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黑暗，自波旬身上涌出，如浩瀚汪洋，席卷苍穹。
哗哗声响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狂暴，仿佛凭空掀起怒海狂澜。
“这就是菩萨境界的实力……”
宁采臣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天空，感受着那种煌煌不可抵挡的威能，只觉无垠苍穹，成了波旬领域的一部分。
如此的广大！如此的厚重！如此的磅礴！
之前亲眼目睹波旬与八位罗汉的交战，便觉得那样的力量已是佛界登顶。
如今两相比较，却骇然发觉，全力爆发下的波旬，简直无法逾越！
“锵！”
铿锵激昂的剑鸣，如龙吟虎啸，高亢入云，空旷悠远。
但见那抹剑光，破入领域的刹那，犹如泥牛入海，被层层束缚，层层削弱。
蜕去外在，它的神韵终于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条两百余丈长的黑龙，鳞爪张扬，不屈不挠的冲入云霄。
它的口中衔着一把硕大无匹的巨剑，以吞吐山河日月的浩荡气势，一往无前。
那把剑的剑身纹路密布，宛若一片片栩栩如生的漆黑龙鳞，幽暗得让人如临深渊，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吞噬进去。
细细观看，又能看到那深渊里，仿佛沉睡着一尊庞然大物，在微微的呼吸起伏。
剑刃呈现青绿色泽，宛如巨龙张开的利爪，将接触到的黑暗，空间，所有的一切，尽皆撕碎。
“这……是什么级别的剑意？”
宁采臣看得目眩神迷，只觉从那道剑意之中，感悟良多。
其他的罗汉纷纷屏住了呼吸，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汹涌壮阔，威力绝伦的攻击。
哪怕仅仅只是观战，都有种让他们神魂碎裂的惊悚和战栗。
“休想……”
波旬的神色凝重万分，额头甚至冒出了冷汗。
他的领域被不断的切割，碎裂。
气机相连之下，他的身体不断的裂开一道道口子。
鲜血飙飞之际，那股狂霸无双的剑意，开始在他体内游走，撕碎他的五脏六腑，自身灵气！
更为可怕的是，龙孽的剑，离他不过仅有十丈之遥，眨眼即至。
怒吼声中，他的领域开始折叠起来，变得更加的凝实雄厚，堪堪抵住了龙孽的进攻。
“哗……”
就在众人以为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但见那条横贯苍穹的巨龙，背上陡然张开一双翅膀，仿若垂天之云，遮天蔽日。
双翅扇动之际，狂风肆虐，厚重如山的黑云纷纷坍塌碎裂。
而此时龙孽的剑意变得更加的凶猛狂暴，势不可挡。
“这一剑，当真足以杀神灭佛！”
宁采臣只觉身上像是压着一座泰山，重得让他连站立都非常的艰难。
他拼命的催动体内的剑意，与龙孽溢散出来的剑意对抗。
梵天等五位罗汉纷纷坠地，在那股剑意的逼迫下，他们连滞空都做不到。
“垂死之人，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波旬的嘴角不断的吐出鲜血，他身上的衣裳，在剑意肆虐下寸寸碎裂。
就连他的肌肤也没有一块完好的，浑身血淋淋，像是被人剥皮凌迟。
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着，盖因此时龙孽的剑气，离他不过三丈之遥。
他的领域与布满裂痕，像是随时都会破碎的玻璃。
“杀你，足以！”
龙孽的声音，低沉而又浑厚。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巨剑之中，沉眠于深渊下的那条巨龙终于睁开了双眼。
那双金黄的瞳孔里，充满了冷漠和不屑，充满了暴虐和凶残。
它张开了翅膀，竟是从剑中飞出，与衔剑的黑龙合二为一。
剑鸣变得更加的恢弘壮烈，令天地风云巨变，惊雷滚滚降落，恍如世界末日。
“莫非是……剑灵？”
宁采臣承受不住那排山倒海的剑意，全身骨骼噼啪炸响，只能以剑杵地，单膝跪地。
其他的罗汉比他更加的不如。
像是梵天和帝释天，为了节省灵气的消耗，非常没有骨气的直接趴下。
“咔……”
波旬的领域终于无法支撑，彻底的碎裂。
而在此时，出乎众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就是波旬手中的魔剑九焚，在最后关头，竟是挣脱了他的把持，朝着天际极速飞去。
