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之前,我从未发现,更不曾想过,原来在江底有着那样一处溶洞。而里面,还拥有着一个巨大而腥臭的血池。以及其上方,被锁链拴住而半浸泡在血水中的青铜棺材!”
就算只是回忆,罪齿鳌仍旧倒吸了一口冷气。曾经的那次经历对他而言,显然已经成为难以磨灭的记忆。甚至可以说,那是一个挣扎着想要逃离的噩梦。
“青铜棺材!主人,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宁越脑海中,幽萱的声音毫无征兆响起。听得出来,她的语气有些凝重。
自然不敢有所怠慢,宁越急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应该在人类的习俗中,下葬用的棺材也是多以上等木材为主,偶尔会用石质或者玉质的。但是用金属铸就的棺材,那就不是让逝者安息了,而是另有目的。下葬者,在惧怕着死者,所以选用了带有封印或是诅咒之意的青铜棺材。但是没道理的,为何天神族所斩杀的魔尊,要用这等手段封印?天神族惧怕魔族,那完全不可能。”
说到这,幽萱长长一叹,再道:“还是叫他继续说下去吧。至少在决定去不去前,能够多一些作为判断依据的线索。但愿,不是我所想到的那个最荒诞而可怕的可能。”
“那么,那口青铜棺材,你可打开了?”
宁越的问题直接开门见山,他想要直接确认,被发现的古怪之处究竟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魔尊被封印之处。
对此,罪齿鳌露出一抹苦笑,答道:“那口青铜棺材,根本就没有完全合上。至少,在我上次抵达的时候,棺材盖是半掩着的。透过那漆黑的缝隙,能够清楚感受到其内部散发出的骇然气息。属于亡者的气息,嗜血而强大。”
“喂,你这个说法可就有些叫人毛骨悚然了。那一次,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单来说,发生之事不过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互换了一下而已。当时,我与我的同族虽然感觉到了不妙,但终究抵抗不了棺材中的诱惑,决定冒险一试。如果赌对了,以吾族的能耐吞噬了一具充斥着强大力量的魔尊尸体,也许不足以直接蜕变成一位新的魔尊,但至少直接问鼎至圣境级别不在话下。然而,也就因为那时鬼迷心窍,彻底栽了。”
说到这,罪齿鳌唏嘘一叹。似乎时隔许久,他对于那一日发生之事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恐惧。
“由于那一处洞穴已经没了水,而与我一批的同族都已经达到彻地境层次,于是全部幻化人形,踏入到了溶洞深处。以那血池为界,存在着一重阻隔用屏障,不过在我们协力之下,还是轻松撕裂了一个临时的缺口。而后,便是噩梦的开始。第一个妄图将棺材盖揭开的同族,忽然间遭受到一股强大吸扯力抓住,整个躯体贴上了青铜棺材的缝隙……而后,竟然血肉之躯被强行碾碎,被吸扯入棺材之中。期间所溅落的污血以及碎裂的部分骨骸,一点一滴全部融入到了下方血池之中。”
诉说的语气中都带着一抹冰冷,宁越听着也心生骇然。脑海中自行补充了那副画面,霎时间浑身不寒而栗。一时间,他已经心生退意了。
“当时,我们就感觉到了不对,急忙后退至血池边缘。知道那个时候,我们才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确实如同传说一样,那个陨落的魔尊,被封印的魔尊,根本不曾真正失死去。我们觊觎他的力量的同时,他也在等待着我们这些不知好歹者主动送上门,成为了他的食粮。也许,下方血池中所积累的,正是之前的闯入者。也正因为有那些闯入者在,青铜棺材才开了一条缝隙……”
“那么之后呢,你们直接离开了?”
话语出口,宁越心中有迅速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疑问。之前罪齿鳌说过的,他折损了所有一同去的同族。
“哼。贪婪,足以惑乱心智。对于任何种族,这一条都适用。当时,我是想离开的,但是同族制止了我,指了指下方的血池。对于能够靠着吞食尸体进行蜕变的吾族而言,下方聚集着强烈怨气的尸骸以及血水,同样是一个不错的滋补物。结果就是,他们踏入了血池,永远留在了那里,成为了血池的一部分。恐怕也成为了,那被封印的魔尊为了复活而筹备的一部分力量。”
说罢,罪齿鳌仰首一望,看着夜空中的皓月,双眼再是微微一眯。
“怎么样,听完了我的诉说,可有决定了?”
“就你这样的诉说,完全是要劝退的意思。然而,你却仍旧决定要去再试一把,那应该是已经有所准备了,对吗?”
