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雷霆响起,天地俱静。
前方,已经隐隐出现了一丝亮光。
只要冲出去,便能逃出生天。
就差一点了,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了!
守诚咬紧了牙关,眼中满是不甘。
下一波雷霆爆发,他们将全部灰飞烟灭。
“跟紧我,我来给你们开一条生路!”
宁采臣拔出了虎薇,眺望着苍穹上,那一抹穿透黑云,洒下来的温暖阳光。
他转过头,深深的看了船舱一眼。
仿佛要透过船壁,将里面的人儿,永远的铭记在心上。
“咔……”
飞船的屏障,失去了灵气的补充,终于彻底的碎裂。
那清脆刺耳的声响,犹如鬼伯的催促,竟是让人半点都不得踌躇。
“裂剑势!”
宁采臣纵身而起,冲入了滚滚雷霆之中。
剑鸣铮铮,仿若虎啸龙吟,竟是与震耳欲聋的雷吼分庭抗礼。
金光绽放之间,剑气纵横数十里,将所有的黑云全部照亮。
无数雷霆仿佛受到了挑衅,纷纷朝着金光涌来。
霎时,剑芒犹如被束缚的巨龙,在电闪雷鸣之中嘶吼咆哮,挣扎不休。
条条水桶粗细的雷霆,如龙似蛇,缠绕在金光上,疯狂撕咬。
身处金光之中的宁采臣,只觉全身的皮肤,肌肉,骨骼,像是被无数钢针刺入,痛不可遏。
全身的灵气在雷霆之中飞速的枯竭。
他的七窍开始往外涌出鲜血。
他的视线和意志,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他用力的咬破舌尖,让神智恢复些许的清醒。
不能放弃!
都到这一步了,如何能够放弃!
希望就在眼前,如何甘愿放弃!
最重要的人就在身后,如何忍心放弃!
前进!前进!前进!
“给我开!”
宁采臣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手中的灵剑虎薇,仿佛感应到他的所思所想,嗡嗡的颤抖起来。
似有若无间,虎啸声声,带动着金光,竟是挣脱了雷霆的纠缠,撕开了黑云的包裹,气吞万里!
冲出了云海,金光完成了它的使命,在阳光中寸寸碎裂。
眼前终于亮了起来。
碧蓝如洗的天空,辽阔悠远,干净得让人忘却所有的烦恼和忧愁。
阳光洒在脸上的感觉,痒痒的,暖暖的,像是谁的手在轻轻的摩挲,如此的舒服!
“这是……何等凌厉的剑法!”
守诚看得目瞪口呆。
他本以为必死无疑。
谁知宁采臣硬是凭借一己之力,从云海之中打开了一条安全通道。
周围雷霆滚滚,黑云翻滚不休,却被某种力量强行隔绝开来。
凝望着那道处在阳光包围之中,缓缓往下坠落的身影。
他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崇拜!
驾驭着飞船,守诚很快就冲出了云海。
“……师侄!”
守诚正要接住宁采臣。
忽然空中刮起了一股飓风,把飞船吹的东倒西歪。
“我勒个去……
我招谁惹谁了!”
宁采臣从百宝袋中掏出大还丹和玉香丹,扔进嘴里。
本以为劫难过去,苦尽甘来。
谁知陡然刮起的飓风,像是拥意识般把飞船吹走,挟裹着他朝北俱芦洲飞去。
此时他全身剧痛,经脉如有刀割。
别说运用灵气,就是想动手都办不到。
“敢问阁下是?”
宁采臣疑惑的问道。
他很清楚,这股风有人在控制。
对方并不是联盟的人,否则无需将飞船吹走。
若是想对他不利,早已动手。
排除这两种情况,那么对方应该是第三种,来自北俱芦洲的生灵!
飓风呜呜厉啸,无言以对。
眼前的景色飞快的变换着。
“这是……”
宁采臣不可思议的瞪大着双眼。
脱离了云海,他的视线更为广阔。
居高临下的俯瞰。
他看到的,是万千雷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
朝着北俱芦洲的一座山谷倾泄而下。
此情此景,用飞流直下三千尺来形容雷瀑,再恰当不过。
飓风所往之处,也是那座山谷。
渐渐的,雷霆将息,空中的黑云也缓缓散去。
飓风的速度慢了下来,轻轻的把宁采臣放在地上。
“这里到底是……”
放眼望去,宁采臣彻底的惊呆了。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看不到尽头的……森森白骨!
整座山谷,完全就是乱葬岗。
回想之前的雷瀑,也不知道有多少白骨在它的轰击下,灰飞烟灭。
饶是如此,山谷中依旧铺着厚厚的一层骨渣,骨灰。
“你很震惊?”
一道浑厚中略带粗犷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宁采臣的脑海里。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宁采臣左右张望。
终于在山脚下,发现了一座非常奇特的屋子。
它没有梁柱,没有门框窗户。
整座屋子,都是由无数浓密的树叶搭建而成。
“你们这些外来者,给北俱芦洲带来了灾难和毁灭!”
“前辈,此非我等所愿!”
宁采臣解释道:“佛界出了一邪教,名为净土宗。
它已先后毁灭了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如今又把主意打到了北俱芦洲。
为了阻止它,我们才不得不来此。”
“咳咳,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过来!”
宁采臣朝着房屋走去。
山脚下生长着各种闻所未闻的树木。
它们的枝叶构成了那间房屋。
而它们的神奇之处,并不止于此。
一些枝桠长出了一套树叶编织而成的衣裳。
一些则长出了璎珞,还有各种生活所需的器皿。
另一些树则长满香甜饱满的果实。
淡淡的芬芳弥漫鼻间,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北俱芦洲……”
宁采臣低声的呢喃着。
来之前,他也翻看过相应的典籍。
据书中记载,这里的人寿限一千,命中无夭,可谓是福德深厚。
而且这里的人无需劳作,只需享乐便可。
他们无需耕地,田里就会长满稻米,还是脱壳了的那种。
他们无需织布,树上会长出各种各样的衣裳,直接取用便是。
他们无需建房,树叶会自行搭建成房屋,风雨不入,可供任何人休息。
可以说,这里应该是很多人理想之中的天堂。
“前辈,你这是……”
走进房屋,宁采臣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树叶编织成的席垫上。
他的五官非常的粗犷。
尤其是两道眉毛,又浓又厚,像是雄鹰的翅膀,斜飞入鬓。
他的胸口有着一道硕大的口子,鲜血正咕咕往外冒出。
更让宁采臣感到讶异惊悚的是,伤口上正有细碎的雷霆,在滋滋跳动着,张牙舞爪,不可一世。
这样的伤势,他第一次见到。
而且他无法察觉到眼前男子的气息。
能够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在他印象中,只有圆龙。
也就是说,眼前的男子,是一位……罗汉!
“晚辈这里有些丹药,外敷内服,或许……”
“不必,没用的。
这是道伤,铭刻着天地规则之力,寻常灵丹妙药,不起作用。”
“敢问前辈,是谁将你伤成这样?”
宁采臣的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几个身影。
鬼夜叉,实力深不可测,或许有这个能力。
迦楼罗,实力未知。
净土宗宗主,应该是最有可能的。
堂堂罗汉都被伤成这样,那么法海呢?法乾呢?
宁采臣心中涌起了一股焦急和担忧。
也不知那些师门长辈如今怎样?
“你是外来者,那么你应该听过一个名字。”
男子没有动嘴唇。
或许应该说,他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前辈请讲。”
“梵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