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朝暮相处的人来说，减掉十斤的肉可能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对于不常见面的人来说，这十斤的变化可不小。
顾德财出去买菜的功夫说来也巧，碰见了老三顾西煜。
顾德财没有拿介绍信，正在与别人有理有据地争论着一分钱，但就偏偏就要占据上风的时候，突然被人喊了一声。
“爸？”顾西煜迟疑了一会儿，才辨认出这个和人家吵起来影响他们做生意的正是自己的老父亲。
比起老二在省城为院长开车，顾西煜在供销社做售货员，平时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顾客买东西都要看着顾西煜的眼色。
有时候顾西煜和媳妇儿吵架，闹了情绪，在工作岗位上骂了别的顾客几句发泄，那顾客也不敢吭声。
自打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自己走出幸福村闯荡后，顾德财就没有过问过儿子们的事情。
好久没见到老父亲的顾西煜激动地放下手里的活，上前给顾德财一个拥抱。
“爸。你怎么来省城也不给我说一声？”顾西煜天真地以为顾德财是特地来省城来看自己，他埋怨父亲没有提前打招呼，不然早就让媳妇儿提早准备买好吃的孝顺他：“你一个人来的吗？我妈呢？”
顾德财总算是得了说话的机会。
“你妈在你妹妹家。”
“妈在阮阮那？”顾西煜吃了一惊。
顾安阮是个什么样的人，顾西煜最清楚不过。
比起其他四个弟兄，作为老三的他平日里是与顾安阮特别不对盘的。
这样的画面体现在顾西煜小的时候，那个阶段家庭条件不好，所以顾西煜整天都吃不饱。
他每年最盼望的就是能吃到糖心鸡蛋，可是每一年，阮文静总会把仅有的那颗给顾安阮吃。
无论自己如何哭闹，换来的除了母亲的一句不懂事和父亲用鸡毛掸子打屁股外，似乎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顾西煜从小没少做过坑妹的事儿，但是每一次想要报应在顾安阮头上的，全部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所以后来自己成年后，脱离了幸福村，来到省城的顾西煜寻思着以后再也不要见顾安阮。
“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妈就不能在你妹妹那里住吗？”顾德财忍不住给三儿子翻了个白眼。
能！
这世界上哪还有那么多不能的？
顾西煜小时候被顾德财揍怕了，他条件发射地点点头，顺着顾德财的意思来。
“昨儿个才见到你二哥，今儿个就赶巧遇见了你，如果今天没别的事情去你妹妹那里，爸亲自下厨叫上你二哥也好庆庆。”
顾西煜是知道妹妹顾安阮嫁给了幸福村很有钱的陆家，当初他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有回幸福村，所以也不知道婚礼现场发生了什么。
倒是前几天顾安阮那个胖丫头掉到河里，顾德财给他发来的电报，自己却是看到了。
即便平时再怎么不对盘，但毕竟血浓于水，顾西煜作为哥哥还是即便没有时间回去，还是往家里打了几百元，也算是自己的心意。
“你见二哥了？那他有没有告诉你那件事？”
顾西煜前阵子也碰见过顾东彦。
当时顾东彦神采飞扬，说自己马上就要做父亲了，并还表示回头去幸福村摆上一桌。
顾西煜想到这么多年他们兄弟一直被顾安阮所拿捏，现在总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想不到熬了二十年，终于可以要靠着自己的子女上位熬出头。
“什么事？”顾德财有些嫌弃自己的三儿子。
“没事。”顾西煜摇了摇头。
看来顾东彦还没有告诉顾德财，应该是想着今天的饭局给顾德财和阮文静一个惊喜。
既然是惊喜的话，顾西煜就没必要多嘴再主动提前告知顾德财。
顾德财压根儿就没有在意过三儿子脑子里的那些想法，他给阮阮添置了一些家里必须的用品，自己还有早饭没有买，不想继续同顾西煜再交谈下去。
顾西煜也逐渐看出顾德财眼里的嫌弃。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处于中间，位置那么尴尬。
更何况，他还有个混世魔王的妹妹，简直是给自己本就惨淡的人生又多了一笔痛苦。
顾西煜看了下墙上的石英钟：“行，你把地址给我说一下，我中午跟着二哥一起去找你。”
或许是发生了什么，顾德财离开供销社之前，再三嘱咐顾西煜不要带家属。
顾西煜明白自从二哥做了上门女婿后，母亲阮文静一直就跟二嫂赵春兰不对盘。
他是这些年来到城里才清楚幸福村与省城的区别，环境不同，得到的见识不同，自然看东西的角度也是不同的。
二嫂赵春兰从小生在城里，柴米油盐都不缺，又是含着金汤匙长大，跟他们这种长在土地里的泥腿子有着云泥之别。
顾西煜抬起右臂做了一个收到的姿势，便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清早的省城雾蒙蒙的，顾德财走了很久也没有摸清买早餐的地方。
他心里头着急，怕妻子醒来看不见他，会胡思乱想。
顾德财只好按照原路返回，可雾大，就连回去的路，顾德财也认不清。
正当顾德财愁得一筹莫展的时候，在雾中顾德财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
今儿个真是好运连连，兴许是托了闺女的福气，干什么都能遇见熟人。
顾德财尝试着对着那边的人道：“淮年。”
“谁？”
陆淮年一连三天都窝在实验室，现在数据已经到了收尾的时候，他才得空回家看看。
“我。”
毕竟雾大，顾德财也顾不得责备陆淮年了。
陆淮年听着声音熟悉，可是他没看清楚人脸也不敢贸然认人，只好慢慢地靠近，这才看到了顾德财：“爸？你什么时候从幸福村来的省城？”
“昨天刚到。”顾德财咳嗽了两声，他道：“主要是你妈想阮阮想得紧，我在家里也拗不过她，只能带她来看阮阮。”
想到安安，陆淮年心头就涌现出无数的愧疚：“爸。让安安一个人辛苦地守着我们的小家，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