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着急,想去哪呢?”
一脚将影琦击倒在地的,正是最后一批抵达的兵马的领队,那名校尉。他冷冷看着伤痕累累的女子,再加上通过狭长隧道,已经可以依稀聆听到的呐喊声,心中已然明白七分。
铮——
下一刻,他反手一抽,腰间佩刀出鞘,斜出的锋芒在昏暗的矿洞中不足以泛起寒光,却也仍旧能够叫见者胆战心惊。
咬了咬牙,以受伤的右手勉强撑着地面,影琦急促呼吸两口,左腕一抖,指间瞬时多出两枚银针,在对方逼近之刻,瞄准其双膝突然出手。
叮叮!
转瞬间,火光绽放,映衬着一闪即逝的弧形寒芒。
银针坠地,毫发无伤的校尉又进一步,抢在影琦再有动作晃身一掠,飞起的一脚二次击中女子娇躯,厚重力道骤然震击。
嘭——
再往后重重一摔,影琦后背撞上了冰冷而坚硬的石壁,忍不住痛哼的同时,身上数道伤口开裂,鲜血淋漓。
痛,近乎要夺去意识。若不是心中还有一个念头在勉强支撑,她恐怕要就此昏厥。
校尉的冷笑中再多出一抹残忍:“说说看吧,你的来历。若是那样,应该可以少受一点苦。否则,哼哼,你看我手下这么多兄弟,只要不把你弄死,他们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管的。所以说,你想好了吗?”
干咳几下,影琦吐出一口血痰,不甘示弱狠狠一抬头,眼中闪过一抹异样冷厉。
“你兄弟很多?我怎么看不到。自己回头望上一眼,他们还在吗?”
闻言,校尉不屑一笑,回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玩弄这样的小伎俩?不就是打算趁我回头的时候,再用一次你的暗器吗?兄弟们,叫嚷出声来,让这个小娘们好好听一听你们的存在!”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平时一呼百应的高亢嘶吼声,完全没有。
心中不由一凛,校尉横刀身前急退两步,带着不敢置信迅速回首一望,所看见的只有一道身影。准确说,是只有一道身影还站着,其余全部倒在地上,一声不吭。
他带进来的三十多名精锐士卒,悄无声息中全部被解决了,而且还是他近在咫尺的范围之内。
“你什么来的?”
这一次,换校尉胆战心惊了。若是真有那等能力的强者能够在自己身后不发出任何声响,将三十余名士卒全部斩杀。那么自己独自对上,基本也是死路一条。
恐怕,必须寻找一条退路了。就他所知道的,还真有一个。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只是你没有发现罢了。其实,他们也并非全部被我在这里解决的。从岔口拐过之后的矿道到这里的路上,我一个个动手,那时就已经干掉了十一个。你和他们都是输在了自己的警惕上,自以为是你们的地界,就一定安全吗?”
冷冷回答的同时,宁越斜出掌下的暗煊古剑,剑锋之上,不见丝毫血渍。就他对眼前校尉的估摸,不过只是彻地境级别,不堪一击。
况且,对方根本没有敢于一战的勇气。
铮!
突然间,校尉出手了,但也只是挥刀一劈,佩刀脱手出射。而他则是转身扑向影琦,意欲将其挟持,以确保自己接下来的退路。
乒——
一声鸣啸激响,清脆的鸣动迅速逼近,最后嗡鸣于校尉耳边。紧接着,他扑出的身形凝固在半空,一股冰冷带着些许刺痛,从躯体中贯出。很是不甘地低头一抗,只见染血的剑锋从自己左胸刺出。沾染鲜血之后,那支剑锋泛起的赤光中带着几抹与众不同的妖艳。
“你……好快……”
留下最后的遗言,失去生命的尸体被甩至一旁。
紧接着,宁越也并没有去检查影琦的状况,而是掠身一跃冲入前方狭长的过道中,随即几声轻微的切割之音响起。再然后,一切重归沉寂。
收剑入鞘,解决了所有追兵后,他回到了影琦身前蹲下,耸了耸肩道:“你该带我一起的。若是那样,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再狠狠一咬牙,影琦没好气回道:“要是你早点出手,解决掉这队混账,我用得着多挨那两脚吗?”
“我不确定路的前面有什么,所以只能逐个动手,以防意外。直到,看见了你出现,才彻底大开杀戒,解决全部军士。别抱怨了,该离开这里了。再磨蹭下去,没准还有新的变故。”
说罢,宁越将一枚丹药塞入影琦口中,而后顺势就要将其搀扶起身。
谁知影琦摇了摇头,忍痛再道:“不行,任务失败还打草惊蛇了。若是这里真藏有什么重要事物,我们现在走了,可就要错过了。要么他们加强戒备,要么则是直接转移走那些东西。所以,想要成事,必须抓住这一次机会才行!”
