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早早退出别墅的那七个来自于鹰巢的少男少女,其余的人都在塌掉了多半个房架子的别墅废墟上被压制在地。动手前,气质如冰,清冷如莲,身上点尘不染的白洁此时灰头土脸,脸色煞白,嘴角挂着血丝,倔犟的目光中含着惊恐。
境界的差距就是天与地。这突如其来的白衣老人不是在场这些人所能抗衡得了的。单单外放气势,就压制得所有人难以动弹。
他是谁?
这个问题不仅白洁在问,所有人都在问。而且目光几乎都聚焦在了白胖子身上。
他是京城人,又掌管特勤局一部。照说应该认识来人才对。
可白胖子望向老人的目光也很陌生。
他艰难地抬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发现以各种姿势被压趴在地上的人都在看着他。目光中含着询问。
自己人也就罢了,对钟千山,金同洲,钱家兄弟那些家伙可就没那么客气了。一一狠瞪了回去。
看看看看,看个毛啊?我他妈的也不认识!
老人没发话,众人也不敢吱声,更不敢起来,其实,想起也起不来,身上跟压着座大山似的。喘气都压抑。
等着白衣老人发话。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知不知道?”老人说话的语速很慢,但每一个字都如同沉闷的雷声。震得地上这些人脑袋里面嗡嗡响。
“我问你们话呢,到底知不知道,讲?”又是一声厉喝。
吓得几乎所有人同时开声。
“知道,知道……我们知道。”
只有白洁一声未吭,俏脸绷紧,紧咬着嘴唇。自尊,矜持,更是倔犟的性子让她不肯低头。挣扎着,想站起来。没多大一会儿,脸蛋便涨得通红。额头见汗。但她还在咬着牙坚持。
“知道啊,好,很好!那你们又知不知道京城地面上禁止奇术师争斗?嗯?”
“前辈,我们是特……”
白胖子话没说完,就白衣老人硬生生打断。“住口,我知道你们是特勤局的人,难道特勤局就是这么执法的吗?逍遥子那个假老道如果知道特勤局被你们搞成现在这种样子,他一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断你们的腿。”
白胖子,李堂,白洁,心里同时一惊。钟千山他们这些人也同时骇然。看向白衣老人的目光就跟见了鬼一样。
作为特勤局最早期的创始人之一,逍遥子的名头在秘密机构可谓是无人不知。在奇门界,也是传说一般的存在。也是近代最早期的三大宗师之一,最辉煌的战绩曾经独自一人挑战日本两大宗师,致其一死一伤。威名响彻东南亚。梵蒂冈教廷上一任教皇保罗三世曾言,东方有逍遥子在世一日,西方奇门界永不过海,永不东侵。可以说,在那个年月里,逍遥子和他所带领的特勤局为国家,为东方竖起了一道坚固的屏障。临终时,享年一百一十三岁。
白衣老人居然称逍遥子假老道,如此口吻,他们明显熟识,而且关系不一般。那么也就是说,他跟已逝的逍遥子是同辈人物。是真正的位高辈尊。
或许是想到了已逝多年的老友,白衣老人目光中流露出几丝伤感和落寞。压在众人身上的那股子庞大压力陡然消失。所有的人都颤颤巍巍的从废墟当中爬了起来。胡乱地整理整理仪表,齐齐对着白衣老人躬身行礼。
“见过前辈。”
白衣老人冷冷一哼,目光扫过这些人,对钟千山等人道:“念在你们曾有功于国家,今天的事情暂且作罢。你们走吧。”
没人敢忤逆白衣老人的命令,钟千山等人再一次对老人躬身行礼,转身离开。刚走出没几步。白衣老人忽地又叫住了他们。
钟千山恭敬道:“敢问前辈还有什么吩咐?”
白衣老人背手望天,淡淡道:“记住,以后不准你们再踏入京城半步。否则,别怪老夫不客气。”
“是,晚辈谨遵吩咐。”钟千山壮着胆子道:“敢问前辈尊号。晚辈回去后,也好对本门有所交代。”
“怎么,日后想找老夫后账?”白衣老人冷冷道。
“不敢,晚辈不敢。”
“哼。老夫廖长生。”
“什么?您就是三大宗师之一的长生老人廖长生廖前辈?”钟千山猛地后退一步。满脸骇然。
“滚!”
