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一边听着就好，别插嘴。”
掌柜发话了，瞬时，阿笙不再言语，一身的杀气都似乎受到抑制，偃旗息鼓，。
“纳兰芙烟，军神殿圣女，正式得到这个位置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据传，你上位后年均立下的赫赫战功，刷新了十二神殿之前的记录。我挺意外的，你们的这一次行动竟然不是你作为首领。难不成说，潜入至泽瀚帝国，并非军神殿孤身作战，还有其余十二神殿一同前来。以至于，以另一家的圣子圣女作为最高指挥官，你次之？”
纳兰芙烟淡淡回道：“我刚才说过了，不会透露我们行动与组织的详细。当然，你可以随便问，也许有些问题，我可以回答一小部分。”
“你！”
再欲发作，然而阿笙被掌柜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得再次闭嘴。
轻轻点了点头，掌柜再道：“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因为那件事情，我们也暗中调查了许久。结合你们做下几起案件的地点与目标，不难推断出，现在我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目标。”
“哦？那这位老先生不妨说说看，你们的目标又是什么？否则，我可不好断定，是否与我们的一致。”
纳兰芙烟不动声色回道，在场的任何一位都听得出，这明摆着是想要套掌柜的话，让他先行交代底细。
然而，掌柜再次颔首，回道：“大概一年前，万国边疆边境，靠近魔界的沿海人类村子被袭击了，数百村民失踪，一具尸体都没有发现。而且，这类案子并不止一起，接下来的数月里，每个月都会发生一两起，后来甚至蔓延到了乱武州的边界。终于，十二神殿出动了，在几处设伏后，终于拦截成功了一次袭击。通过那一次得手，你们知道了那些村子的村民都是被掳走的，带到了泽瀚帝国。”
眼神微微一变，这一次，纳兰芙烟也点了点头。
“不错。可不要告诉我，这件事情与你有关。”
“如果我也是从犯，又怎么可能现在在这里，客客气气与两位商谈呢？还是，听我说完吧。就算是十二神殿，也不敢随意踏足魔界，更不要说公开找魔族九部中最强盛的泽瀚帝国兴师问罪。所以，你们趁着这战乱，同样走海路绕行，抵达了泽瀚帝国。通过之前审讯得来的信息，你们开始在泽瀚境内调查，顺着梳理的线索一路追踪，最终找到了燕歌城，对几处据点发动了袭击。但是，被掳走的村民数量太多了，你们没有办法全部转移走。除非，动用有兵马司批文的战船，瞒天过海。所以，有了醉宵阁的那一出袭击。”
说到这里，掌柜略带深意地打量着纳兰芙烟，浅浅一笑：“这些话，我没说错吧？”
纳兰芙烟叹道：“八九不离十。看来，这次的行动确实太粗糙了，竟然这么容易被看穿。也难怪，昨夜会遭受那样的伏击。那么，我很好奇，十二神殿要救走那些村民是出于人道主义。但是，为何老先生你自称自己的组织与我们的目标一致？我可不认为，你们也想救人。”
掌柜亦是一叹，回道：“本质不差多少。你想救走你们的人，我也想拯救数以万计的无辜魔族百姓。既然，你们已经袭击过了几个据点，怎么也该知道一点底细吧？比如说，被掳走的人类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简单作为苦力，可没必要费那么大劲，绕远路跑去抓人。”
脑中的思绪在飞转转动着，宁越这也是第一次得知纳兰芙烟之前的行动详细。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询问，而且他也知道，就算问了，对方应该也不会回答。
就眼前的几条线索，在他的猜想中，已有了好几种答案。只是，每一个看上去都显得有些荒诞。但就自从踏足魔界以来，经历了许多事情，放在从前，乍眼一看同样觉得近乎天方夜谭，却又是真真切切亲身经历了。
“愿闻其详。”
这一下，纳兰芙烟的口气也放缓和了，似乎还带着一缕请教般的敬意。
看到她终于放下身段的模样，掌柜反而沉下了脸，并不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是接下来的话题太过沉重。
“相传，在万年前的上古纪元大战中，天神族在一艘魔导战舰上，装载了一样新完成的兵器，打算在战场上验证效果。也许是位列天神族之上的造物者尚存怜悯之心，不愿亡我魔族。在那样兵器上膛入魔导炮时，竟然卡住了，没有成功发射。在天神族检修的期间，吾等魔族先祖意识到了危险，集中兵力强行突破防线，最终击沉了那一艘魔导战舰，避免了一次灭顶之灾。也因此，那样兵器被魔族得到，在最高层的会议上，一致认为那东西留不得。但是，贸然销毁同样可能引发浩劫。最后的方案，则是将其沉入海底火山中，让其焚毁。”
说到这里，他长长一叹，带着一抹苦笑望向宁越与纳兰芙烟。
