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顾曦贞下意识往边上撤去。
因为她察觉到这扇门,不是她推开的,而是里面有一股力道打开了大门。
“难不成是他提前出关了?”
顾曦贞躲在一侧,警惕的看着山洞大门里的动静,如果楚砚今夜出关,那么她想要试探默骞内丹的可能性就缩小了一半。
毕竟这个楚砚,是默骞都对付不了的人,如果他发现端倪,肯定会出手阻止。
可是顾曦贞等了一炷香的时辰,山洞里面都没有半点反应,周围的风吹草动里,也并无半点人气。
“所以,并不是他要出来?而是在邀请我进去?”她自言自语,盯着山洞,从大树背后走出来,站定,“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周围吹来的夜风,带着丝丝的寒意,宛若冬日。
她在原地没有犹豫多久,就朝着山洞内走去。
她一进去,山洞的大门就自动关闭,顾曦贞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门的位置就不见了。
也正因此,她没有看到在她离开的那棵大树的背后,还有人紧紧地跟着,在她进入之后,便从那处出来,盯着消失的山洞大门,忽然一笑。
“去告诉主子,一切按计划行动。”
那人对着空气说话,没有人回答,唯有山峰上的树枝传来沙沙声。
顾曦贞不知自己被人盯上,她见大门消失,便只好往里面走。
这个山洞很大,却并不复杂,路只有一条,两侧的山壁上,每走一段路,就会亮起一盏灯火,指引她朝着该去的方向走去。
顾曦贞一路观察过,这些灯座的底座,也都是雕刻成了优昙婆罗花的模样。
“看来这个楚砚,是真的很喜欢优昙婆罗花。”
她自言自语,约莫走了半个时辰后,视线就豁然开朗起来,在她面前,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而是一片极大的空地。
空地的中央,是一个极大的池塘,泉水之下,以五色绘制着一朵极大的优昙婆罗花,在花朵的中央,坐着一个人,漂浮在水面上,背对着顾曦贞。
一头乌发垂落,一身素白,在五色的优昙婆罗花上,尤为的显眼。
他背对着顾曦贞,正对山洞最里面的一个巨大的炼药炉,炼药炉下灵火驱动,正在炼制着灵药。
顾曦贞就站在原地,不动不语,眼睛却看向周围,警惕一切。
“你来了。”
面前的人突然开口说话,顾曦贞猛然一震,那低沉磁雅的声音,即便不去看他的样子,也极为的熟悉。
“你、你——”她惊愕的瞪大眼睛,可下一秒,身上却突然爆发出五行之力,急速靠近了泉水边缘,“止砚,是你!”
她厉声询问,水中那人,没有隐瞒,缓缓转过身来,却只露出左半张脸,看她。
“你现在,应该叫我一声,师父。”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顾曦贞却是一声冷哼,“师父二字,你也配?”
她五指紧握,白日里考核时的遭遇历历在目,也一并撕开了她当年的记忆,明明是最快乐的时光,却被他一剑刺破,坠入了无尽的低语深渊。
一直到今日,她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个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会那样对她,将她杀死不说,还一并杀害了他们唯一的骨肉。
“为什么,止砚,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初要那样对我?我自问对你从无苛刻,从无亏欠,也不曾对你有任何隐瞒,为何你要杀我,还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活了那么久,她对生老病死,并不在意,可是她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有个没出生的孩子呀!那么无辜的生命,却连看一看这个世界的资格都没哟,就被抹杀了。
“有没有隐瞒,只有你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楚砚缓慢的转过全身,以正面的姿态面对她,也清晰的露出了右半张脸,语气平缓,一如方才,丝毫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绾绾,你在意的,你所爱的究竟是谁,你不知道吗?”
他盯着她,嘴角泛笑。
可顾曦贞却吓得猛后退了数步,一直到背脊靠在了山壁上,也无法从震惊当中回神。
“你、你——”
她比刚才知道楚砚就是止砚更加的惊讶,因为那张脸。
“我是谁,你认得。”
楚砚的话,更让顾曦贞倒吸一口气,眉眼睁大,布满了不可思议。
因为在她面前的那张脸,一半是止砚,而另外一半,却是另一个人,一个陪伴了她数万年光阴岁月的男子,一个教会她五行之力的人,一个因她而死,连魂魄都她都找不到的人。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五行老祖,是真真正正给予她另一个新生的人。
他名唤砚。
当年,因为他的死,她毁了一个钟离镇,犯下了杀戒,被追杀,那个时候,她恨天恨地憎恨人间,五行之力在体内逆行。
就在她将入不入魔时,她遇到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止砚。
止砚的出现,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被砚捡到时候的场景,也因这么一个犹豫,她收下了这个孩子,隐居在了五行之巅。
但当时,因灵力反噬,她时不时就会发疯,好几次差点杀死止砚。原本以为他会害怕,会离开 ,可没想到他总是跟着她,不管受了多少危险,都不离不弃。
她也因此渐渐被拉回了正途。
可即便岁月流逝这么久,她的心境发生过多少的变化,但只有她内心深处知道,在这个世上,她最舍不得放下的人,就是砚。
可是她却在学着放下,不去想他,甚至封印了与他曾经的记忆,是想要彻底忘记。
但在止砚杀死她的那一刻,曾经的记忆再度复苏,她想起了和砚生活了万年的岁月时光,也想着和止砚的生活岁月。
这两个男人,是她一生当中的难以放下,本以为会一辈子在一起,可没想到,一个为她而死,一个亲手杀了她。
所以,她对止砚的恨,远远超过了砚。
因为砚,只是教会了她人生,而止砚,却是她真正想托付终身的人。
可事与愿违,最终,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但,即便如此,她也始终没有想过,时隔数千年后的再见,不是她直接拔剑挥向止砚,一报当年的杀身之仇。
而是,在她心中变成执念的两个男人,以同一张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