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极境
小蓓虽然已达神灵的层次，但她依旧难以置信，整个索米娜亚竟然会被封闭在一个小小锦帕中。星辰、山川、河流、树木、生灵……纷纷在锦帕间若隐若现，原本一条条清晰的纹路间，似乎缭绕着无尽云雾。
萨玛特山谷，给人们带来无尽谜题的元素潮汐默默消失了。数百年后，人们纷纷猜测放逐之地的入口出现了偏移，它隐藏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但没有人想到，连同元素潮汐一起消失的是一个完整空间，或者说世界。
凝视着越看越显朦胧的锦帕，小蓓目光中透出几分疑虑，“这样，会不会对索米娜亚的生灵造成影响？”
司空浩玄指了指锦帕，笑道，“对于索米娜亚来说，存在于哪里都不会有什么区别。一石、一花、一草、一木，甚至一粒灰尘，无不可以容纳一个世界。”
小蓓轻抚着手中的锦帕，还没等继续说话，一道青紫交织的光芒划过了长长的天幕，坠落于萨玛特山谷。
美丽的紫衣少女，腰间缭绕着青紫两色剑芒，她跪伏在司空浩玄面前，“师祖，师傅在闭关前让我今日来见您。”
司空浩玄皱了皱眉头，遥遥将少女扶起，“洪没有告诉过你，他和你没有师徒的缘分？”
少女心中正暗暗惊讶，五重山的重量对于司空浩玄来说，竟然如同稻草。听了司空浩玄的问话，少女随之将心中的惊讶遗忘，小嘴徒然嘟起，“师傅和紫儿说过，但他明明就是紫儿的师傅嘛，不承认也是。”
“呵，呵呵，好一个不承认也是……”
紫儿看着大笑中的司空浩玄，又看了看靠在司空浩玄身边的小蓓，黑白分明的眼珠略略一转，徒然向着小蓓跪下，“紫儿见过师祖母……”
小蓓不是司空浩玄，五重山的重量让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受了紫儿一拜。师祖母？一缕淡淡的红晕，瞬间爬上了小蓓那不属于人间的脸庞，这是羞涩吗？小蓓喜欢这种感觉，她在此时终于肯定，自己想要当的是一个永远跟随在司空浩玄身边的女人，而不是神。
司空浩玄看着微微发愣的小蓓，笑道，“洪也算想的周全，这丫头的一拜可不好受，你的见面礼少不了了。”
小蓓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对紫儿的感激，她的本心因紫儿而坚定。小蓓轻轻将紫儿扶起，把缭绕着云雾的锦帕塞到紫儿小手中，“姐姐的这个锦帕送你了，索米娜亚本就不该离开这里。”
紫儿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锦帕，心中暗暗嘀咕，师傅，您让弟子万里迢迢跑到这里，就弄到了个锦帕，亏大了。
“还不谢过？你姐姐送你的是一个世界。”
紫儿心中微微一震，似乎在锦帕缭绕着云雾的图案中看到了什么，她再次向小蓓拜道，“谢谢，姐姐……”话音刚一出口，紫儿心中暗暗叫糟，该是师祖母才对。
“姐姐？小蓓，她的姐姐可不好当……”还没等紫儿再次开口，司空浩玄带着小蓓缓缓走入了虚空。
泰肯山巅冰川依旧，数十年的岁月流逝，并没有在这里留下明显的痕迹。在寂寞中度过多年的山崖，终于再次迎来了两名客人，他们似乎很多年前曾在这里出现过。
“浩玄，你真的要踏出最后一步？如果不能领悟，那……”小蓓抬首看着司空浩玄的面庞，言语中透着沉沉的担忧。
“如果没有亡灵文明、如果没有放逐之地、如果没有三大神师、如果没有阿克蒙萨、如果……也许，我会专心经营凡尘的势力，也许会在贝琴海岸悠闲的钓鱼，但此时，没有如果、也没有也许，既然已经看到了灵魂九层，那就要试试。”
小蓓微微一叹，心中知道司空浩玄已经决定，小蓓此时的境界让她非常清楚，任何境界的极限，有蕴藏着无尽的危险，那种危险如同命术般飘渺，根本无从预测、更无从防御。
“灵魂九层？那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试？”小蓓没有指望司空浩玄能够回答，但她依旧喃喃问道，她在问自己？
司空浩玄将投向天幕间的目光收回，凝视着怀中的小蓓，微微一笑，“灵魂九层，灵魂掌控力的极端，叫它极吧，极境。它，掌控的是信仰，绝对掌控。”
