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得过,春节后,我们一家人再次各奔东西,不过我妈临走前,和我好好地谈了一次话,以下对话,是真实的记录,我感觉这一段对话,完全有对话体小说的特质——
“你现在还和卫其野联系吗?”
“没有,他已经一年半都找不到了。”
“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找不到?他家里人你有联系吗?”
“以前联系过,也打听过,都表示找不到他,我不想再折腾了,我站在原地等着他。”
“那你和牛二怎么回事?前两年不是他接送你吗?今年春节他来也没有来。”
“你想他了?”
“你这孩子,我有什么好想他的?还不是你,妈妈看你一直不高兴,妈妈觉得你应该是喜欢他的。”
“我不高兴是因为我想我爷爷奶奶了,而且,妈,他和我不是一类人,以前,可能,我想多了……”
“……”
谈话一度中断。
好一会儿,我妈试探地说:“小惠,金前进还没有找对象……”
我看看我妈,我妈目光有一点闪烁,她悄默默地咽一下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忽然明白我弟为什么心虚的时候总是眨巴眼,还有咽口水,原来,是遗传的。
我现在20岁了,不管我多么二,但是我不是傻蛋,这么多年,我过的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的生活,我是谁?打不死的小强啊,除了打不死,分析判断能力也在潜移默化里提升了。
我对我妈说:“妈,你不要想着撮合我和金前进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他人也很好,在这个小县城里,可以说他是所有丈母娘的目标女婿。可是,妈,要是喜欢一个人,早就喜欢了,心里不喜欢一个人,即便跟着他金山银山,山珍海味,也不会觉得幸福。我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从开始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分一秒犹豫过。”
喜欢一个人,吃糠咽菜,也心甘情愿吧。
我妈沉默了一下,说:“我找金前进谈谈,叫他,不要等了。”
是啊,不要等了,我以后应该不会回到这个小城,而金前进仕途坦荡,必定也不会他乡从零开始。这是现实,和爱情无关。
我和我妈还探讨了学生会的工作,我发现我妈这个没有上过大学的人,简直比大学教授还要厉害,她对人对生活的看法极为通透,真的是个人才。
她说了两句话:“学生会工作也好,未来工作也好,都是用人的问题,你允许任何人成长冒出来,即便他们看着金光耀眼,那也是你的属下。你要做的,就是用好他们。”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她还说了一句话:“小惠,很多事,心里清楚就好,不必去验证,要能享受最好的,也能承受最坏的。这世上,谁离开谁都能活,如果你想活得好,都可以活得很精彩。”
妈妈,谢谢您!
我们还谈了很多,以前我们俩从来没有好好地坐在一起说过这么多,这么透,我在回程的路上,因为卫其野和牛二的远离带来的沮丧,几乎随风而去,我妈妈不是弱女人,曼小惠,亦不是。
真正的朋友是什么样的呢,就是你无须说,对方也知道。我回到学校,不到一个小时,广播里就喊:“曼小惠,有人找。”
江凌风,身后跟着风豹!
我几乎是瞬间就扑过去:“哎呀,风豹,你怎么来了?”
风豹肥了一些,看上去很是健康,黑黝黝的狗眼,带着威严看着我,这混蛋,还和我玩高冷总裁呢!
揉揉它的狗头:“你在江哥哥家里乖不乖?自律性好不好?”
江凌风看我和它叽叽呱呱地说话,也不插嘴,只在旁边笑,我说:“你笑啥?这狗在你家没捣乱吧?”
江凌风说:“我竟然吃味了,活的还不如一条狗幸福。”
这有啥呀,在初中时我还在课堂上说我的梦想是做一条狗呢。
江凌风哈哈大笑:“你总是想的和别人不一样。”
我看着风豹转动灵活了不少,问江凌风:“你们又给它治了?”
江凌风点点头:“我妈特别喜欢风豹,刚开始风豹来我家,给什么都不吃,我妈给它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还每天带着它去医院,找了最好的按摩师傅每天给它做按摩……”
我都笑死了:“风豹,你个狗头掉福窝里啦!”
江凌风扯开了话题:“小惠,我妈妈有个朋友是杂志社的主编,你不是很会写小说吗?可不可以给她们投稿?”
投稿啊,可以写啊。
他说:“不是你想的那种普通投稿,我妈知道了你的经历,和那个主编说了一下,那个主编的意思,想给你开个专栏,你可以专栏写不同题材的小说,可以写你的经历,也可以写连载小说。但是你要定下来一个主题,并且要保证持续性,最好能先提供一部分稿件,整个杂志社里讨论审核。”
这是大事!因为江凌风说的那本杂志,也是全国发行的着名刊物。
能给开专栏,对于一个穷学生来说,简直梦寐以求。
开专栏,不再是我原先那种投稿,一篇100元200元的拿稿费,而是签合同,稿酬有点类似年薪的那个意味。
这种事对于我来说,无异于天大的馅饼直接套脖子上,不可能有任何拒绝,只有欢天喜地地接受,并且心存感激。
所以我立即就答应了,对风豹说:“看你老姐我发力哦,必定赚够钱,给你天天吃肉。”
江凌风笑得嘴角都落不下来。
我每天上完课就跑阅览室、图书馆,在那里永远有一个角落的位置,没有任何人抢得到,做完作业,就构思,拼命地写。
无数次,我被阅览室老师提醒:“同学,要熄灯了!”
哦,该回去了是吗?
四月中旬,我提供了30篇小说,30篇散文,一篇很长的自传,主编C女士,看了所有稿件,没有像别的稿件那样过一审、二审、校正等等环节,直接会议形式研究,最终很意外,大家竟然一致认为我的散文比小说更好。
所以定下来发表系列散文,另外小说可以作为普通稿件,与别人投稿一样进行一、二、三审的方式选用。
杂志是半月刊,也就是说我至少每个月要发表两篇文章,但是稿酬非常优厚,我生活费完全不用担心了。
最后还是交代一句吧,牛二,那个已经连续寄了一年半的每月1000元生活费,果然,春节后,停掉了!
每天行色匆匆,只是在晚上睡觉时,忽然惊醒,心口会闷闷地疼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