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成了我杀了赵三箐?”
“难道不是?”她反问,讥笑道,“赵三箐早就死于那日子时,清晨林中那人,不过是你假扮,演给他人看的一场戏罢了。”
陆九柠没有回答,也无任何动作。
可黑衣人突然面露痛苦,放在桌上的手指,猛地紧握,身子也在黑暗中,不断地颤抖。
无数只虫咬身体的疼痛在她体内横行,时而痒感难耐,时而冰火交杂,叫她一时无法承受,跪在了地上。
“陆九柠,你——”
“我什么?”
陆九柠翻过一页书,借着烛火看书,神情和声音都淡淡的,仿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黑衣人却疼痛的蜷缩在地,越发难以忍受,强硬的话也在此刻变成了哀求。
“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停止,求你了。”
“错?我是听错了吧?”
陆九柠仍在看书,两只手乖乖的捧着书,压根没离开过,但女子的痛苦却在不断地加剧。
“不,你没听错,真的是我错了。从今以后我会听从你的命令,为你做事。求你停手,求求你。”
陆九柠轻哼一声,右手翻过一页书,无风的房间里,烛火一歪,女子体内的疼痛就渐渐平息下来了。
她双手撑在地上,待体内的痛逐渐消失后,才缓慢的站了起来。
“若没事,出去吧!”
他神情依旧毫无波动,语气柔和,仿佛刚才的小惩只是过眼云烟,不存在的。
“是。”
她艰难的挤出一个声音,随后转身离开,待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陆九柠的嗓音再度传来。
“谶石找到了没?”
“还没。我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尽快,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黑衣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但还是顺从的说,“是。”
随后走了出去。
她一走,陆九柠身边黑暗的阴影突然一动,然后缓慢的形成一个人形,不多时,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主子,你为何这么相信她?她身为光蛊的拥有者,是极有可能帮厉长煜解了光蛊的。”
“解?呵——”陆九柠继续低头看书,嘴角显露嘲讽,“放心,厉长煜不会让她解的。”
“主子,属下尚有一事不明?”
“何事?”
“光蛊既然对光如此敏感,就连厉长煜吸收体内后都无法幸免,为何顾曦贞中了光蛊后,会毫无察觉?”
陆九柠看书,对此并无任何回应。
影跟随他多年,心知他的脾性,便也再没有问下去,可就在这个时候陆九柠端起桌边的一杯茶,浅呷了一口,缓缓道,“因为她真正中蛊之时,并非在林中那盒子里,而在地牢之内。”
陆九柠放下茶杯,顺手拿出桌边的一把白玉扇,唰的一声打开,放在胸前扇了扇。
“地牢?”
影不明,因为他不知道陆九柠去地牢看过顾曦贞,自然也不会知道,那里没有阳光,纵使她中了光蛊,也不会发作。
很显然的,陆九柠对此也不想多加解释,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本座让你寻的东西呢?”
“在这里。”影从衣服里拿出一个匣子,递给了他,说,“赵阳交给青龙的那一份是假的,真的已经被我替换。青龙尚未发现,回来后就说闭关,现在在小青峰上,并未离开。”
“嗯。”陆九柠并未打开那匣子,黑色的匣子在烛火的照耀下,并不醒目,他沉默,影也不敢催促,保持那个姿势,等他下达命令,许久才听他开口道,“去叫赤魅准备,就说有个任务交给他。”
影一愣,“赤魅?”
“你有意见?”
“属下这就去。”
影领命后就离开了,但心中却惊讶陆九柠竟然会在这个时候,让赤魅行动。
只是他不敢多想,怕被主子惩罚,所以只是快速的去传达命令。
待所有人离开后,陆九柠单手一挥,烛火熄灭,房中的黑暗,却并未吞噬一切,反而被一股光亮尽数打散,偌大的房间,也从阴间返回人间,沐浴在大好的阳光之下。
“贞儿,本座给你下的这盘棋,可是用心良久,希望你会喜欢呢!”
他盈盈一笑,目光黝黑冰冷。
让正想下马车的顾曦贞,猛地一个冷颤,停了下来。
“怎么?不愿意走?”
厉长煜睁开眼睛,看向她。
马车到达天合城后,并没有直接去凛王府,而是去了定国公府,此时马车就停在定国公府前。
那寒意来的快去的快,没有一点点的征兆,倒是让她刚想说的话,滞了滞,便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什么。
厉长煜受了伤是事实,但他不愿意她触碰这点,所以才会让她回顾府去住。
顾曦贞也没有反驳什么,顺从的下了马车,但离开前,还是转头,掀开帘子的一角,对他说,“若有什么,你尽可找我。”
“找你做什么?”厉长煜轻笑,“暖床吗?”
“好。”
顾曦贞没有犹豫的回答,倒是让厉长煜挂在嘴角的那抹笑有些维持不住。
她没有生气,没有恼怒离开,而是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后才放下帘子,往顾府大门走去。
厉长煜没有掀开帘子,却可以看到她的一举一动,一直到人消失在大门前,他才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真的是越来越难以——调戏了。”
他挥手,马车继续前行,没多久就到了凛王府前,凛王府大门敞开,子桑见马车到达,直接上了马车,将马车赶制了王府内院。
“爷,可以下来了。”子桑接到消息的时候,即可就赶了回来,他将厉长煜搀扶下马车,一把红色伞撑开挡在他的头顶,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但却遮不住厉长煜惨白的面色,“爷,你这是怎么了?”
“无需多言,送我进去。”
厉长煜指了指前头的水中阁楼,那里是一个小世界,也是凛王府中最安全的地方。
“是。”
子桑将人送入阁楼的小世界,这里虽说和外头一样,阳光充足,但是对厉长煜却没有任何伤害。
他在小世界里的温泉处坐下,侧头对子桑说,“这几日,外头的事,你把控一下。至于贞贞那边——”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想了想才说,“莫要阻拦。”
“不阻拦?”子桑惊讶,“若是如此,那送她回去做什么?”
“你不懂。”厉长煜想解释,可是体内的煎熬,让他无法多言,好一会儿才从牙齿里挤出四个字,“照办就是。”
“是。”
子桑没有多言,他在厉长煜入定调息之后,陪了一会儿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