小蓓娇柔的身躯在司空浩玄的怀中一震，“信仰？五方图腾不就代表着你的掌控力？”
司空浩玄目光中极少透出了些许迷离之色，“要全部毁了，只有让信仰自由，才能看破信仰的根本，从而掌控它。五方图腾禁锢了信仰，虽然它们为我提供着灵魂的根本力量，但它们也将我约束在了这个世界。”
虽然小蓓的无穷碧融入了司空浩玄的“世界”，但对于灵魂层次的奥秘，她依旧无法看破，“我不明白。”
司空浩玄微微一笑，难得再次开口解释，“灵魂八层，轮回之境，能够让我掌控这个世界的所有，甚至能创造生灵，但唯一无法掌控的就是信仰，众生的灵魂力量。五方图腾，在大地凝聚后就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因为它们，所以我的世界与这个世界完全重合，世界无法约束我，我也无法摆脱世界。世界之外是什么？世界外还是世界？世界和世界到底以什么形式存在？很奇妙，不是吗？相信你也想知道。”
“如果……”
小蓓还没说完，司空浩玄放在小蓓腰间的手掌，如同安抚婴儿般轻轻拍动着，“如果无法领悟就彻底迷失，这是最好的结局或者更糟糕。没有踏入，本就无法在差距中看破境界，一切都只是猜测。”
小蓓终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一定要去踏入极境？你追求的掌控难道还不够？在这个世界还有谁能够摆脱你的掌控？为什么还要去追求……”
司空浩玄发出数十年中第一次叹息，“普通女人其实不好当，她要承载各种情绪的折磨，你还能选择。”
小蓓深深的吸了口山崖间冰冷的空气，几乎能将骨髓凝固的冰冷终于让小蓓冷静了下来，她凝视着司空浩玄，轻声道，“我选择过的，我陪着你……看着你领悟，陪着你迷失。”
亡灵天灾过去五年，大陆一切刚刚恢复。在新皇的带领下，人类把从战争中带出的悲伤藏在了心底深处，生活还要继续。各种重建工作也帝国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夜很深，辛劳了一天的人们此时正在梦中追寻着各自的美好，只有那些常常熬夜的人，才欣赏到了今夜的奇妙。布满星辰的天幕，缭绕着一缕缕彩色光带，红、黄、白、绿、黑五种色彩，让此时的天空充满了梦幻之色。
有幸看到如此异景的人们，早已忘记叫醒同伴，他们完全迷失在那美丽的天幕中。
随着大地微微震动，天空中的五种色彩似乎在缓缓沉入大地。
帝都皇宫，金属性华表、斯特罗东部地区，木属性华表、西部海岸线，水属性华表、贝琴海底，火属性华表、东部卡贝尔河堤，土属性华表。
五根华表在天幕恢复本来色泽的同时徒然崩溃，一块块晶莹的碎片如同水做的一般，刚刚落地就纷纷融入在大地之内，再无痕迹。
五个色彩不同的淡淡影子，跨越了长长的空间，出现在被冰川覆盖的泰肯山巅，它们缓缓走入山崖边司空浩玄的身体。
当阳光升起，帝都的人们从沉睡中清醒，他们遥遥望着皇宫中的华表，感到了几分疑惑，它似乎和以往有些不同。即将开始的忙碌工作，让一些细心的人们很快将华表出现的细微变化遗忘到了脑后。
帝国监察部，全部由黑色巨石构成的建筑，它如同一头凶兽，蛰伏在皇宫外的一角。不管是官员、还是百姓，从来不敢接近这里。先皇给了监察部巨大的权力，监察部有权格杀意图潜入的任何人。
在监察部的一个昏暗大厅中，一名黑衣人向坐在高位上的塔尔做着汇报，“部长大人，帝都皇宫、斯特罗东部地区、西部海岸贝琴城、东部卡贝尔河堤，四根预先准备好的华表在天亮前就已经竖立起，华表的突然崩溃并没有在帝国造成巨大恐慌。”
“很好，去命令监察九部。从今天开始，一旦发现议论华表崩溃的人，不管他处于帝国什么位置，不管他是何身份，立刻清除。”
“是……”黑衣人垂着头缓缓退出大厅，他自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直视塔尔。
阳光从监察部大厅的一个狭小窗口，投入了一道光束，塔尔凝视着蕴含着丝丝暖意的光柱，喃喃道，“少主，您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