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降境,秘云峰,军神殿总殿。
“以上,便是这一次诅咒之岛的全部经过。”
大殿之中,以圣女纳兰芙烟为首,数十道人影整整齐齐单膝跪下,无人敢抬头仰望一眼最上方的主座。
在那里,帷帐遮掩,只能够隐隐看到内部的一道朦胧身影轮廓。
“罢了,堕神星骸身亡,肇始石碑成功回收,我直接交给你们的任务可以说两件都完成。回来的人不及去时一半,是有点出乎
意料。你们都辛苦了,除了圣女,下去歇息吧,明日再来领取各自赏赐。”
帷帐之后,带着淡淡的威严声音,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是,殿中没人敢因为这一点而去质疑她所言的任何字词。因为,她
就是军神殿现任殿主,上一任的圣女。除非军神幻影莅临殿中,不然的话,她的话便是绝对。
敢有质疑的人,早已全部下落不明。
“是,殿主。”
所有人退去,离开之前,两名圣骑士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谁也没有出声。
独自一人跪在主座之下,纳兰芙烟的心多少有点忐忑。她的诉说中,隐藏了不少实情。虽然回来的路上告诫过其余所有人,不
得『乱』言,全部听她的。但是她也不敢保证,队伍中没有被安排殿主布下的眼线。
“你知道,纳兰芙烟,这一次你让我觉得有点失望了。”
一口热气直接呼上纳兰芙烟的右耳,她下意识一抬头,所望见的却是微微飘起的帷帐,以及空无人影的那张主座。
随后,一只雪白手掌按在了她肩头,殿主几乎贴在了对方的耳朵上,哼道:“如果实在你成为军神殿圣女前,事情办成这样,
我还可以接受。但是现在,你的身份不一样了。你应该清楚,只要没有继任殿主,圣女是可以被替换的。盯着你这个位置的几
大家族的青年才俊,多着呢。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也不枉我力排众议扶你上位!”
“芙烟知错。”
再一次低下头,唯独面对这位军神殿殿主,纳兰芙烟不敢有任何的抵抗情绪。圣女的位置,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而对此最
有决定权的,便是身后的现任殿主。
此外,还一直有传言,这位殿主当年为了巩固自己的圣女之位,保证继承权,亲手残废了好几个有力的竞争对手,还无法被抓
住把柄,前来报复。
“你比我更清楚,自己多么需要这个圣女的位置,所以从你接手的那一天起,就应该明白,在此之前的种种,任何会影响到你
继承权的琐事情感,都必须抛弃。不然,你永远也坐不上那个位置。那样的话,你又会被打回原形,你和你可怜的娘亲将再一
次成为被家族唾弃的笑柄!”
顿时,纳兰芙烟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但迅速又消散。对,她太需要这个圣女的位置,不计一切代价。
“芙烟明白,多谢殿主教诲。”
再拍了拍她肩膀,殿主冷笑道:“下一次,如果载遇到那个男人,杀了他。不管他是谁,想做什么,既然是魔,就不管与我军
神殿敌对或是曾经联手,都是必须被根除的敌人,明白了吗?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让别人去做。只是那样的话,你能不能
保住圣女的位置,就不一定了。”
按在冰冷地板上的手指微微一颤,稍稍迟疑后,纳兰芙烟合上的双眼,应了一声。
“遵命。”
……
夜,降临的漆黑与昏暗却根本无法遮掩燃烧在群山间的烈焰。被映红发亮的天穹之下,营寨化为废墟,惨叫声从连绵到零星,
再到彻底消失。
身上还沾染着血渍与灰烬的一道人影急匆匆来到一处能够远了战场的崖角上,对着站在那里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直接跪下,感
激涕零。
“竟然真的赢了,太不可思议了!两位,想要什么直言吧,我能够给的绝不吝啬。就算要我这条命,也没问题!”
“起来,赢都赢了,跪着像什么话?这副模样要是叫你部下看到了,恐怕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雄伟形象要直接崩塌。”
闻言,那道身影急忙起身,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当初我竟然还怀疑你们,真是有眼无珠啊!”
“好了,既然赢了,该做的是收拾好战场,然后回去庆功,而不是杵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我们想要的,当初就说过了,你也
已经支付过了。现在事情已了,我们也该告辞了。”
“啊?那就够了?两位慢走,后会有期。”
谁曾想到,背对对方的那道高挑身影却是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心中也在暗暗冷笑。
“再有下一次相见的话,恐怕对你而言不会是好事。”
步入夜『色』中的路上,相对矮小的身影突然忍不住发话,道:“师傅,我们为何要帮这样一群散兵游勇?”
