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跑车驶出去一段路,洛雨泽问起:“你俩这么晚出来是在里面聊什么了?”
“没有啊。”许宛儿回了一句,尔后往旁边看着倒退的景物,飘飘然说道:“学长他可能要谈恋爱了。”
“啥?”洛雨泽的语气难掩震惊,匆匆瞥了眼许宛儿,注意力又放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
许宛儿才记起言多必失的道理,连忙补了一句:“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学长也没有亲口承认喜欢那个女生啦。”
“那你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啊……”许宛儿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那个女生人很好啊,又高又帅,今天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我就摔倒了!”
车子顿时停了下来,许宛儿惯性地往前倾,又被安全带拉了回去。
她抬头看,发现前方是红灯。
洛雨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老婆,你确定你是不小心摔倒的,而不是有人推了你?”
许宛儿听着他的话,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
洛雨泽没有接话,虽然他没有证据,但是他对于那群人的秉性一向持有最坏的评价。
见他愁眉不展,许宛儿扯出一个笑容缓解气氛:“反正我也没事,如果真是被人推了,那就希望坏人有坏报吧。”
洛雨泽点了点头,表情看上去不是真的认同:“没事就好,以后我尽量都陪着你。”
“好。”许宛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刚才说到哪了,哦,对,那个女生!她的眼睛很好看哦,是琥珀色的。说起来学长的眼睛也很好看……”
“老婆。”洛雨泽眼见绿灯亮起,发动车子继续前行:“你觉得他们能成吗?”
“不好说,要是学长真喜欢的话,我觉得没有一个女生会拒绝他吧,毕竟他人好又帅——哎呀,这不是我刚才说季希的话吗?”
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就又被一个红灯截停了。
洛雨泽转过头看着自家老婆掰着手指在思索另外的形容词,忍俊不禁。
许宛儿也被他的笑声吸引到,把头转向他:“你觉得呢?阿泽。”
洛雨泽挑了挑眉,表情很不屑:“我觉得怎样又不会影响他们的发展。”
“听起来你不是很开心。”
“江羽爵这个人,学习比我好,运动比我好,风评比我好,本来我也就爱情这方面比他领先一点,这条路也要被他堵死,那我岂不是抬不起头了?”
洛雨泽看回道路,刚好切换到了绿灯,他便继续专心开车。
话里尽是不情愿,可他嘴角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许宛儿就知道他在口是心非,在江羽爵回到云城以前,哥哥长哥哥短地盼着他回来的人可不就是自己的小男友嘛。
……
刚在客房的椅子上坐下,江羽爵就接到一通电话,是b国分公司出了些岔子,他不得不紧急开了个线上会议召集几位高层共同商讨对策。
也正是因为他抽不开身,无法到客厅用餐,只能让佣人送上楼,才给了李诗雅喘息的机会——她总算能卸去一身伪装,坐在餐桌上吃饭了。
江羽爵的房间门口备了一个佣人,美其名曰是为了更方便服侍他,实际上最大的用处是盯梢,防止李诗雅被看到。
李诗雅有时候看到家里那么大费周章会感到荒唐。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晚餐做的尽是清淡的菜,李诗雅可以放开怀吃了。
才伸了两次筷子,李诗雅就发现坐在对面的妹妹一动不动,脑袋往上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伸出手在妹妹眼前晃了两下:“小音,你不吃饭吗?”
李诗音吓得整个人抖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夹菜:“没有没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诗雅紧盯着她,用威胁的口吻说道:“小音,不要骗姐姐。”
李诗音垂着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我就是在担心江羽爵会不会突然出来发现你。”
李诗雅隐隐觉得她的声音很虚,像是在撒谎:“真的?”
“真的!”
“那我信你。”
李诗雅瞥了妹妹一眼,比起直觉的不安,她更愿意相信姐妹俩十多年的情谊。
最先放下碗筷的是李诗雅,她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妹妹的食量比她小很多。
她站起身,担忧地看了眼妹妹:她今天好像没什么胃口,总是吃一会儿发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诗雅走到妹妹身后,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小音,今天你……是被那群人吓到了吗?”