盖于长生老人的声威,钟千山等人不敢再多言语,灰溜溜地离开。
而另一头,白胖子等特勤局的这些听过长生老人名号的人更是噤若寒蝉,腿都软了。早年的三大宗师,逍遥子好战,但他只跟绝顶高手过招。金面佛不问世事,只顾自己修行。满天下行走的就是这位号称长生老人的廖长生,他这人具体年龄不详,至今没人知道,在奇门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杀性极重。
自六十年代,败于逍遥子之手后。自此归隐,在江湖上消失。
几十年来,基本上没人再见过他。没想到,这么一尊威名赫赫的大神居然隐迹在京城。
“前辈,我们……”白胖子圆脑门上的细密冷汗越沁越多。顺着脸流淌。
“通知你们的人过来善后。再有下一次,你给老夫滚到藏边守边去,哼。”
白衣老人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特勤局一干人等。看得他们心里拔凉拔凉。冷哼一声后,与来时一样,颀长的身形陡然消失。
来无影,去无踪,真像是活在人世间的活神仙。
“老白,怎么办?”李堂眼带余悸,后怕地拍拍自己的心口。
素来崇拜强者的白洁对白衣老人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极为神往,她幽然问道:“他真的是长生老人?”
白胖子这时才顾得上擦汗。苦笑道:“应该错不了。这个世界上还没人敢假冒他的名号。”
“许小姑娘下落还没找到,咱们就这么撤了?这不打了一场糊涂仗嘛?”李堂转眼环顾了下周围废墟,吧嗒吧嗒嘴巴道。
“钟千山此人虚伪不假,但他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或许,人真不是他们劫走的。”发动女人特有的细腻思维,白洁秀眉颦起,若有所思。
此时的白胖子也对这件事起了疑心。能不顾后果,豁出去跟自己这些人动手。如果不是背黑锅,被自己冤枉,导致怒极爆发。那就是他们做了,但不怕查,也不怕任何后果,可以为了法器不顾一切。
两种分析,白胖子更趋向于前者。后者死硬到底,典型因小失大。独身一人倒没什么,可他们每个人身后都是有门有派的。一旦日后查证确凿,特勤局上门。铁律如剑,法规如铡。没人能抗得了。
白胖子略作沉吟,挥手招过来两个人。吩咐道:“你们立刻带几个人,发动国安局的力量,联系市公安局,分局,各街道派出所居委会,全力查找许小姑娘的下落。”
“是。我们立刻去办。”
“回来,顺便通知人来这里善后。找几个机灵、能说会道的跟周围业主解释。实在不行,就抹去他们的记忆。”
“知道了,白头儿。”
两名下属匆匆离开。剩余的白胖子这些人也顺着僻静角落,人少的地方,走林荫小道,离开了西郊别墅群。
他们离开后不久,有两个人出现在了别墅废墟。
三十来岁,都是休闲打扮。
其中一人望着白胖子等人离开的那条林荫小道。问同伴:“怎么办?这事办成这样,好像有点虎头蛇尾呀?”
同伴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叹气道:“没办法。谁知道半路会有尊宗师级大能插手。”沉吟了会儿,此人又道:“钩子,我看不如这样,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你呢,继续跟着姓钟的那伙人。如果他们真的就此离开京城地界,那咱们这差事完成的也不算差。小毛头周围的威胁也算解决了。”
“可以,那你呢,你干什么去?”
“我?”
“当然是你,难道我自己大热天的辛苦,你回去找地儿喝冰啤酒,睡大觉?”
“扯,我像是那么没义气的人嘛我?”
“抱歉,别怪兄弟说实话,你还真像。”
“粗人就是粗人,思想这么狭隘,老是把人往坏处想。告诉你吧,哥哥我会那俩小日本鬼子去。顺便呢,也帮小毛头把他那日本情人救出来。”
“呵呵,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兄弟我闪了。晚上见,到时候别忘了欠我的那顿冰镇扎啤。”
“滚吧滚吧,忘不了,到时候让金眼猫陪你。”他不怀好意地嘿嘿怪笑着,身旁那同伴却浑身一激灵,面色如土。以肉眼难及的速度迅速远遁。
看着同伴消失的方向。他挠挠头,自言自语道:“金眼猫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简直就是女人中的女人。有这么可怕吗?一提起他,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真不是爷们……”
“那你是爷们咯?我喜欢,转过身来,让小妹妹看看你这个爷们是不是真的那么雄性?”听到身后陡然间传来的这声甜软妩媚的嗓音,飘入鼻端的那熟悉香味。戴墨镜的这位吓得心里突突,脚下跟安了弹簧一样,身形迅速拔起,嗖,眨眼间就窜出去几十米开外,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只留下一位身材火辣的金发红衣女人站在别墅废墟不远处大发娇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