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死气
数息之后，老者胡衍的气息虽然衰微，但却没有了消亡的灰败。
林婉颜轻吐一口浊气，收回按在老者胡衍脑顶卤门上的手掌。不过原本葱白般的柔荑现在却焦黑干枯，就连其一小节手臂也是如此。
毕竟练气士衰亡时的死气又岂是易于。林婉颜沾染到一些后，能只是这样收场便已经是其实力高明，运气也不错。如果糟糕一点，恐怕是半个身子都要如此。
至于说这么凶横的死气是如何而来，又是怎么个事情。目前练气士中有两个较为广泛认同的看法。
一个是练气士过往所吸收的天地灵气，这些灵气虽然被练气士化用为自身法力，或锤炼自身骨肉脏腑，但在练气士寿数垂尽时，突然爆发散化练气士自身法力并转为死气。算是反噬。
第二个则是天道循环。有生则有死有荣必有枯，练气士虽然凭借修行练气法，炼化天地灵气锤炼自身，获得了远超常俗的寿命，但不入金丹终究还是肉体凡胎难挡死劫。这死气便是死劫所孽生。算是天罚。
不过事象到底如何却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
经过衰亡征兆，老者胡衍本来六十许的面相衰老许多，看上去已经与常人八十、九十岁时的耄耋老人一般。
但其却并不在意，神色复杂的看着林婉颜。
“你这又是何必。”这是他第二次同样的话。
“老娘高兴。”林婉颜左手一翻，从她的储物灵犀中拿出一只丝绸手套，上绣花鸟鱼颇为华丽。然后径直戴在了干枯焦黑的右手上，挡住那难看的样子。
老者胡衍踉跄起身，有些费力的把自己左手上的储物灵犀解了下来递向林婉颜，补偿之意不言自明。
看着眼前闪动青色光华的尺长红绳，林婉颜只是一笑。
“好了，你这个老不死的还得养养身体。”说罢转身看向刘郎河辽阔河面。拒绝了老者胡衍的补偿。
刘郎河大约百五十丈宽。两岸芦苇萋萋不时有水鸟飞腾，秋日洒辉之下倒是有两分景致。
老者胡衍见状也不推辞，又把储物灵犀戴回自己的手腕上，与林婉颜同看这一江秋水。
安静中确有几分情谊。
片刻之后，林婉颜收回目光打量老者胡衍，见其形容稍有好转也无意在河面停留，直接催运脚下小舟向岸边靠去。
很快胡强收到消息，老者胡衍那边已经回返胡家坊，不用再封行河道，又把稳的确认了一遍后放开刘郎河的封锁。这才匆匆返回胡家坊。
在老族长胡隔的家里，胡强见到了看上去衰老了二十岁有多的老者胡衍。心中顿时一沉。道途求索虽然有无穷风景，但也有不数之凶险。唯有恒志决心或有所成。
至于老者胡衍的状况，胡强隐隐有所猜测。因为药师杨羊那边虽然专心精研药理，但毕竟修道数十载，大半常识少许秘辛也算见闻颇广。所以胡强在得到药师杨羊的视角之后，对于练气士的理解要深邃了许多。
猜出老者胡衍大概是想要以自身衰亡为契机，冲击金丹。不过看样子似乎是失败了。
“麻烦你了。”老者胡衍看到胡强过来，微微点头一笑。他虽然破入金丹失败，但倒不至于忽视了后辈给他帮忙不少。取出早准备好的酬谢递给胡强。
胡强接过，看着老者胡衍的样子有些担忧。
“哈哈哈，我这老家伙还死不了，去吧，我得先休息一下。”老者胡衍道。
“是。”胡强没有多留，向老者胡衍与林婉颜拱手一礼离开。
林婉颜看着胡强离开，眼神中有些玩味之意。
~
结束又一天的修炼，胡应玄离开练法阁。虽然说是一天的时间，但哪怕他有丹药温养身体相助，可也不过能修炼两个时辰罢了。如果强自继续下去，难免会对身体经络造成伤害，反而得不偿失。
逐阶下了练法阁，胡应玄准备去休息一番，但在途径校场时却不由停下脚步，思索后走了进去。
与那只跛腿野狼的菜鸡互啄，让胡应玄知道了自己想要报仇还有很多事情要学要做。斗法搏杀便是重中之重。
青玉派的校场规模颇大。计有十三个三丈左右宽长的擂台。
擂台以圆木支撑铺设木板，高于地面三尺。
一般两人上台搏斗，也是试演自身所修手段，体悟优劣的重要途径。
此刻十三个擂台上都颇为热闹。
胡应玄就近找了个擂台走了过去。
擂台上两人一男一女。男子约莫二十许手持一柄钢剑，其他的不说，一身白衫称得上是一位倜傥的公子。
女子则二十五、二十六岁模样，长发简单的绑在脑后，一身利落装束手持节节骨鞭，与男子斗的是有来有往。
胡应玄看了片刻只觉得挠头。毕竟男子一剑刺去，女子闪身躲避回敬一鞭子。不出预料的无功而返。跟他与野狼之间的搏斗似乎没什么两样？
不过胡强此刻恰好旁观胡应玄的视角，察觉到其想法后不由微微一笑。
锻体前三炼，着重于脏腑肌骨，而且法力并不足以支撑练气士施用多少法术。所以拼斗起来难免与江湖客相类。
但若仔细观察却能看出差别。在擂台上拼斗的男子，其手中钢剑微微泛白，虽然可以用钢剑本身光翠解释，但胡强还是看出，这是男子将法力灌入钢剑，使其更加坚韧锋锐。
而且法力灌注于兵器之中的效果还不止如此，如果掌握得当，甚至能够撒手而出飞射击敌。
这也是锻体九炼之前的练气士们最为常用的招式。
并且其对手，那位挥舞骨鞭的女子也不简单。其法力透入骨鞭之内，使得这根由不知名动物脊骨所串接而成的骨鞭灵活来去，甚至不见如何用力骨鞭就带着破空声舞去。
若无些经验怕是早就被一鞭子打中，连带绑缚束手就擒。
又看了片刻，胡强没有再继续关注胡应玄的状况，收回了关注。
前日老者胡衍给的酬谢他帮忙的谢礼已经看过，其中有老者胡衍这些年的游历手记，还有一些银票。
胡强没有独吞的意思，准备给岳父方项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