宁越已然意识到了对方未言明的话外之音,他可不认为劫后余生的对方会白白回去送死,还要再拖上自己一道。
点了点头,罪齿鳌应道:“还是与聪明人说话省事。对,我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就再回去呢?其实,在那次侥幸逃生之后,我又回去了好几趟,但都是在血池边缘的屏障外观察,不敢踏入其中。数次之后,一个规律被我发现了。封印的大阵,随着月盈月亏,也会出现强弱变化。满月之时,镇压效果最强,被封印的魔尊所能够动用的力量自然也最弱。而今夜,正是满月。”
瞥了眼夜空,宁越再道:“那么上一次,你们进入的那一回,是什么月相?”
“刚过月亏两天,封印大阵力量很弱。所以,我们比较轻松就破开了那一重屏障。不然的话,破不开屏障的我们,可能就能够全员全身而退了。”
“即是说……现在的封印大阵最强,青铜棺材中的魔尊能够发挥的力量最弱。但是,首先的大麻烦就是,必须打破那一重血池外的屏障,才能够踏入其中?”
第一时间察觉到了重点,宁越陷入了沉思。
罪齿鳌狡黠一笑,回道:“嗯,首先需要打破最外层的屏障。我尝试过几次,那一重屏障同时使用了魔族以及天神族的两种力量。本身而言,一光一暗应该是相互冲突。但是那屏障之中却存在着一个巧妙的平衡,反而进一步加固了防御性。在其最强的时候,凭借蛮力想要打破可不简单。所以,我找到了你。就你刚才施展的那混沌一击,应该就拥有着可以以点破面打碎那屏障的可能。”
话音落时,他耸了耸肩,再道:“若是你还犹豫,不如去试试看再说吧。实在不行,助我打破屏障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即可。只是那样,我给你的酬劳当然也会更少一些。最多,再给一枚刚才那样的晶核。”
心中迅速衡量了一番后,宁越没有直接回道,而是回首看着羽茱,道:“羽茱,你觉得如何?”
“要我说的话,宁越主人,你可以去试一试。当然,我也跟去,在外围接应你们。”
“不行,你留在……”
话未说完,宁越也意识到了不对。垣廷一行就在这片区域附近,很可能寻觅到踪迹找到此地。若是留羽茱一个在这里,未免过于危险了。而用于遮掩行踪,水流倒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再三考虑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好,一起去看看。只是,我们两个水下功夫很一般,怕是需要你帮一把才行。”
“没问题,原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对了,你叫宁越是吗?我的名字是淼浪,之后,就相互照应了。”
“别急着自来熟,我可还没完全答应呢。”
随后,在宁越与羽茱的注视下,淼浪退回到水中翻身一沉,现出了魔兽本体,却是一只模样有些像龟的巨大怪鱼,一口大嘴中交错利齿很是狰狞。
“来吧,抓住我背鳍,我会带你们到那个溶洞去的。不过,路上需要一点时间,若是你们憋不住气了,记得提醒我一下。”
“放心,我们没那么弱。”
有些顾忌羽茱不曾愈合的伤势,宁越左手紧紧握住了强者的小手,带着她一道来到淼浪身前,微微伏下,右手紧紧握住了对方最大的一根背鳍骨刺。
见状,羽茱也是探手握住了那根骨刺,与宁越目光对上,点了点头。
“走也!”
翻身一跳,淼浪一头扎入水中,壮硕的大尾摇摆几下,身形如箭穿梭在水中,动作很是畅快。
本身就是夜晚,江水深处更是昏暗,宁越强睁开双眼也依旧不能看见什么,索性最后合上了眼,仅仅凭借着感官去判断周围的情况。况且,有淼浪在,想必这一路上也不至于出什么危险。
片刻之后,突然间一股强烈气流迎面扑来,随后周身涌动的水流忽然褪去,羽茱与宁越下意识一睁眼,赫然发现已然离开了江中,来到一处溶洞里。洞中仍旧一片昏暗,但是相较江底,可是敞亮不少。
“到了,就是这里。东西就在前面。”
淼浪再一次幻化为人形,踏行在最前方。进入这里之后,他的神情也不由凝重了数分。
“你走后面,千万当心。”
松开了手,宁越示意羽茱往后靠,而后他瞬时一抖手腕,暗煊古剑出鞘鸣啸。
剑锋一经显露,幽萱的声音随即响起。
“这洞中的气息,很不一般啊!看来,那条怪鱼口中的传说,怕是真的了。”
“嗯,我也有所感觉。空气中的那股血型为里,还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暴虐感。这前方,注定凶险。”
对于宁越的慎重,幽萱倒是一笑:“富贵险中求,这一点主人比谁都明白。不然,也不会答应来上这一趟吧?去看看吧。只要那半死不死的魔尊出不了封印大阵,我就有把握保主人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