无所不在，惊天动地的龙吟声中，龙孽的剑气，终于将波旬吞噬。
那抹剑气，上穷碧落，下达黄泉，仿佛要将天地完全劈开。
片刻后，剑气终于散去。
龙渊从空中飞落，插在圆龙身前，剑身依旧在微微的颤鸣着。
波旬的身影从空中消失，唯有散发着滔天黑气的魔剑碎片，从空中坠落。
其中三截保持完好，另外一截碎成三片。
“魔主……陨落！”
狮旷低声呢喃着，既有喜悦，又有悲伤。
若是波旬能够早点陨落，或许守护者不会战死，或许南赡部洲还有希望。
偏偏在南赡部洲被毁，事情无可挽回之时，波旬才陨落，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残酷！
“哈哈哈……”
失去了剑意的压制，梵天第一时间冲上半空。
他伸手一招，将波旬遗留下来的魔剑碎片摄取到手中，珍而重之的藏进怀里。
“太完美了，简直没有比这个结局，更加让人满意的了！”
梵天难以抑制心底的狂喜，状若疯狂的大笑着。
波旬，龙孽，是唯二能够要他小命的人。
如今两人竟然在他眼前，拼得同归于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做了在后的黄雀。
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够比这更加让他愉悦的。
“梵天，帝释天……”
宁采臣的目光，从净土宗的五位罗汉身上扫过。
对于联盟来说，没有比目前更加糟糕的处境了。
联盟的七位罗汉被波旬重创，早已无力再战。
剩下的金刚，就算没有力竭，面对五位罗汉，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为免节外生枝，在这里了结了他们！”
梵天神色冰冷的盯着宁采臣。
如今的联盟非死即残，他绝不会做出放虎归山的蠢事。
随着他的意念兴起，横盖苍穹的黑云缓缓的往下压落，仿佛即将天塌。
无穷无尽的雷霆，在黑云里不停的闪烁着，仿佛千树万树的梨花，齐齐绽放，恐怖而又瑰丽。
“月季，与其顽抗下去，举族皆灭，不如投降吧！”
就在梵天即将发动攻击时，茯苓开口道。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梵天不得不暂缓攻击。
毕竟茯芩三位罗汉实力高强，若是此时倒戈，局势又将颠覆。
众人保持了沉默。
尤其是乾闼婆族人，其中心性稍差的，纷纷朝月季投去祈求的目光。
能够活着，谁愿意就此死去？
宁采臣等人冷眼旁观，局势如此，若是月季选择投诚，谁也无法站出来谴责她。
“投降？”
月季环顾四周，但见城池坍塌，大地裂开且还在不停的颤抖。
这里，又哪有半点人间的模样，完全就是幽冥鬼蜮。
“你们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生灵，若是与你们苟且，我乾闼婆族又如何去面对战死的同伴！
哪怕因此苟延残喘，那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
你们毁了佛界，毁了我们的安身立命之所。
我不管你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不管你是不是身不由已。
我以乾闼婆族族长的身份在此向你宣告，茯苓，你已被逐出乾闼婆族！”
若是其他的事情，月季都能忍让，都能妥协。
唯有涉及到原则的事情，这位果断狠辣的族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硬。
“你们呢？
你们可以与我一同前往其他的世界，何苦为了无谓的义气，把全族性命葬送于此。”
华吟叹息了一声，把目光落在紧那罗族族长惊鸿身上。
“呵呵，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惊鸿冷笑道：“没有罗汉修为，想要横渡虚空，与找死何异！
即便你们能够庇护我们离开，月季族长也把话说的很清楚了。
我同样以紧那罗族族长的身份宣布，华吟，你已被逐出紧那罗族！”
惊鸿的话音刚落，全场一片肃然。
那些心性不坚的人，纷纷羞愧的低下头。
一股肃杀而又悲壮的气息，开始在众人身上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