眼神一沉,宁越回道:“你确定?我可以再往里面走,但是没法带着你一起行动,你可要想好了。”
“放心,短时间内应该没事。你混入的这支队伍看上去并非是专门冲着我来的,而是恰好时间撞上了。即是说,我在那一边虽然被发现了,但好像他们没有直接通知外界的手段,只有那一点追兵而已,又被你解决了。暂时,我挺安全的。”
说到这,影琦努了努嘴,左手颤抖一指侧面校尉的尸体。
“感觉,他是来接应什么东西的,应该身上带有某种信物,你搜一搜看吧。”
“有道理。”
迅速将校尉的尸身检查了一遍,除去一枚兵马司的令牌外,余下的就只有一枚小巧的玉佩。再仔细一看,那玉佩的一端细细镌刻着文字,似乎还可以作为印章使用。
于是,两样东西宁越都收下了,再将对方身上不曾伤破的斗篷取下,就着身上还穿着的军装披上。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乍眼一看,与那校尉相差并不多。
根据影琦的要求,他搀扶着将她带回到了那个堆砌着大量木箱的木洞中,寻了一个最为角落的隔间,将其放下,最后再将门帘拉上。
“那个……当心,保重。还有,刚才多谢了。”
临分别时,影琦小声念叨了两句。
宁越点了点头,快步离去。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必须速战速决。
而且自从踏入这个地洞开始,心中都不由闪过一丝惴惴不安敢,似乎是出于多年经历生死而形成的本能警觉。在这前面,可能存在着一个非常恐怖的东西。
但越是那样,他越要前往。如果面前存在的正是那种剧毒灭绝兵器的研究所,那么就此全部毁灭,毕其功于一役,永绝后患!
穿过休息用的地洞,再一次出现的地道宽敞了不少,而且前行途中,竟然依稀可以瞥见来自前方远处的光亮,似乎是有一个出口。
心中谨慎更盛,宁越开始回忆起之前对于这座矿山的观察,以及行动前对于地图的记忆。按照地图上所述,这一片山脉应该都是荒山,山壁陡峭,植被稀少,除去矿脉外再无别的价值。
那么,一次为掩护,在山坳中在做一个隐藏的营寨,用作某些秘密用途,也完全合乎情理。
而一切的真相,即将揭露。随着光亮增大,出口就在前方。
“主人,我有种不好的感觉……最好,还是退回去,从长计议。”
也在这时,幽萱发出了示警。
步伐稍稍一缓,但最终宁越还是踏出了最后的一步,来至洞外。一时间,因为强烈的光亮而双眼不太适应,刺眼的苍白残余了好一会儿后,视线才逐渐恢复。
眼前所见,着实叫他一怔。
这哪里是什么荒山,放眼望去一片郁郁葱葱的植被,生机盎然。
不远处的一角,更是有着一畔清澈潭水,倒映着那些茂盛的植株,也因此染上了几抹碧绿。
但越是如此,宁越心中的警惕更盛。这种藏在矿洞中的暗道的尽头,若是一片世外桃源,那怎么都说不过去。何况再定睛一看,下方可有大批装备精良的将士驻扎于此,营寨以数十根柱子撑起在半空,再设有数支哨塔。并且在营寨的周围,显然是人为清理过,一圈范围内寸草不生,与更外围的郁郁葱葱形成鲜明对比。
望见他到来,巡逻中的一支卫队挺出长枪遥遥指着,呵斥道:“来者通名!”
出示了那枚兵马司的令牌,宁越冷冷回道:“这个够吗?”
眼见令牌,卫队的领队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再道:“不够。”
“那么,这回够了吗?”
续而持出了那枚小巧的玉佩,将如同印章的一面朝向对方,宁越的心弦也在此刻绷紧,垂在斗篷遮掩下的左手掌心中暗暗凝聚玄力。
如果这不是信物,他就只能强上了。
好在,那领队重重一点头,拱手回道:“原来是特使,得罪了。怎么,就你一个?”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独自来不是更好吗?至于那些弟兄,我让他们在洞里面先歇着,等一下该忙活了,再出来。”
“特使想得周到,是末将唐突了,这边请。”
说罢,领队摆出一副领路的阵势。
宁越自然只得硬着头皮跟上,余光一直在留意两侧,希望能够发现些什么。他能够瞒过这种低级别的将领,但是无法保证面对此地高层将官也不露馅。
必须在那之前找到想要的,而后伺机脱身。
很快,领队将他带到了营寨的正门,却见此地戒备森严,还架设了八座魔导巨弩。巨弩一侧的兵器架上,插着的特制箭矢的锋镝完全由某种晶石研磨而成,还隔着一定距离,都能够隐约感觉到从中透出的炙热气息。
前方,半掩的大门之后,传来阵阵呵斥声,其中还伴随着几声惨叫。但是看两旁列阵军士,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不以为意。
疑惑更盛,宁越碰了碰身侧士卒,压低声音问道:“喂,都在惨叫呢,不去看看?”
“没必要,只是喂食罢了,我们早就听习惯了。”
喂食?
心中剧烈一惊,这一刹,他闪过了一个想想就恐怖,不寒而栗的念头。
他们究竟在这里饲养着……什么?