“你们应该猜得到，我为何要提这段传说吧？”
“那样兵器，并没有被销毁？”
宁越一口道出心中的猜测，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可能。
点了点头，掌柜接着说道：“对，没有完全销毁。那是一枚充入了恐怖剧毒的魔导炮弹，一种天神族根据魔族特征所研制的奇异毒素。对于魔族而言，一旦沾染，无药可治。纵使不死，也将大概率丧失生育能力，就算有幸产下了后代，也基本是畸形儿，生来就带有数种不治之症。”
“这……太骇人听闻了吧？那样的剧毒，竟然是天神族研制出来的？”
纳兰芙烟一脸的不敢置信，连连摇头。
冷冷一哼，掌柜再道：“准确说，那玩意对魔族效果奇佳，但并非对天神族无害。反倒是人类夹在中间，遭受到的影响最小。所以，天神族对那种剧毒的研制过程中，都是人类以及机巧族近距离接触的，他们可不敢靠近。当初选择将剧毒沉入海底，也是为了防止天神族打捞。在那种恶劣环境下，再沉入大量反应熔炉不曾完全停止的魔导战舰，将阻绝机巧族的靠近。至于人类，下得去，但是恐怕回不来。同样，执行那个任务的魔族先祖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都存在着被感染的可能。所以，从开始就注定有去无回。以死明志，埋葬了那样种族灭绝的剧毒。”
闻言，宁越咬牙切齿道：“但是，时隔万年，那玩意还是被打捞上来了？”
不然的话，恐怕也没有今日之事。
掌柜应道：“嗯，已经被桀骨超一派打捞了上来。但是应该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至于手段，则是禁忌研究的集合。以迦尹窃取的魔导器技术，加上曾经轩刻秘密研究的幻魔兽，二者合一，打造出能够适应那种深海环境进行打捞的魔导幻兽。”
倒吸了一口冷气，纳兰芙烟脸色亦是沉下：“他们想要重启当年天神族不成完成的灭绝计划，又碍于自身的安全问题，所以抓来了大量人类，作为苦力。可是，那样对魔族百害而无一利的剧毒，他们为什么要让其重见天日？”
“为了赢。不仅是赢魔界的一统战争，还为了赢之后对天神族的远征战争。刚才掌柜说过了，天神族同样受那种剧毒影响，只是症状轻于魔族罢了。”
末了，宁越狠狠握紧双拳，已是怒目圆瞪。
“这群追名逐利的家伙，肆意卷起战争的恶徒，为了那种虚幻的胜利，已经可以这样不计手段了吗？他们的所作所为，天理难容，罪不容诛！”
掌柜重重一应：“大概是，他们觉得只要到手了最终的胜利，就可以肆意书写历史，抹去一切不光彩的手段。但庆幸，那个重启试验还没有成功，所以我们还有机会阻止。”
“必须阻止！”
不由一喝的同时，宁越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等下掌柜，第一骑士知道这件事情吗？”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桀骨超的那群部下很狡猾，设置了虚虚实实太多据点，为了不打扫惊蛇，我们计划找个机会，一起行动，一次性全部拔除。这边，唤来了你作为支援。别的地方，也有相应安排。”
说到这，掌柜看了眼身侧的阿笙，摇头一叹：“所以，知道你贸然出手后，知晓实情的阿笙很愤怒。错一步，很可能万劫不复，我们输不起。”
宁越朝向阿笙抱拳行了一礼，以示歉意。而后，目光回到掌柜身上。
“你的部下，知道这件事情的有几个？”
“专职情报的两个，统御刺客的一个，剩下的就是我还有阿笙。现在，又多了你们两个。这位小友，你很厉害。而且，既然第一骑士只派你一个来，必定有他的道理。我相信你，能够跟我们一同携手走向胜利。”
说着，掌柜递出了自己布满皱褶的手。
宁越会意，挥手正欲击掌，到了最后几寸距离时，忽然停下。
“等一下，若是你们赢了，会怎么处理那剧毒？”
一怔之后，掌柜反应过来，神色空前严肃：“当然是销毁，彻彻底底，一丝不留。”
“那么，你呢？”
目光一转向后，宁越却是看向了纳兰芙烟，在后者的眼中，他依稀读取了一丝慌乱。
“如果是真的，我也选择销毁。那种东西，不该留存在世上。”
“好，我记下了。若是到时，你们谁敢选择私藏，休怪我剑下无情。”
击下了那一掌后，宁越长长呼出一口气。
“掌柜，天色已晚，若是没有直接行动的安排，是不是该为我们准备一个住处？”
“当然，不知道两位是一个房间就够，还是两个？”
掌柜玩味一笑，也许是缓解刚才的沉重氛围，语调中多了一抹调侃的意味。
狠狠瞪了他一眼，纳兰芙烟喝道：“当然是两间。”
房间是准备了两间，但是，宁越却是停留在了纳兰芙烟屋中。
“怪不得，你一直闭口不言。让我猜猜看，大概是你所得知的，十二神殿那边的说辞，是魔族抓了人类作为样本，进行一样剧毒研究。针对人类，乃至天神族的恶毒计划。不过这么说，也相差不多。只是始作俑者，其实是天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