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仙似是知道在这里求许宣也是无济于事,失魂落魄的冲着王凤山施了一礼,跌跌撞撞的从这庆余堂向外走去,此时的他,双眼似是毫无焦距,只是知道盲目的向前走着,甚至撞到了街上的行人,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李公甫的妻弟,都是宽容的让道一边。
许仙此时脑中嗡嗡作响,他似是想到那日魏小姐给自己说的话“许相公,你我两情相悦,若是能在一起,自是极好,可是杭州白鹭书院的莫清河,已经让人来我家中提亲了,我父亲的性子,你也是知道,不愿意攀附权贵的,可是,他能抗住多久就不知道了,父亲若不是实在无法,怎么会想出一个文会选婿的法子?你务必记得,文会一定要胜出啊”
可是,如今自己学业无成,经义水平低劣,恐怕第一关也过不去,而上次二哥帮自己也已经距离成功一步之遥,可到头来,又被这刺客给搅浑了,今日,他本想在请二哥过去,却不成想许宣却是给拒绝了。眼下,许仙是真的绝望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和魏小姐天人永隔么?
“许宣,我看许仙的有些不对劲啊,”本来呆呆坐在柜台边看着外边人群的朱丹溪,忽然回头冲着许宣说道。
“恩?怎么了?”许宣从书本上挪开眼睛,有些疑惑的看向外边,此时,只见浑浑噩噩的许宣,正跌跌撞撞的径直朝着路边的小河而去,看他的模样,似乎毫无所觉,当下许宣,脸色大变,急忙快步冲了出去,和李公甫久练武艺的身体,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几步就冲到了许宣的身边,伸手拉住了许仙的胳膊。
看着不远处的河水,许宣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这许仙现在脑子混沌,跌跌撞撞走的不快,否则自己可拦不住他。
放松下来的许宣,狠狠的拉了一把许宣,这才发现许仙那本来灵动的眸子,此时一片漠然了无生气。这种淡然的眼神,让许宣心头一冷,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许宣,整个就是一个行尸走肉。
“小弟,你这是做什么?”许宣用力摇晃着许仙。不过此时的许仙,依旧还是呆愣的模样,许宣晓得,这是人遭受打击,心志被夺,若是进一步发展,恐怕会精神失常,陷入癫狂。
许宣当下心一狠,啪的一声,狠狠的抽了这许仙一巴掌。
许仙木然的揉了揉脸,目光呆滞的看着许宣。
当他看清面前的许宣却是失声痛哭了起来,“哥,我是真的喜欢魏小姐,她也说了非我不嫁,我如果得不到文会第一,先生断不会将小姐嫁给我的,”
从许仙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许宣也模模糊糊的知道了,一个小姐和父亲学生暗生情愫的老套故事,既然两情相悦,许仙又是自己的亲弟弟,怎么能不帮他呢?许宣苦笑摇头“罢了罢了,既然你和这魏小姐已经情根深种,我又怎么能做那煞风景的事情?放心了,我一定帮你就是了。”
本来哭着的许仙,他听见许宣的话,顿时止住了泪水,一脸兴奋的看着许宣说道“二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是真的,不是骗你的,好了好了,下午咱们就过去!”许宣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
不过他却是郑重的说道“小弟,既然你与魏小姐两情相悦,此时若是在做那欺瞒之事,恐怕日后魏先生对你不喜,我若是帮你,事后也应向先生禀明实情,负荆请罪。”
许仙连连点头“哥哥说的极是,我明白的,若不是小姐情意深重,我有怎会求哥哥做这等事呢?”
“好吧,咱们下午就过去!”许宣点了点头
待许宣回去和王凤山禀明情况,请了半日的假,这才跟着许仙,朝着牧阳书院而去。
牧阳书院在西湖之滨,掩于翠竹青山之间,隐于碧水绿波之畔。坐北朝南,青瓦白墙典型的南方建筑,一扇斑驳的黑漆大门,还有两侧被岁月侵蚀变得模糊石狮,更显书院的悠久底蕴。
门楼顶端的牧阳书院几个端正柔润的大字,显得中正平和。而牧阳二字中的牧,取自孟子中“君子之道,辟如行远而自迩,辟如登高而必自卑,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
其中的阳字,则来自诗经国风中君子阳阳,取意少年得意,朝气蓬勃。
不过牧阳书院虽然年代久远,在这钱塘县还好,可整个临安府却排不上号了。
譬如白鹭书院就是杭州首屈一指的大书院,远非牧阳书院能比的。
许宣二人来的时候,牧阳书院门口早就有人侯着,待许宣二人近前,检查了请柬,这才让二人进入。
其中更是有一书生,显然认得许仙,例行检查之后,笑着对许仙说道“汉文,听说上次在庆丰庆丰楼,你做的一首诗惊艳四座,尤其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犹如神来之笔,端得大气!今日,我可翘首以盼,期待汉文再出新作!”
许仙一脸尴尬,本想说出实情,可想起哥哥的嘱咐,只好说道“王兄谬赞,那日只是旧做,幸得到老师教诲,在让我写,却是做不出来的。”
那书生也只以为是许仙谦虚,还是继续恭维。
许仙苦笑,急忙拉着许宣快步进入,他自己本事心里清楚,这样的诗句,自己打死也写不出的。也只有自己这二哥,自从那次受伤,犹如换了一个人,
想当初学医时,二哥医术无师自通,救治知县大人的爱妾,遇见疑难杂症,和师傅更多似乎是同辈讨论。而他则还一直后院炮制药材,虽然他也喜欢学医,可终日让二哥压着,让他怎么不心生退意?
所以许仙才会半路退出来书院读书,本以为能超过二哥,可谁知这次再见二哥,无论经义还是才情,二哥似乎又超过了自己许多。如今,自己在这牧阳书院出名的这首诗,更是出自二哥之手。这让许仙怎能不生颓丧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