那群人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趁乱推许宛儿,还设计陷害江羽爵……
希望下次不会再见到他们了!她的妹妹不需要融入这种混乱的圈子中。
李诗音握住她的手:“姐,我不想跟那群人交朋友,我也不想嫁到那种人家去。”
“那就别理他们。”
李诗雅说得义愤填膺的,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
若是父亲打定主意要妹妹去商业联姻,她是阻止不了的,最多就是等结婚一段时间,两家放松下来,她再偷偷带着妹妹远走高飞——这也只是最美好的设想。
想到这,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放心吧,姐姐能护你一时就是一时。”
李诗音露出一个微笑:“好。”
李诗雅没有回自己的客房,而是去书房使用电脑。
她点开一个讲历史的纪录片,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主要是她知识储备薄弱,无法理解各种与理工科相关的内容,历史算是一门生动有趣又门槛极低的科目。
一直到窗外的夜空挂起月亮,佣人打通了书房的电话,提醒她注意别用眼疲劳,她才发现自己在电脑前坐了那么久。
李诗雅站起来时盆骨往下都是麻的,她活动了下身子,准备推开门出去。
门外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但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唐突:“小姐,你要去哪?”
说话的是妹妹房门口的女佣!
都那么晚了,小音要去干嘛?
李诗雅马上打开门,妹妹也刚好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李诗音外面穿了一件长到大腿的外套,右手持一个冒着热气的水杯,看到她,显然吓了一跳,左手扯了扯外套。
李诗雅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小动作,大步流星地上前,压低声音问她:“你这么晚要上哪去?”
李诗音抬了抬右手,杯子里面是白色的液体:“江少在吃中午饭的时候说他有睡前喝杯热牛奶的习惯,我就想着给他送去——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李诗雅伸出手去拉她的外套拉链,后者一吃惊,手一晃,牛奶有几滴溅出去。
尽管她很快就用左手捂住胸口,李诗雅还是发现了她的心机。
她里面只穿了一件半透明的蕾丝睡衣,该展示什么就展示什么。
李诗雅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带着讽刺的语气问:“去送杯热牛奶,穿成这样去送吗?”
“姐……”
李诗音也解释不出什么了,低着头等着挨骂,眼泪落在地板上,“啪”的声音传入耳朵。
“是,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但是你以为你跟他发生了什么他就会对你负责吗?他要是不想负责呢?你是找老爷子给你撑腰,还是向媒体曝光说他是个负心汉?现代社会,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多正常的一件事,又有谁会替你逼他娶你?再说了,江家多大的豪门,他们会要一个不自重的儿媳吗?”
李诗雅一通话连珠炮似的说完了,夺过她手中的茶杯,把她往房间里推:“你回去反省一下,牛奶我帮你送。”
李诗音抓着姐姐的手,无奈哭得太凶,此时说不出清楚的话,只能叫着“姐姐”。
李诗雅甩开她的手,用冰冷的口吻吩咐女佣:“你进房看着小姐睡觉,要是小姐睡不好,唯你是问!”
女佣看她一脸凶样,畏畏缩缩地应了声“好”,就把李诗音拉进房间关上了门。
李诗音也就没有能告诉她其实热牛奶是个谎言。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李诗雅感到怒火几乎要把头颅给掀开爆发出来,她责怪妹妹的愚蠢和不自重。
但是很快,她就找到了妹妹的动机,便生气不起来了。
这个圈子里的同龄异性烂成那样,江羽爵算是在里面最正常,也最合父亲心意的,妹妹想要选择这样的男性,也无可厚非。
只是方式错了。
一种无力感冲撞了李诗雅,要是她能够说服父亲,或是能让自己强大到可以对抗父亲,妹妹就不会做这种事情,她就可以当一个天真烂漫的小画家,不需要出卖自己。
李诗雅暗下决心。
她会向父亲证明,以她的能力,加之弟弟的努力,可以让公司蒸蒸日上而不需要依附其他人。
李诗雅深呼吸了几次,动了动五官,努力让自己显得一切如常。
然后她握着茶杯的把手,敲开了江羽爵的房门。
“请进。”
江羽爵的房间还开着灯,他本人正端坐在书桌前,在面前架起的手机开着一个会议,除了他本人,还有两个人在画面中——一个是凌迁,另一个是留着凌厉短发、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李诗雅并不认识。
见他还开着会,李诗雅就没有说话,只是把茶杯放在桌上。
江羽爵匆匆瞥了她一眼:“你先坐床上等我一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李诗雅有点心烦,没有兴致与他闲谈:“你还是早点睡吧。”
江羽爵语气严肃:“跟你妹妹有关。”
既然他这么说,李诗雅也只能老老实实等他开完会了。
她坐在床上,时不时瞟一眼手机屏幕,但因为江羽爵戴着耳机,她也无法得知什么商业机密。
没过一会儿,江羽爵就点击了右上角的“x”,拿起桌上的茶杯,把椅子转了个向对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