“我从没想过要帮他们,只是单纯练你的本事。不错,一百三十流寇,在你的指挥下全灭了五百讨伐他们的……魔族军健。数
量差距,装备差距,以及士气与信心,所有劣势都被你的谋略所逆转。但是别高兴太早,这只不过是一次最简单的试炼。后面
,还有更多难题等着你去慢慢破解。”
“可是师傅,为何这些天来,你教我的都是谋略。我资质不差的,你的实力有那么强,明明可以也顺便锤炼一下我的……”
“暮茵茵,别得寸进尺。该怎么教,我说的算!”
顿时住嘴,少女点了点头,就此沉默。
……
当阳光照到脸上的时候,宁越双眉微翘,逐渐苏醒。浑身上下,还残余着几丝疲倦。下意识想要从躺椅上起身,却又发现,自
己身上多出了一副盖上的薄被。
更重要的是,横在一旁的右手紧紧握着一团温热柔软。
不由扭头一望,没了被子的芷璃侧身躺着,面朝他这边,右手怀抱枕头,左臂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虽然还在熟睡,但是女孩嘴角边明显挂着一抹满意的微笑。
“这不安分的丫头……”
摇了摇头,既然抽不出手,宁越索『性』再一次躺下,只是将被子一掀,重新盖在了芷璃的身上。
芷璃半夜肯定醒过一次,而且意识已经清醒了,不然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想到这里,宁越心中也安定了些,至少暂时不用再去
应对那具娇小躯体中的另一个可怕灵魂。
仔细想想,就是那一次在归琥遗迹,芷璃被遗迹中的封印力量所波及,体内的天神族血脉开始缓缓觉醒。一旦遇到危险情况,
体内沉睡的另一个意识就会苏醒。而那个意识,很清楚自己是天神族一事。
“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芷璃这小妮子的来历,也无从查起啊。但愿,之后她能够安分些。至少,魔翼皇棋绝不能再让她触碰到
。”
“嗯,芷璃知道错了。宁越哥哥, 会原谅我的,对吗?”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宁越闻声一看,继续侧躺着的芷璃睁开了双眼。看她的神情脸『色』,一点也没有刚刚睡醒时的『迷』糊
模样。
其实,她刚才就一直醒着?
也无心去关注这种事,宁越点头一叹:“当然不怪芷璃,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变故。只是现在,芷璃能不能说一下,当时你
究竟是什么感觉?”
“当时?感觉?”
缓缓起身,芷璃却没有放开握住宁越的手。她摇了摇小脑袋,支支吾吾道:“好像在宁越哥哥将魔翼皇棋要融入芷璃体内的时
候,好多声音响起在我脑子里,还有很多很多变幻的画面,我觉得很陌生。但是隐隐约约中,却又有些恍惚,觉得那些好像是
被我遗忘的记忆……心里不由浮起悲痛,以及……仇恨……”
说到这,她突然左手一松,双掌一同捂着自己脑袋,咧嘴痛哼一声,仰面倒在床上。
“芷璃,怎么了?”
宁越一惊,急忙起身赶到床前。但是对于痛得打滚的女孩,束手无策。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芷璃终于停下,双手放下时,小脸已是一片煞白。在她额头两侧,汗珠密布。
大口喘息着,缓缓坐起之后,女孩再一次握住了宁越的手,唯有这样,才能让她暂时能够感觉到温暖与心安。
“刚才,好像又有记忆浮上来,芷璃倒在一处好大的宫殿里,高高在前的座位上,有一个人在看着我,目光冰冷,她的模样—
—呃,不行,一想就头痛。”
一把将芷璃搂在怀里,宁越抚『摸』着女孩的秀发,柔声道:“好了,芷璃,别想了。既然那些记忆可能不属于你,干脆就彻底遗
忘好了,不要忆起。对了,饿了吗?我叫人去那点吃的来。”
“不用叫了,早就准备好了。”
房门直接推开,一脸笑嘻嘻的羽茱捧着一只盛满食物的托盘迈入房间。
宁越一愣,急忙喝道:“喂,你偷听多久了?”
“没多久,反正我来的时候,已经听到里面有动静了,有点激烈。还以为是宁越主人与小芷璃劫后重逢,一时间情感加剧,不
能自已,于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啊!”
羽茱的话未说完,额头上直接挨了宁越一掌下劈。
“我说你好歹曾经是天翼族,对人类而言也是神了,能不能不要嘴边挂着这种无聊的话语?”
“其实,天神界比人界观念开放多了。何况,我还是天翼族,对于天神族而言,天翼族的女子除了作为兵器,就是赏赐和玩物
。所以,久而久之被他们熏陶,就这样了。”
宁越一阵无语,再道:“可是我刚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是一副高冷在上的模样。”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可是侍奉宁越主人的仆从,当然不能再用之前态度了。不过,如果是对付那些麻烦的杂碎,我就是
另一副面孔了。”
话音落时,邪异的冷笑浮现在羽茱脸颊上,她扭头望向窗外。
茹水镇的清晨,似乎有点热闹过头了。
宁越会意,道:“不急,吃完早餐,再去看看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