心不老,与时俱进嘛!老妹子,你电话多少?我记一下。”
“不告诉你。”老太太快走了几步。
白衣老人快步跟上,讨好的道:“为什么啊?”
“哼,怕你烦我。”
“不会!我发誓,绝对不会,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也好方便交流嘛……”
“那还不是烦我?”
“不是……你?唉,那怎么能一样呢……”
俩老人小孩儿似的争辩着,不久之后,就来到了白衣老人所居的竹楼。
竹楼占地面积不大,分上下两层,简单的外观,朴实的架构,周围也是一片翠绿的竹林,风吹竹叶簌簌作响,景色氛围都不错。如果是在野外就再合适不过了。可坐落在规模堪称宏大的庄园里,就显得与环境格格不入。就如同在一桌子豪华盛宴中突然多出来一盘山野菜。扎眼,很不协调。
“老白,你这是?”站在楼前,抬手指了指,老太太讶然问道。她很不解。养了一大帮子打手护院,盘查严谨,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按这种排场来说,老家伙呆的地方不应该如此寒酸才对呀?
“呵呵。”白衣老人笑了笑,暂时没有答复。快走两步,踏上竹制阶梯,吱嘎,推开竹门,将老太太请进屋内。点亮两盏靠着几条支架固定在墙壁上的松明子灯。特有的松香味道弥漫整间居室。让人头脑通透,神清目明,沁人心脾。
“这里地势高,山区条件复杂,电力接不上来,所以照明,只能用松明灯。”
“嗯,我知道,刚刚经过朗格寨的时候注意到了。”
借着摇曳的淡黄色灯光,老太太打量着室内的环境。
更加简陋。正堂悬挂着一副道祖圣像。地上两张蒲团加上横穿室内的一条绳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连张桌子,一把椅子,床什么的都不配备。
老太太心里的疑惑更深,甚至还有些隐隐的心痛。“老白。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过来的。
白衣老人淡淡的笑着,道:“难道不够吗?打坐蒲团。睡觉绳子,够啦!”
自己先盘腿坐在了一张蒲团上,伸手指指对面那张,“条件简陋,所以没椅子坐,蒲团对付吧。”
老太太白了他一眼,依言坐下,问道:“刚才问你的问题赶紧回答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按你目下的条件来说,不应该这样啊?”
“前呼后拥,有人伺候,打手一群,保镖成堆,我应该是吆五喝六的富家大老爷,对吗?”
“是啊!难道不应该这样吗?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唉!”白衣老人叹了口气,道:“刚刚你问过我,怎么会突然多出来一个儿子,其实他不是我亲生的,是我认下的义子。”
“义子?”
“嗯。当年我救过他一命,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机缘凑巧,所以我就认下了他。这里以前没有什么庄园、大院儿,就我这一座竹楼。那孩子之前很多次邀请我去省城,住他那里。可你了解我。我白奇生是个散漫惯了的人,生性随意。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场合。所以就多次拒绝了他。没想到那孩子执拗的很。既然不去,那好。我就在你周围起座院子。结果你也看到了。喏,这座庄园就是这么回事。”
“哦,这么说,外面的那些人也是他安排给你的喽?”
‘嗯,事实虽然是这样,但我周围这片竹林是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内。而且竹林以外,我也很少踏足。呵呵,原本还想着,等丹成,就去东北找你,没想到你倒是先找过来了。算了,先不谈我了。谈谈你吧,那孩子怎么样?今年该有十六七了吧?记得当年你抱走他的时候,才这么大一点儿。”白衣老人手里比划着说道。
提到唐宁,老太太心里的自豪和骄傲油然而生。“十七岁,上高中了。那孩子很优秀,非常优秀。散手一门将来交到他的手里,我很放心。”
“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想早点见一见他了。”
“呵呵,目前还不合适,以后会有机会的。”
白衣老人颔首点头,脸色募地一沉,语气也开始变得凝重。“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吗?”
老太太摇摇头,“没有。这一次如果能活着回来。再把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这样也好,不过,现在就找‘堕天王’报仇,会不会太急了些?”
“没时间再等了。你,我,包括老蛇和蝎子,相信都摸到了那一丝门槛,但也都在门外徘徊着。如果几年内再不抱丹成功,等将来岁数越来越大的时候,难度也会越来越高。而且,我也想过了。咱们几个之所以境界修为再难存进,很可能是因为心里那道裂痕没有痊愈。”
“你是指堕天王?”
“不错,不杀了他,心境就不圆满。达不到圆融境界,永远都不会丹成。再等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四平八稳,盘膝坐在那里的白衣老人手指捋着颌下白须,颔首点头,接着又颦起白眉。“可是,我还是很奇怪,当年唐宇天夫妇可是堕天王最亲信也是最得力的部属。他怎么会派人杀他们呢?没理由啊?这么多年,我始终想不明白。”
“哼,很简单,因为唐宇天夫妇善良未泯,人性犹存。看不惯他心狠手辣,独断独行的所做作为。想弃暗投明,离开他堕天王,投靠到咱们这一边儿。可是没想到走漏了风声,所以……唉……”
“原来如此啊!”白衣老人两手抚膝,仰头长叹,不胜唏嘘。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找老蛇和蝎子?”
“你呢?还需要做什么准备?”老太太反问道。
“我?呵呵,我轻手利脚,随时随地都可以。”
“那好,事不宜迟,咱们明天就出发,先乘机飞往美国。找到洛杉矶的老蛇再说。”
“可以,就这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